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斌”的人格果然已经死了。
池清清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如今不喜范斌,但也得承认,他这个人吧虽然重利了点儿自私了点儿但还没那么狠。而且,他不可能对这个家的老管家和自己的父亲那样的态度…范斌不是你,他一直不太受范家的待见,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那个想得到父亲认可的小儿子,说他是爸宝男也不为过……当然,更多是出于我的直觉。”
“就算我的直觉出了错,我刺的也不是要害,哪怕你经脉被灵力撑爆了一些,半只脚踏进了阎王地狱,我都有信心能救回来。”
她叹了一口气:“只是,看来我没错。”
“范斌”笑着说:“林小姐聪明,怪不得我这孙子拿捏不住你了……可惜啊可惜,如果这个身体拥有你的灵力就更完美了。”
“那么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他胸口的伤口已然完全愈合,明明跟范斌同样的面貌,整个人却多了几分妖异:“我是范纵横,范家的前家主。”
“那个今年夏天死掉的范家老头儿?”
范纵横脾气倒好:“没错,现在成了个还能活四五十年的老不死……年轻的躯体真好啊,此时真想畅快地喝上几坛好酒。”
“谁教你的夺舍秘术?”池清清全身都在戒备着对方,哪怕对方现在看上去很和善,她捏紧剩下的匕首:“你杀了多少人才换来了这样恐怖的治愈力?”
“没数过。既然是秘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个朋友,他见多识广,知道的多。”
“巧了不是,”范纵横也道:“我也有一个见多识广的朋友,他还比较神通广大,知道我为死亡烦恼,于是将此秘术分享给了我。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将这秘术分享给你,不过首先你得有个孩子,最好是同性别的。”
“你那位朋友这么大方,就没从你那拿走什么?”池清清继续道:“众所周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我不在乎。”范纵横又抬手拍了两声,又一道暗门打开,老管家推着消失了的卫迦走了出来:“比起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屎尿都让人看着,翻背都要人帮忙,比起那样残破的身体,我如今还能脚踩在地上……拿走什么都无所谓!”
“老爷,时辰到了。”旁边老管家提醒说。
“杀了这最后一个,我就还是范家家主!”说着,范纵横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爱刀,自上而下捅破了卫迦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与范家其他孩子的血溶为一体,流进了地板上的刻槽里,然后违背了牛顿力学向上将墙壁和天花板的刻槽也完全填满。
池清清没有动,不是因为动不了,也不是因为没反应过来,而是…原本应该死透了的卫迦忽然抬起了双手,一点一点地将插在自己刀抽了出去!
不仅仅是他,地上的尸体也开始“活”了过来,尸体们手舞足蹈,用他们残缺的肢体,就好像在举行盛大派对。
“咦?”范纵横对眼前的一幕也很惊讶,还来不及思考尸体们涌上前将他团团围住,有嘴的露出一口白牙朝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下一口。
范纵横吃痛,握刀的手向横扫将最前排的尸体切了个对半。
而在池清清眼中,刚刚范纵横拿着刀将咬了自己一口的老管家从腰的位置砍成了两半。
这是幻境。
从知道眼前是幻境的那一刻起,池清清就从幻境中醒来了。
而在唯一开着的暗门口,哥瀚洋正背着昏迷了的卫迦对她招手,嘴巴无声做了个口型:“快走。”
“幻境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越荒诞的幻境越容易被看破。”哥瀚洋边跑边说:“看来他被夺舍了。”
“夺舍可逆吗?”池清清问。
“不可逆,因为认知会混乱……简单来说,就是会疯掉。”
“那你能制造一个原本模样的范纵横,然后让他出现在现在这个范纵横面前,告诉他夺舍的真相么?”
“好办法,”哥瀚洋夸奖了一句,又说:“可幻境的基础是人的记忆,现在那个人的认知已经觉得自己是范纵横了,而见过真正范纵横的管家你也看见了,已经死了……林小姐,你的想法很好,但很难实现,除非真正的范纵横还活着。”
可惜了。池清清心中叹了一句,接着听见哥瀚洋问:
“林小姐,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跑了很久但是还没有看见出口?周边环境也一直没变过?”
