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茵生产还算顺利,  因着府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照料的又算精心,因此不过几个时辰,  里头就传来消息,  大奶奶产道开了。

    蒋明菀在外头紧张的握紧了拳,扬哥儿也焦急的在屋外走来走去。

    蒋明菀看着闹心,忍不住道“你坐下也是一样等。”

    扬哥儿面上哭笑不得“儿子实在是坐不住啊!”

    就在说话的功夫,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大奶奶生了!”

    蒋明菀一听这话,  猛地站起身来,  扬哥儿也急忙冲到了门边。

    “是位千金!”稳婆的声音带着喜气。

    蒋明菀面上顿时就露出笑来。

    等到稳婆一出来,  急忙问“孟氏如何?孩子如何?”

    稳婆笑着报喜“恭喜太太,母女平安呢!”

    蒋明菀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好好好!”

    说完又对一边的海棠道“今儿在跟前伺候的都重重有赏!”

    海棠高兴的一口应下。

    而一边的扬哥儿,  早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产房。

    蒋明菀不仅没拦着,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一边的稳婆看了忍不住咋舌,  往常在旁人家,都觉得产房晦气,避着都来不及呢,  更不必提还会往里冲的,  这徐家的少爷太太倒是奇了。

    蒋明菀自然不知道稳婆的腹诽,跟着扬哥儿进了里间之后,  就看见孟文茵满脸疲惫的靠在榻上,  脸上头上满是汗,扬哥儿半蹲在床前,  拉着她的手,  细细的在和她说什么。

    蒋明菀自然没往人家小夫妻跟前凑,  只让人将孙女抱过来看看。

    刚出生的孩子,  红彤彤的一团,一点也不好看,可是蒋明菀看着自家孙女,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笑着抱了一会儿,这才将孩子给了乳母。

    一边还嘱咐道“好好照顾姐儿。”

    乳母笑着应了,抱着孩子就去了隔壁早就备好的婴儿房安置。

    而扬哥儿那头,孟文茵累了几个时辰,不过看了一眼女儿,又于扬哥儿说了几句话,便困得睡了过去,扬哥儿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孟文茵一会儿,这才跟着母亲一起出了产房。

    等出来之后,扬哥儿这才记起了女儿,想要过去看看。

    蒋明菀笑着道“行了,你去看吧,我也回正房了。”

    扬哥儿急忙行了一礼“今儿让母亲操心了。”

    蒋明菀看着儿子,笑着点了点头“如今你也做了父亲了,日后行事更是要稳重些才是。”

    扬哥儿笑着点头“母亲的话孩儿记下了。”

    蒋明菀这才回了正院。

    等到了自己的屋子,蒋明菀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榻上,原本心里一直提着的那根线这才松了下来。

    孟氏终于生产了,家里的这点牵挂总算是安顿了下来,日后也不必再操心外头的动静会影响家里了。

    这般想着,蒋明菀又嘱咐海棠“你去叮嘱灶上,这几日给大奶奶的份例再增添二成,还有大姐儿,也不能怠慢了。”

    海棠笑着应了。

    就在徐府沉浸在大少爷喜得千金的欢欣中时,徐中行也从宫里出来了。

    他一边皱着眉沉思今日皇帝见他的意思,一边想日后该如何应对。

    结果刚走到自家马车跟前,平安便一脸喜意的给徐中行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刚刚家里传信,大少爷喜得千金!”

    徐中行一下子愣住了,片刻之后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足以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

    “立刻回府!”徐中行二话不说就上了马车。

    平安也不敢耽搁,急忙就让车夫赶紧回府。

    徐家大公子喜得千金的消息很快就在徐家的社交圈子里传开了。

    洗三那天,徐家的几家亲戚都上门恭贺,而徐家人也将洗三办的十分盛大。

    大家伙都能看出来徐家对这个长孙女的看重,因此口中的吉祥话像是不要钱似得往出冒,毕竟现在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位徐中行徐大人,最近可是皇上跟前的新晋宠臣呢。

    这样洗三宴会就在这样各怀心思的情形下,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蒋夫人今儿也是来了的,此时正拉着蒋明菀的手在里屋说话。

    “前段时间我听说寄居在你们府上的一个人闹出了不小的事情,如今不知如何了?”

