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主要是因为约翰, 但真要是世俗的那种人,应该极力说服约翰跟她分手才对。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没错, 但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 是两家人的事。她喜欢肯家这种大家庭其乐融融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整个大家族都是围绕小约翰来转的, 所以感受不一样,不过总之,她很喜欢。
翻了半个身,换了个姿势。
沙发上有天棚, 此时收了起来。太阳已经完全的落下, 天幕很快暗沉, 几颗星子在天幕上闪烁。
微风吹拂。
多美好的天气呀!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饿醒了。
还在露台沙发上, 身上盖了一张毯子。肯尼思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 正在看书。
一边是一枝可移动的落地灯。
“约翰。”她嗓子发干, “几点了?”
“不知道, 大概八点。饿了吗?”
“好饿, 做梦跟人抢——抢东西吃, 没抢到,饿哭了。”她笑着坐起来。
“你睡着了,我把你的食物也给吃了。”
哼, 才不行呢。
“你做了什么?”
“柠檬汁煎鳕鱼。”
煎鳕鱼难度不大, 也不太容易煎的难吃。
俩人一起回了房间, 到了厨房, 肯尼思从冰箱里拿出已经解冻的鳕鱼块, 取下煎锅, 一边问:“要吃苹果吗?”
“有什么?”
“青龙, 红富士,红地厘蛇果,金地厘蛇果,蜜脆。”
都是甜度爆表的苹果,每一种都好吃,她还是爱吃青龙和红富士。
洗了一只青龙一只红富士,每只苹果一切八瓣,放在果盘里。
肯尼思煎了一块鳕鱼,煮了一份意大利面,拌上罗勒和番茄酱,加半勺老干妈。
“谢谢,honey。”张文雅随口说。
“你总是这么客气。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不能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夫就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看她一眼:他说不好,一方面他不认为她需要总是说“谢谢”,但另一方面,没错,她的一句“谢谢”又总是令他高兴。她是习惯性将她和他分开吗?他说不好,好像没有什么不好,但总是……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结婚吗?
他赶紧琢磨起到底要送给她什么礼物。
之前的四样聘礼很好,她很满意。接着要送她什么,他已经想了一个月还没有头绪。
她喜欢的东西很多,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很多,实际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最想要的什么。她对婚礼没有什么期待,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盛大的宫殿婚礼了;对结婚本身……好像也没有什么期待,他不提婚期的话,她压根就不会主动提及。
他内心隐约忐忑,总觉得没有那一纸婚书总是不很牢靠。
双方律师就婚前协议已经讨论了好几轮,两个人互相为了对方的资产感到惊叹,主要是他在惊叹,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的已经有了一大堆资产!主要是太喜欢买房了,前几年是有点钱就拿去买房,去年买的少,但买的都是更好的房子,都开始买独栋别墅了,几百万砸下去眼皮都不眨,果然是亿万富豪。
她现在把房产都放进信托基金里,前不久终于立了遗嘱,他也再次更新了自己的遗嘱。她的遗嘱是什么内容他无从得知,自己的遗嘱则是将所有资产一分为二,不管他与张文雅是否结婚,张文雅会得到他的一半财产,另外一半留给姐姐卡罗琳;如果卡罗琳先他去世,这一半留给卡罗琳的三个孩子。
话说回来,她到底喜欢什么礼物呢?