池清清停了下来:“好像是,也可能是因为这些符纸都差不多。”
跟来时的路不同,这条道上的墙壁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相同的咒文。
池清清揪了一大把符纸丢在地上:“再试试吧。”
“鬼打墙?不,不对,这应该是奇门阵法。”约莫走了十来分钟,当再次看到那个像斑秃一样显眼的空缺,池清清皱眉说:“老东西知道的就是多。”
“你不会破?我以为你是人类中最强的。”哥瀚洋直言。
“我只是灵力多,法器多,符画的还行,至于阵法,我其实不太熟……毕竟有种说法,阵法行的人往往本身实力不强,阵法就是他们的盾。而对我而言,最好的防御是攻击。”池清清说:“如果想出去应该得找到生门。”
“门?”
“对,奇门有三奇八门,从生门就能出去。死门应该是我们来时的地方,其他门或许就藏在这些符纸后面,只要一直找下去总有一扇是生门……等等,这里就有一扇,”池清清摸到门把手时怔了一下,还没等哥瀚洋说什么,她直接拉开。
门里空无一物,而对面的墙上镶嵌着又一扇门。
“走吧。”池清清招呼着,哥瀚洋迟疑了一瞬,驾着卫迦跟着她走。
从新的门出去,外面是一条同样贴满了黄色符纸的暗道。
池清清又开始在墙上摸索起来,果不其然,又找到一扇门,但推开这扇门时,一股药味夹着莫名的腐臭扑面而来,打在几人的鼻腔中。
“我倒羡慕卫迦昏过去了。”池清清捏着鼻子说。
这间房间看起来像是一间病房,还是vip的那种,那些仪器在这个时代看上去显得先进。
忽然,哥瀚洋神情一凝:“有人。”
池清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老人。
老人形如枯木,手上鼻子上肩膀上都插满了输液管,身边堆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显然臭味出自于这。
“他还活着。”哥瀚洋说,虽然病床上的人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但总归是活着:“只是不知道这样子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能更加痛苦,”池清清看了一眼床边的名牌,有些惊讶:“他是真正的范纵横,这个状态能用吗?”
“能,但小心别让他死了。”说着,哥瀚洋将卫迦搁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正准备出门,池清清提醒他说:“哥瀚洋往来时路走,死门就在那。”
“知道了。”
……
“范纵横”很快意识到眼前的是幻境,他清醒了过来,看都不看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尸体,直接走了出去。
他作为阵法的主人自然知道各处门的位置,但他没想到本已经离开的池清清几人会选择回来,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难道不知道阵法的主人在阵法中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么,你们为什么回来?”范纵横站在原地问。
池清清看着他:“你,真的是范纵横么?”
“笑话,我不是范纵横我能是谁?范斌么?”
“哦?你是范纵横,那他又是谁?”
“范纵横”看见那个不认识的美男从池清清身后走了过来,推着一辆轮椅,他一眼就看见了轮椅上坐着的那个垂死的老人。
那是他自己,过去那个快要死掉的自己。
但他为什么还活着?
“这是幻觉,”范纵横皱眉:“这一定是幻觉!”
“咳咳咳,我被……那个人……骗了,”老人虚弱地抬起了手,眼神迷离地看向范纵横:“夺舍…不是灵魂的转移,只是…将我的记忆给了你,让你…让你以为你是我啊,范斌。”
“……不可能。”范斌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是范斌?我是…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清清……”
“清清,对不起……不是,我不是范斌……我怎么可能是范斌!”
“他大概率疯了,林清清,生门在哪儿?”
“向死而生,生门在死门后,唯一一条出路就是我们进来的那条,”池清清压低声音说:“快走。”
其实真正的范纵横已经连发声都做不到了,但如今的范斌显然陷入了认知的混乱中,不曾注意到这点。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正痛苦地怒吼:“你骗了我!可恶!你怎么能骗我,苏明!!!”
正准备离开的池清清步子一顿,她猛然回头:“苏明?”
“怎么了?”哥瀚洋问。
“两个月前,鸿蒙学院招了一个男蝶妖当老师,那个老师就叫苏明……也可能只是同名,不会这么巧吧?”池清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不愿承认。
直到身旁的哥瀚洋忽然认真道:“林小姐可能不清楚,蝶妖以美为尊,她们绝对不可能化作男人的模样,因为在蝶妖的认知中,女性永远比男性要美。”
鸿蒙学院。
苏明坐在讲台上,台下是陷入昏睡的妖怪学生,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漫不经心地说:“整个鸿蒙的学生如今都是我的人质,你会怎么做呢,池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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