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人,然后顶替他的位置……
罗连愣在原地,特纳蕾的话就像魔鬼的低语萦绕在罗连心头。
“啧啧啧,自己害怕被处罚,却一脸无所谓地怂恿你杀人,这家伙真是满坏水。”神明咂舌道。
罗连下意识感觉神明说的话有些不妥,却又无暇顾及。
除了莱尔,没人知道特纳蕾对罗连提了什么离谱的建议,一时间房间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罗连一只眼睛怪异地盯着特纳蕾的胸部,而特纳蕾也不躲不避,任由罗连窥觑。
罗连低声指责神明的行为,神明只“委屈”地回应道:
“我也不想的嘛,瞎子当了这么久,都快忘了女人什么模样。”
罗连一阵无语。
最终是莱尔打破了沉默,从喝着茶的温图丝身后探出头来。
温图丝捧着茶杯嫌弃地挪了挪位置,莱尔的声音从她身后冒出: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一个风险更低的‘捷径’。”
也许是终于受不了罗连色眯眯的视线,亦或是感到无趣,特纳蕾抱臂,后退一步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什么办法?”罗连眼球回归原处,看向莱尔试探着问道。
莱尔慢慢地回复,像在沙砾中挑选可使用的语句,像在揣摩特纳蕾的接受程度:
“也许‘那个老师’能帮你。”
“无聊,真是一个全凭侥幸的点子。”特纳蕾嗤之以鼻。
“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莱尔红着脸反驳道:“虽然可行性不高,但起码有值得一试的价值。”
莱尔看着罗连,“你需要准备一套衣服。”
“卷轴院学生的衣服?”
“对,以及一副比衣服更厚的东西。”
“什么?”
“你的脸皮。”莱尔认真道。
……
是夜。唯阳南部区的弥彭斯驻地二楼,温图丝倚窗独坐。
楼下热火朝天,是桀路斯回来了,正与特纳蕾继续未分出胜负的比赛。罗连跟莱尔呆在三楼的房间,大概是讨论着明天如何浑水摸鱼入学的计划。
温图丝静静地坐着,晚风吹拂着她刚刚及肩的红色发丝,露出洁白脖颈上的黑色项圈,她扶起茶杯喝茶,恬静优美得如同一幅画。
特纳蕾的话围绕在她脑海中——
温图丝大小姐,跟我们患难与共的可都是你的哥哥伊伦,你又能了解到什么呢?
“哥哥……”温图丝喃喃道,“为什么特纳蕾会这么说……”
温图丝摸着脖颈上的项圈,最近“失时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每当自己遇到危险和困难时,总是会突然越过时间。
像是一种守护,但也像是一种诅咒。
“那天的‘红盾’计划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图丝每每出现“失时症”后总能把麻烦的消失当成一件喜事,但唯独这次,她无论如何也释怀不了。
麻烦消失了,却留下了更多的疑问。
“为什么到最后,我会衣衫不整地被压在废墟里?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砖石、火焰、灰烬、木炭……
前一秒自己还在命令罗密打开门,下一秒,出现的便都是这番光景。
“要是可以再接触一次罗密就好了,也许他会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还有,特纳蕾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温图丝问过特纳蕾,但特纳蕾不愿解释,众人也都一样,就连一向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的桀路斯也不肯对自己透露分毫。
温图丝双手捧着茶杯,垂下眼眸,视线在润红的茶色中回转。
茶面浮现出自己的脸。
“哥哥,难道你还活着吗?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眼睛再一眨,温图丝感觉到脖子上的项圈似乎移动了些许,这是失时症发作的表现。
有什么改变了,温图丝开始寻找不同之处。
场景没有换——
天色没有变——
装束……
温图丝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凭空多出来的东西,很轻,很薄,温图丝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
一封信。
为什么会有一封信?
一向镇定的温图丝不自觉双手发抖,轻轻地将手中的信封打开。
拿出信封里的粗糙信纸,上面却空无一字。
温图丝抓着信纸,连忙望向四周找寻哥哥的身影,窗外、门外、柜子、床底……温图丝发了疯似地,沉默不语,穿着睡衣在驻地里跑来跑去,仿佛哥哥的背影就在面前,哥哥始终快她一步。
就像小时候的哥哥,他一直都在默默守护自己。
他一定在这里!
温图丝脚下一空,快要摔下楼梯——
下一秒。
温图丝再次回到了自己房间,手中捧着那封信,就像一切没有发生过,自己也毫发无损。
像之前一样,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温图丝低头看着那副布满褶皱的信封,珍重地再次打开。
这次信纸上不再空白,映入眼帘的,是一行从未见过的清秀字迹——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写下什么。
温图丝捂住嘴巴,坚固的心防被一瞬间击穿,想开口,喉咙却像被灌满沙子一样,酸涩难当。
砰砰。
“嘿没事吧,温图丝?又一个人睡不着吗?”涅瓦尼芙丝送来问候,“有事多找‘漆黑的使徒’申诉,我会让魔鬼在晚上远离你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贴在房门上的涅瓦尼芙丝才听到温图丝房间内传来声音:
“我现在好得很呢,还有,我从来没说过我怕魔鬼。”
只是片刻,信纸上又多了一行字。
“而且,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温图丝笑中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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