房子?还是钱?送房子是没有问题,他可以把曼哈顿的三处房产全都送给她,再加上今年必定要买的费城的别墅,这样就是四份礼物了。
可这有点太简单了,也太……没有诚意。
他苦思冥想,还是想不出来。
周一上午,先开车送张文雅去最高法报到。
最高法就在国会大厦后面,正面看国会大厦,大厦背后左边是最高法,右边是国会图书馆。这一片以前张文雅常来,只是从来没有进去最高法的大楼。
今天她穿的很学院,简单低调,天蓝色牛津布长袖衬衫,水磨蓝直筒牛仔裤,卡其色平跟鞋,一头黑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拎一只普通的手工真皮包——实习生拎一个几千美元的爱马仕有点太张扬了,这是第一天就跟别人划清界限的做法。
“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肯尼思很不放心的叮嘱,“不懂的问别人,再不懂的问金斯伯格大法官。”
“知道了。”张文雅点点头,略有点嫌弃他的婆婆妈妈。拎着皮包下了车,抬头看看最高法门前的古罗马廊柱——美国佬真是超爱廊柱的,华盛顿到处都是廊柱——很是稳重的迈步上去。
肯尼思直到看着她走进最高法大楼,这才开车离开。
他在国会大厦有自己的停车位,不过平时很少用,也忘了到底在哪里,于是随便停在一个车位上。
整个上午他都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她第一天去实习会遇到什么事情。他法学院第一年暑假肯定不能那么有远大志向的来最高法实习,只能听去了最高法实习的同学稍微提及一些,多年过去,都已经忘了。
实习生的遭遇各种各样,但应该不会有人比他和卡罗琳过的更轻松了,母亲托人将他塞进曼哈顿最大的私人律所实习,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对待他,没人会惹怒他。
卡罗琳也差不多。
张文雅呢?他们是订婚了,很多人也确实喜欢她,可总会有不喜欢她的人,这方面他没法帮助她,她只能自己解决。
一整个上午,电话铃都没有响起。
张文雅直接到金斯伯格大法官的办公室报到。她在门卫处领到了通行卡,挂在脖子上,然后根据地图,找到了办公室。
秘书带她去见鲁斯·金斯伯格,“大法官,张文雅到了。”
“你好,大法官。”张文雅赶紧说。
“你好。”金斯伯格抬头看她一眼,“佩罗洛是分配给你的书记员——”
一旁的西班牙裔年轻女性对张文雅点点头。
“不懂的先问佩罗洛,接受她分配给你的工作。每周五下午我会给第一年实习生讲课,为时一小时。希望你尽快学习我们教给你的一切。”
“我会的。我努力。”
“不,要做到最好,懂吗?”
张文雅一怔,马上回答:“是,我一定做到最好。”
金斯伯格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走了。
呼!真的很严厉呢!
佩罗洛带她出了大法官办公室。
“我带你去实习生办公室。实际上我们没有专门给实习生的办公室,实习生都只能随便在哪儿找张桌子。”实习生的办公室在楼上一间会议室,佩罗洛带她上楼,“你要尽快熟悉最高法的所有楼层,别迷路。我很忙,没有太多时间,有不懂的问题随时来问我。凭通行证可以去图书馆借书,如果最高法图书馆没有,就去隔壁国会图书馆。”
她推开门,会议室里已经有七八个人坐着,“这是大法官今年的实习生,一年级的三人,你,还有达丽雅,哥伦比亚法学院;艾尔温,佐治亚法学院。其他是二年级实习生。达伦,你来教阿妮娅。”
一个黑发的男青年站起来。
佩罗洛看起来真的很忙,匆匆走了。
达伦给她搬来座椅,在他旁边。
“今天周一,先看卷宗。”达伦很有耐心,“每年下面的联邦法院会有几千件案件递交过来,但最高法肯定无法处理所有的案件。”
张文雅点点头。
“实习生先筛选一遍,我是组长。金斯伯格大法官办公室一年要审核大概七百件案件,顶多只会挑选十五个案件来审理。”
差不多。如果按照九名大法官一年审理大概一百二十件案件来计算,每个月十个案件,平均算一下,一名大法官一个月审理一个案件。但当然最高法不是这么审理案件的,每位大法官挑选的案件都是九名大法官共同审理;没有陪审团,最后以投票决定结果。
这种情况下也不是说一个月只能挑出一个案件,而是会有三到五个案件送到大法官的桌上,再由九名大法官开会决定到底审理哪一个。
达伦分配给她三个卷宗,这还是因为她今天刚来,别人面前都堆了至少五六个卷宗。
还为她说明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实习生:最高法大法官的实习生名额也不止一人三个,实际可以无上限,首席大法官据说能有十几个实习生,第一年实习生不拿薪水,甚至有一大半要付费实习,是因为实习算学分。另外还有第二年实习生,最高法的实习生履历非常好看,如果想要进司法系统,能拿个最高法实习资历肯定是最优选。
达伦就是第二年实习生。法院系统每年只有暑假才有这么多实习生,平时主要靠法律助理,法律助理也是法学院毕业,但不要求律师执业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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