    蒋明菀笑了笑“老爷说当是无碍的,只是好似闹到了皇上跟前,因此需要仔细调查几天。”

    蒋夫人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听说牵扯不到女儿女婿头上也就不不多问了,拍了拍她的手道“如此便好,菀姐儿,听母亲一句话,日后行事还是要慎重一些。”

    蒋明菀明白母亲心中的担忧,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洗三的宴会热热闹闹的结束之后,徐家也恢复了平静,徐中行从前头回了后宅。

    进正院的时候,看见蒋明菀正坐在廊下和海棠她们说话,他脚下顿了顿,到底走上前去。

    蒋明菀也看见了徐中行,笑着起身迎接他。

    “前面的人都走完了吗?”

    徐中行点了点头“今儿人来得多,辛苦夫人了。”

    蒋明菀却只是轻笑“哪里就说得上麻烦,大姐儿也是我的孙女呢,为了自己孙女的洗三热闹热闹,不是应当的吗?”

    正在说话间,丫鬟们也都退了出去,徐中行走上前,拉着蒋明菀的手坐了下来。

    “今日后头没出什么事吧?”徐中行问道。

    蒋明菀笑了笑“这样大喜的日子,能有什么事儿。”

    说到这儿她略微顿了顿,又道“不过是我母亲,问了一句有关杨兄的事情。”

    说到这儿蒋明菀看向徐中行“如今杨兄的案子如何了?”

    徐中行叹了口气“已经开始调查了,皇上应当是已经对袁成壁起了忌惮之心,因此这次调查,全部由都察院负责,刑部只是负责协助。”

    蒋明菀一听这话淡淡一笑“如此情势,袁成壁能甘心吗?”

    徐中行摇头“自然不甘心,只是他不甘心也没法了,皇上下了令,他不敢违背。”

    蒋明菀自然也明白这里头的道理,却只是浅浅一笑,再不言语,若是她没有猜错,再有几日,杨如瑾就该回来了。

    蒋明菀想的果然不错,不出五日,杨如瑾就被宣判了无罪。

    宣判那天,徐家派了人去衙门听信,可惜或许是顾忌着什么,衙门并没有公开审讯,去听信的人在衙门门口守了一个时辰,这才得了消息,将杨如瑾接了回去。

    而杨如瑾自己,却看着像是没事人一样,大模大样的从衙门走了出来,上了徐家的马车,人看着都胖了一圈,仿佛他来这儿是来游玩的,而不是来受审的。

    徐家接人的小厮都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位杨公子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

    杨如瑾安全无虞的回到了徐家。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徐中行并不在家,杨如瑾听到这话也只是哂然一笑,转头就回了西院。

    不过徐中行不在家,蒋明菀和两个孩子可都在。

    蒋明菀立刻让人将准备好的接风洗尘的东西送到了西院去,扬哥儿和擢哥儿也急忙去了西院见杨如瑾。

    杨如瑾看到蒋明菀特意让人送来的东西,有去晦气的柚子叶,也有一些洗漱用品,并没有推辞,让人伺候着洗漱了一番,,等到从净房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结果一出来,就看见徐家两个公子坐在屋里候着,见他出来了,两人都同时转过身来,各个眼里带着期待的望着他。

    杨如瑾心里咯噔一下,想着现在是不是可以掉头就走。

    可惜这不过是奢望,那两个小崽子已经站起身来迎了上来“杨伯父,您可算是洗完了。”擢哥儿先张了口。

    杨如瑾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念书吗?”

    擢哥儿有些得意的昂了昂下巴“这会儿早就放学了,而且听说您今儿出狱,晚辈无论如何也得来见您一面啊,念书算什么。”

    杨如瑾听着这话,心里觉得好笑,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到了榻上。

    “说说吧,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杨如瑾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俩小子有什么话憋在嘴里。

    扬哥儿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伯父别生气,我和弟弟过来,也只是想问问您,有关于刑部大牢里的事儿。”

    杨如瑾顿时皱起了眉“问这个做什么?”

    扬哥儿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他“自然是好奇,伯父不知,侄儿长这么大,刑部的大门都没去过呢,到底不如伯父见多识广。”

    杨如瑾听了这话,面上似笑非笑“哦,既然你这么想去,不如我这就和你父亲说说,送你过去看看。”

    扬哥儿急忙摆手“不必不必,伯父误会了,侄儿刚刚只是说笑呢,今儿过来,就是为了探望您。”

    杨如瑾轻笑一声,敲了敲扬哥儿的脑门“你这小子,都当了父亲了,还是这般不稳重。”

    扬哥儿摸了摸脑门,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而擢哥儿在一边看着哥哥挨打,则是挺了挺小胸膛“哥哥不稳重,我可是极稳重的!”

