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海营晨起还是先跑步，上午也先集体练了三遍拳脚，才分队开始各练各的。
一队加江宣共四十九人，赵海给其他人两两配对，把江宣挑出来跟他自己搭手，所有人开始实打实得互相对着开干，就纯肉搏。
江宣知道自己的短板，一是没任何实战经验，真动手时候，该格挡、挥拳还是踢腿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实力完全无法转化成战力。
二是心不够狠，站一个人到他面前，让他抽，他都很难下手，上辈子和平年代生人，这辈子虽然不受宠，但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他骨子里就缺了那股狠劲。
而武将，必须要狠。
要克服这两个短板没别的，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老子有金手指，打不坏自己，打不死别人，也打不残别人，尽管用力招呼！
然后，实战！
江宣调节好心态、呼吸，正色对赵海道：“赵都尉，之后不要留情面，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狠，希望能在赵都尉这改掉这个毛病。”
赵海也正色，“好。”
之后江宣就挨了半上午打。
下午，等集体练过刀枪盾后，赵海又让人捉对提着刀枪盾厮杀。
用他的话说，“实战没别的，就是动手，挨的打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打，别的说再多都是虚的。”
然后江宣又挨了半下午的打。
有金手指，江宣皮实抗揍，大半天打挨下来，已经从最开始只能贴到赵海衣角，到最后能给他来一两下子了。
赵海真心实意给江宣竖了个大拇指，“江亲卫这进步速度，是这个！一般人可能打着打着就被揍懵了，但江亲卫你简直……”
赵海上下扫了扫江宣，“啧啧，越挨揍越精神。”
江宣每次只是治好大半伤势，还留了小半，不然光挨揍不受伤就要变惊悚片了，闻言揉着肩膀龇牙咧嘴地回道：“我天生脑子一般，学什么都没那么快，比那些过目不忘或者套招一看就会一学就精的天生的文、武种子差太多，也就身板还凑合这一点能称道一二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处和长处，江宣给自己安的明里的长处就是“身板天生不赖”，给自己身体回复速度快找个幌子，虎贲卫里各种身有长处的人不少，他这一点不算显眼。
果然赵海也没觉得多惊奇。
到傍晚时候，江宗又过来拎了江宣一起去江兴德那。
江宗时不时路过顺手捎带江宣，在营里看来就是他们兄弟关系不错，赵海昨天的小考课后，就有人特地去打听了具体，今天跑去跟江宗卖了好。
江宗跟江兴德说了小考课的事，“老四七项全优，赵海那虽然不比营里大考课严厉，但老四这也是妥妥的精兵苗子了。”
江兴德挑眉，营里普通的精兵不稀罕，光他这就有八百多了，要成精兵不难，真正难的是，老四一个养尊处优的侯府少爷，居然能吃得下这份操练的苦。
江兴德看看江宣，脸还是白，但身板支棱起来了，也算有了点武将的架子。
难得开口夸了句，“不错。”
江宣还在一心回忆今天的实战以及赵海的指点，嘴里随意回了一句，“谢老爷夸奖。”
等照例奉汤给了微金后，江宣摸了两个馒头告退。
晚上，江宣练字、看蒙学的时候，从老陆那得知，大李今天被江兴德正式行文调去了上京城下辖的武清县，做了个从九品小武官，就在之前过去那边当了七品把总的江兴德前亲卫老辛手下当差。
行文是要向上回报、向下发文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老陆现在告诉江宣也不算什么。
江宣听完好好思索了一下。
江兴德是疼江宏的，但得知江宏私结自己亲卫还是立刻发作了，连江宏两个亲随都挨了打。
现在江宏、大李相继过关，估计还是他俩暂时没干出什么事来，没留下什么证据给江兴德。
不然，亲卫最忌讳二主子，江兴德疼江宏可不会疼大李，对大李不会这么轻拿轻放。
而且，大李没回来，直接外放了。
还是从九品，真正的末流，跟老辛的七品之间隔了四个品级，“没什么大错”的参将亲卫外放总不能当个小兵蛋子，这是最低了。
看来，江兴德还是膈应“疑似”私结江宏的大李的。
综上，江兴德心里对江宏也是有底线的，跟普通权贵人家父亲对儿子的底线差不太多——不能私结老子亲卫，威胁到老子的生命、财产、权势安全。
江兴德这事做得倒也还凑合，不算太拉胯，亲爹对着疼宠的亲儿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真不留情面雷厉风行的才少。
