“那十二人不是我杀的。”
丹霞在见到面前这个男人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此时她的双手已经被寅虎用封禁灵力的缚灵索捆了个结结实实,,雪白的手腕都要被勒出红印来。在缚灵索的作用下,她一身灵力都如同水泥般封冻在经脉之中,丝毫无法动用。可以说除了身体强韧一些之外,她与凡人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而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过青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下巴上的胡茬倒是刮得干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不少。丹霞自进入这里以来,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脸上似乎永远是一副玩世不恭的邪笑,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她。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要和道盟对着干,这个男人背后的墙上同样挂着一副每个道盟分部都会有的牌匾,只不过与道盟的只有一字之差,写的是——苍天在下。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十二个人不是你杀的,否则三年前你根本没法活着逃出星剑宗,哪里用得着现在被我抓来呢?”那男人是第一次与丹霞见面,听见这句话时却如同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一般,摊开手无可奈何地笑道,“当时你那件事可是子鼠亲自去查的,我被迫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呢!”
“那你把我抓来干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就是为了那三十几个凡人吧?”丹霞已经猜出了面前这人的身份,却是一副早已生死由命的态度,冷笑道。能在八方御宇阁中不戴面具而拥有号令诛仙十二宫的权力,除了阁主乱天下,还能有谁呢?
“就是为了那三十七条人命。有时候你也该学着信任一下别人。人与人之间多点信任世界就会更加美好,没听过吗?”乱天下随口道,“别以为那三十七条人命八方御宇阁会向道盟一样无视掉。仙人是人,修士也是人,力量不同又不代表着本质不同。大家都是人,那死了三十七个无辜凡人和死了三十七个无辜修士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你还是为了修炼那本邪门的功法。”
“你怎么会知道……”丹霞瞳孔一缩,失声道。那本功法她从未与任何人透露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八方御宇阁的情报网比你想的要强得多,你的生平记录都给我们调查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我们唯一有疑惑的一点就是……你的那本功法是从哪儿来的?”乱天下盯着丹霞的眼睛,问道,又对寅虎挥了挥手,“把缚灵索松开吧,有我在,她掀不起多大浪的。”
寅虎点了点头,松开捆住丹霞的缚灵索就转身离开了。他要找子鼠去讨那坛八十年陈酿,倒是巳蛇还倚在一边的墙壁上,随手拉了把椅子来坐下了。
“把我的生平记录都调查的七七八八了,阁主大人居然这样闲的吗?”丹霞在震惊之余还强装着镇定,媚笑道,“怕是对人家的身子感兴趣吧?堂堂八方御宇阁阁主,身边难道还缺女人?”
她这句话的本意原是想嘲讽一下乱天下的,谁想到乱天下突然沉默了下来,然后一脸悲痛的点了点头:“……缺!说实话还真挺缺的!你看我现在还单着……”
“难道真的……”丹霞也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有些紧张地护住了自己,看向乱天下的眼神忽然警觉了起来。
“不用这么防着吧……我们都看过你的资料的,你还在乎贞操……”乱天下有气无力道。
“我在怎么样都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丹霞眼一瞪,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你敢说……”乱天下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咳咳!”巳蛇突然掩着嘴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乱天下的话,头也不抬的提醒道,好像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一样,“老大,注意点形象……还有,你偏题了。”
“……我只是想抒发一下像本阁主这样优秀的男人居然单身至今的愤懑之情罢了。”乱天下接道。
“但凡你把这性子收收都不至于单这么久……”巳蛇无力道。
“可你看区区一个辰龙就有这么多老婆……”乱天下很不平。
“好了,说回正题吧。”巳蛇无视了乱天下接下来的发言,转而对丹霞问道,“说,你那本功法从哪儿来的?”
“一个人给我的!”丹霞嘴硬道。
“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咱毕竟邪道出身,刑讯逼供一个比一个精通。”乱天下若无其事的笑道,“你自十六年前随那只妖族大军来到人族境内,然后成为散修一名。一年后以紫府进入星剑宗,十一年内晋入问道,渡过第一灾。再然后就是那十二人的血案,你叛出星剑宗开始修炼那邪门功法。”
“十二年内,你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我们都有调查。那桩血案的始末也由子鼠亲自潜入星剑宗把卷宗偷抄了一份出来。我们本以为会钓上一条大鱼的,可……”乱天下将一堆书卷随手扔到了桌上,一字一句厉声道,“竟然没有一个人有嫌疑!妖族境内也不曾有先例,那部功法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丹霞盯着乱天下,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些破绽来,但最终,她妥协了,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说了,还能活着吗?”
没人想真的去死,向死的勇气也是会散的,她怕了。
“三十七年幡然塔,不多不少。”乱天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道,竟没有许诺一点好处。
“好,那我就信你们一回!”丹霞点了点头,缓缓讲述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其实对于我是怎么来到人族地界的,我自己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只记得上一刻我还在家中,可意识突然模糊了起来,再回过神来,便是满身血迹的站在战场中央了。”
“清醒过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掺杂了许多血气,并且沿着一个完全陌生的路径循环着。那时我的实力上涨了许多,但我真的很害怕。我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花了一两个月时间才把血气净化干净,可有些东西却永远留了下来,我怎么样也赶不走。”说着,丹霞抬起手催发出一团血红色的灵力,苦笑道,“我把那篇功法记录了下来,但没有再动过它。一直到三年前……”
“被逐出星剑宗,心灰意冷了是么?”乱天下轻笑道,却没有什么嘲讽的意味,“你可是我们碰见的第一个完整经历过这件事的人,讲的东西有很大的价值,我们会好好利用起来的。”
“那三十七年刑期……”丹霞眼睛一亮。
“一分不减。”乱天下笑眯眯地接道,“三十七年后你出来了再论功行赏吧。”
“嘁……”丹霞失望了嘁了一声,“那就赶紧带我走吧,反正这边大概也用不到我了。”
“自己捆上,出门后会有人带你去的。”乱天下指着地上的缚灵索,摆了摆手说道,“别玩什么花样,我盯着呢!”
丹霞默默用缚灵索把自己捆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说道:“对了,我那桩血案……”
“已经查出些眉目了……这可是桩大案,牵扯甚多。”
“那个……幡然塔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乱天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待丹霞离开之后,巳蛇突然说道:“老大,判太重了。”
乱天下仰起头,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很费劲的事情一样,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小蛇,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这似乎有些答非所问,但不等巳蛇回答,他自己便说道,“算卦的。他们讲话从来就没个前因后果,永远云里雾里的,但……”他叹了一口气,“让她留下吧,就当是未来的一个砝码。日后总归用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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