    杨如瑾又敲了一下擢哥儿的脑门“你也是个不稳重的。”

    说完他笑着叹了口气“你说说,你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就生出你们两个这样的儿子。”

    扬哥儿一边摸脑门一边笑“这可能就是物极必反吧。”

    杨如瑾一听这话,忍不住大笑“是极是极,正是这个道理。”

    几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外头这才有人传信,徐中行回来了,马上就会过来。

    结果这两个小子一听这话,立刻就坐不住了,俱都匆匆起身告辞离去。

    杨如瑾有些哭笑不得的送走了这两人,心里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父子是天敌,这在徐家倒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想到这儿,杨如瑾又不免想起当年他与父亲的关系,那时他也觉得父亲老古板,对他的管束十分不耐烦。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他最想回去的,却依旧是当年父亲对他严加管束的时光。

    想到这儿,杨如瑾深深的叹了口气。

    徐中行很快就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杨如瑾正一脸怅然的坐在桌前喝茶,见他进来,也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来了啊,坐吧。”

    徐中行看出了他笑容下的苦涩,微微蹙了蹙眉,但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坐到了杨如瑾对面。

    杨如瑾给他斟了一杯茶,笑道“你也尝尝我点茶的手艺,看看可是退步了。”

    徐中行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许久淡淡道“还是一如当年。”

    杨如瑾又露出一个笑来“你倒是说起违心话来了,你看我这手。”他伸出自己的手。

    那双手虽然依旧修长,可是指腹掌心,都留下了岁月摧残的痕迹,老茧,皲裂,一个不少。

    徐中行一时间欲言又止。

    杨如瑾却仿若不在意,将手塞入袖中,淡淡道“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我,也再不是当年的我,徐贤弟大可不必为了我忧心,只要能报杀父之仇,我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的。”

    他这话里,带着淡淡寒意,听得徐中行心下也有些悚然。

    他抬起头,定定看了杨如瑾一眼,这才道“杨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杨如瑾听到这话,浅浅露出一个笑来“好,那就不说这个了,贤弟,我先和你说说今日刑部衙门的事情吧。”

    今日刑部衙门审案,主审官正是孟曾,身为徐中行的亲家,本该在这场审讯之中避嫌的,可是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亲口点了孟曾为主审官。

    而孟曾也是莽,丝毫不为自己这个身份所束缚,一样样让人呈上来证据,然后严格的按照证据审案。

    先是证明了那行商与惠王府毫无关系,只是为了生意想要请托熟人,还吃了个闭门羹。

    可是这事儿也是惠王府人的一面之词,刑部那边咬死了这行商是惠王府的人,杨如瑾意图不轨,与王府之人结交。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一下子破开了这个僵局,那个行商突然道,他在去惠王府之前,也曾去过睿王府,难道还要算他是睿王府的人吗?

    听到这话,原本在侧厅旁听的袁同徽直接打翻了手里的茶碗,而在场的刑部官员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几天他们也不是在吃干饭,差点就要把这个行商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了,可是这个消息却是丝毫都不知道的。

    刑部尚书当场呵斥那行商胡言乱语攀扯皇子,可是谁知道立刻又被打了脸,那行商很快就报上了一个人名,可为人证。

    闹到这个份上,傻子也知道这是落入人家的陷阱里了,几个刑部官员面面相觑,各自都下了保全自身的决心。

    之后的审问过程,便成了孟曾的个人秀,刑部的官员们再不敢多发一眼,而这桩案子,也火速的定了性,孟曾整理了案卷让人送入了宫中。

    没一会儿皇帝的回话就来了“孟爱卿按律处置就是。”

    只这一句话,孟曾当即就将杨如瑾和行商开释,在场之人也没有一个人敢有意见。

    说到这儿,杨如瑾忍不住笑了笑“说起来我倒是没能见到袁同徽狼狈的模样,还是有些可惜。”

    徐中行摇了摇头“你若想见,日后有的是机会。”

    杨如瑾没料到这个永远板正的小师弟还能来这么一句话,先是一愣,然后就忍不住笑了笑“师弟这话不错,确实如此。”

    两人说说笑笑交流了一下意见,杨如瑾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如今闹出这一桩事,皇帝只怕也能看出来,袁氏父子开始蠢蠢欲动了,对他们的信任估计也会减少。”

    徐中行点头“皇上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单独召见过袁成壁了,今儿早朝,袁成壁提出想要向皇上单独禀报西北旱灾,皇上却只让内阁商议,并没有见他。”

    杨如瑾听了这话喜形于色“好好好,袁成壁也有今日,我现在就是想要让他一点一点看着,自己会落入何等下场!”