嗯，底线摸清，下一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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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金手指打底，江宣不怕挨揍，不惧揍人，实战进步神速，五天后，已经能跟赵海打得有来有往，整个人骨子里的气势也慢慢变了。
三月二十一，这天傍晚江宣照旧去江兴德那蹭饭。
江兴德扫了埋头猛吃的江宣几眼，之后慢慢皱起了眉头。
江宣这几天操练消耗大，非常馋肉，当没感觉到，继续吃自己的。
江宗先开口问：“老爷，怎么了？”
江兴德问江宣，“你这几天跟赵海练什么呢？”
问到脸上了，江宣不得不暂停下吃肉，“练实战，就天天跟他对打，上午用拳脚打，下午轮流提刀、枪、盾打。”
江宗又问，“怎么了，老爷？”
江兴德对着江宣努努嘴，“你自己看。”
江宗认真打量了江宣一番，“嗯？”
江宗也是武将，日常更是泡在武将堆里，仔细看过后，立刻发现了不同，“老四这是练出来了啊。”
江兴德点头，老四之前是把身板练起来了，但骨子里还是个侯府少爷，一个没见过血的家养娇花。
现在瞅着，身上倒是真正有了武将的气势，那种狠劲，那种一抬眼就好像要朝你扑过来的架势。
江宗拍了拍江宣肩膀，结果立马发现手下的肉结实了很多，不禁捏了捏，“老四你可以啊，这才多久，不但身板摸着又结实了，还练出了一股子猛将的气势。之前见天地见，一时还真没注意到，还是老爷眼光老辣，打眼就看出来了。”
江兴德哼笑了两声，看着江宣眼里流露出两分满意，“既然跟着赵海对打成效好，那就接着练。回头等没进益了，再给你换个更好的带你。”
江宣对此早有预料，江兴德素喜勇武，要是亲儿子里能出个勇武的，特别是在前面三个儿子都不是武将料子的情况下，他自然高兴。
“谢老爷。”
第二天下午，江宣正跟赵海持盾互撞的时候，钱来突然来请赵海，说“将军有请”。
等赵海微带两分忐忑得见了江兴德，才发现原来将军就是下午闲了下来，一时兴起，招了他去问问他日常怎么操练营兵的。
赵海立刻精神抖擞应答。
他不像夏山，没那么好的天生的底子，本事都是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比下有余，但比上完全不足，得将军亲自、单独召见这还是第一次。
江兴德听完点了点头，能把手下的兵带成普通营里的精锐，的确有点能耐，转而又问了江宣，“我家老四这段时间操练得怎样？”
赵海心里道了一声果然，他一个普通七品都尉能被将军看到眼里，自然是因为他带好了将军亲儿子。
这个差事真是接得好！
“回将军，江亲卫天生的身板好，恢复快。别的拳脚、刀、枪、盾虽然一点底子没有，但是上手很快，进步神速。”
江兴德有点诧异，天生身板好，还进步神速？老四武事上居然那么出挑？
这天傍晚，江宣再去蹭饭的时候，发现江兴德的药膳汤变了，终于不再是春笋老鸭汤，换成了当归牛尾汤。
江宣心里嘀咕了几句，一道汤喝了半个月，这是终于喝烦了吧，也或者春笋终于都老得嚼不动了？
江兴德接了汤，心里略有两分凝重的喝下。
嗯？
喝完江兴德心里一半惊疑，一半欢欣，这汤喝着居然也有感觉！
事关自己身体，这几天他各种探查摸索，把食材、药材、方子、厨子、炊具、熬制地点、时间等所有能试的全试了一遍，结果发现不论怎么折腾，都只有傍晚这一盅喝完身体会舒缓点，其他的怎么喝都没用。
傍晚这一盅他一直没敢动，就怕变了其中哪一点就突然也没用了。
但掩耳盗铃要不得，有了问题必须解决，既然其他地方全查了都查不出来，那就只能在这个地方、这个点的这一盅上动手慢慢试探了。
结果，今天算是给了他一个惊喜，效果还在！
那就好！
慢慢试，总能试出真正的根源在哪。
没人不怕死，眼见太医跟民间神医都靠不上了，他居然又有了另一条路！
江兴德心里顿时一片火热。
第二天，三月二十三，江兴德大早上带着人再次出了虎贲卫大营，动身回侯府。
进了上京城，远离了人流如织的顺天门后，江宣跟江兴德打了个招呼，“老爷，我答应了鹿郎下次回来要给他带好玩的，就先不跟着你们回府了，我先去街面上买点东西。”
江兴德诧异扫江宣一眼，他们叔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去吧。”
老四手里也不宽泛，江宗叮嘱江宣，“随便买点小玩意就行了，别抛费了。”
“大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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