    徐中行看着杨如瑾略显狰狞的脸,心情十分复杂,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之后的日子里,袁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袁成壁在皇帝面前,也越发不受信任。

    直到三月的时候,皇帝竟然没有和袁成壁商议,就直接将侍讲学士徐中行提拔为吏部侍郎。

    正三品的高官,这算是难得的拔擢了。

    满朝上下几乎都能看得出来,袁阁老失宠了!

    宣布旨意的当天,袁成壁的面色十分难看。

    而其他大臣们,心中却是各有想法,不过大多数还是幸灾乐祸,毕竟袁家跋扈,这么多年来,可没少得罪人。

    至于徐中行这位新晋的宠臣,却显得十分平静,平静的领了旨意,等到从殿中出来时,面对同僚的恭贺,也表现的十分得体。

    如此下来,许多人原本心中的妒忌和不忿倒是少了许多,再想一想,徐中行之前在外做官,那也是做了不少实事的,入京之后,又一直深受皇帝信任,担任这个职位倒也不算太过离谱。

    如此,他们对徐中行倒是越发热切了,毕竟那可是吏部啊!吏部尚书是天官,吏部侍郎作为佐官,那也是了不得的。

    而徐中行对这些或是亲近或是提点的态度,都表现的十分冷静,笑着与众人一一寒暄过去,等到看见蒋珩在前面等候,这才摆脱。

    蒋珩看着女婿大步朝着他走来,面上也带出几分欣赏的笑意。

    “慎之,恭喜啊!”蒋珩满眼都是笑,只觉得当年这个女婿真是选对了,对女儿好,也有才能。

    徐中行虽然升了官,但是对岳父依旧恭敬,他行了一礼这才道“承蒙皇上看重,小婿不胜惶恐。”

    蒋珩见他话虽然这么说,眼中神色却十分浅淡,便也隐约明白了他的态度,笑了笑道“吏部尚书自来与袁阁老亲近,如今你去了吏部也要小心行事。”

    这一点徐中行当然也知道,岳父话里的意思他也明白,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岳父放心,我都明白。”

    蒋珩看女婿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也不多言,一边和他往宫外走,一边和他说这京里的人际关系。

    徐中行恭敬的听着,但是心里却不免开始猜测皇帝如此大力拔擢他的意思。

    要知道,这样的拔擢,在普通官员身上可不多见。

    徐中行眼中神色微闪,很快又掩了下去。

    不管皇帝是为了什么,但是目前来说,和他的目标是没有冲突的,那他也不放顺应一回他的意思。

    徐中行心下做了决定,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与岳父在马车便分了手,便直接吩咐车夫回府。

    他坐在车上,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心中想着,看起来最近还是得找个机会,和惠王殿下见一面才行。

    徐中行还没回家,升官的好消息就传到了家里,等到他回了家,整个徐家已经陷入了一片狂热之中。

    每个仆役见着他都要恭喜一番,各个脸上都是笑意吟吟,仿佛升官的是他们自己似得。

    徐中行对仆役的这个行为到没有什么感觉,他出身底层,当然也理解这些人的想法,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吏部侍郎家的仆役可比翰林学士家的仆役有牌面多了。

    徐中行此时心里是急着见蒋明菀的,因此一路急性,往后宅去了。

    结果刚一进正房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声含着笑的恭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都是一样的话,但是徐中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忍不住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意,他急忙伸手扶起假意要给自己行礼的蒋明菀,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何必多礼呢?”

    蒋明菀笑着点了他一下“老爷加官进爵,妾身怎么能不行礼道贺?”

    知道她这是说笑,徐中行也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夫人与我夫妻一体,我加官进爵,夫人自然也诰命加身,如此说,我倒也要行礼恭贺夫人了?”

    蒋明菀到底忍不住笑了出来,徐中行也跟着露出了笑,手上却是紧紧的拦住了蒋明菀,眼中满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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