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帮你看一下伤口。”他艰涩道。
和陆鹤沉的话语一起传来的还有好感度上涨的播报声。
宋知绵摇摇头:“你不用道歉,即使为了我们的关系,我也还是会自愿过来。”
闻言,陆鹤沉心口的窒息感更强烈了。
之前是他他拿这种“不来我们直接就真的结束”的话威胁她的。
他连忙承诺道:“不会有下次了,我和你的关系也不会结束的。”
“但是我想结束了。”宋知绵淡淡道。
陆鹤沉一愣,蓦地睁大眼,声音有了颤抖的气音,“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她不是喜欢他吗?
“你知道阮锋今天跟我说什么吗?”
宋知绵摁住胸口,虚弱的身体连说话都有点断气,“他问我,为什么要抢走阮念筠的男朋友,还问我,这个周末到底肯不肯配合你早点退婚。”
第一句是真的,第二句她编的。
但这不妨碍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了陆鹤沉胸口。
“原来我才是你们感情的介入者?”宋知绵无奈地笑着,摇头喃喃,“我以为我认识你十八年,会有什么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不是的!”
陆鹤沉急急地朝她的方向迈出一步,想要辩解。
宋知绵不给他这个机会,反而轻声问道:“但我好奇的是,阮锋在狱中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阮念筠告诉了他的吗?”
“可阮念筠又是从哪听说你这周一定跟我退婚?”
陆鹤沉的反应很好地回答了她。
他面色发白,目光怔怔的,整个人仿佛被扇了一巴掌。
他的好感度一度飙到了50,还有往上飙的趋势,不过那里面还有愧疚的因素。宋知绵觉得以他现在的认知,或许还不太能分得清怜惜和爱慕这两种感情。
还不够。
他对阮念筠能无条件信任,对她却下意识怀疑,这点愧疚怎么够呢?
宋知眠瞥了眼他身后的护栏网,那几秒蓝色囚衣的身影令记忆再次涌上来,她胸口传来猛烈地下坠感,整个人大汗淋漓地蹲下去。
“绵绵?!”陆鹤沉发现了她的异样,立刻冲过来想扶住她。
但还是被宋知绵躲开,她浑身都充满了对他的抗拒。
“别碰我。”
最后陆鹤沉眼看着宋家的车停在了监狱大门外,管家和几个保镖把宋知绵扶上了车,全程他都没有插手的机会,走近了几步又被保镖搡开。
“不好意思陆少爷,小姐现在身体情况不好,你还是坐别的车吧。”管家公事公办的语气。
“她怎么了?”陆鹤沉下意识问道,一遍遍重复,“她怎么了?”
刚进监狱那会她就是这种反应,他还以为她是心虚。
原来不是么?
他从一开始就误会她了?
司机无奈地把他从驾驶车门处推开,临行驶前声音才含含糊糊地从车窗传出来。
“啧,还不是当年救他落下的病,这孩子忘性真大。”
邻近五点时下了一场雨。
春雨绵绵,陆家几个佣人们听到门响声都没有在意,她们都习惯陆鹤沉这个点逃课回来了。
直到有一个打扫卫生时看到客厅里的活人,才下了一跳。
“哎哟,小少爷,你这身上怎么弄的,快……快去洗洗,浑身都湿了当心着凉。”
陆鹤沉浑身都是雨水,他很冷,冷得发颤。
但是这种颤抖可以减轻一点内心不断反复的困惑。
什么时候宋知绵为了救他,落下了病,而他却浑然不知?
哪怕换了干净衣物,陆鹤沉也还是觉得冷,他都不敢回想今天自己一时冲动干了些什么。
柏琴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儿子抱着长腿,神情呆滞地盯着一处。
她扭头把手里的购物袋搁到沙发旁边,说道:“猜猜我今天跟谁逛街去了?”
柏琴习惯这儿子爱答不理的叛逆劲,话也不全是跟他说的,半是对着几个老佣人闲聊,“约了宋夫人,她还给我带了sq新款丝巾,这花色真是耐看……”
陆鹤沉的目光终于有了焦距,他直起身,“妈,我小时候,有跟宋知绵一起遇到过什么事吗?”
“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柏琴捂嘴朝旁人笑。
她想了想说:“你小时候多顽皮,玩弹珠的时候还不小心把宋知绵的脚背砸青了,人小姑娘一声不吭的,回去宋夫人看到了才跑来问我。”
陆鹤沉本想反驳她不是这件事,却突然想起来——
小时候玩弹珠那次,他误以为是宋知绵告状,恨死了她。
还故意当着她的面把她最喜欢的蓝色弹珠送给了另一个女孩。
柏琴的声音还在继续,“哦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可真是吓人了。当年汉西溜出来两个逃犯,你当时非要去郊区放风筝,知绵一块跟着。他们本来想把你拐走,多亏知绵喊了一嗓子。”
“我也有印象……”
佣人心有余悸,“听说那两个逃犯掉头就追宋小姐,一个小孩哪跑得过大人,幸好保镖去得及时,这事现在再听一次都心慌哦。”
陆鹤沉如遭重击,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窖,遍体发寒。
“这件事,我怎么不记得?”
“你当时发了高烧,烧起来什么都忘了。”柏琴顿了顿,觉得自家儿子今天十分反常,“何况你平时又不关心宋知绵的事,说了你也不乐意听。”
陆鹤沉唇上下开合几下,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谁都看得出他不关心宋知绵,他甚至连她芒果过敏都不知道。
他却踩着她的感情,去验证阮念筠说的话。
长睫颤抖着阖上,陆鹤沉捂住双眸,痛苦地拧起眉。
要是这周不退婚,就还有机会弥补吧。
春末的天,下雨前无风的室内也都是闷热的。
看着阮念筠否认自己害怕,离开食堂的时候却止不住发抖的手臂。
顾述辞沉默着收回了目光
他从来不愿怀疑她,这次也是。
下午下课,再次路过隔壁班时,宋知绵还是不在教室里。
她没回。
陆鹤沉也不在。
明亮的教室里,两个空荡荡的座位紧挨在一起,看上去莫名显眼。
“这俩人失踪了一下午哈,大胆猜测,陆哥八成是被家里人压去跟宋知绵订婚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我表示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话你有本事去他跟前说?”
两个男生笑闹着往外走,走到门口才看到隔壁班的顾述辞正背影笔直地站在他们教室外面,盯着教室一角。
见他们出来,他才淡漠地挪开视线,走进了华英班。
“年纪第一不对劲啊,是不是在暗恋我们班谁?”男孩摸了摸下巴,“刚刚那个方向好像是第一排的座位座位吧,总不可能是宋知绵吧。”
“你真他妈庸俗,人说不定他是在看黑板上的解题思路呢。”
“雾草,你说得也有道理。”
晚上还有三节自习。
顾述辞人在座位的时候,总有人来请教他问题,他能帮尽量会帮,但也不会毫无底线,简单的只会让对方自己找例题看。
华英班其实又不少女生暗恋顾述辞的,但是时间一久,她们发现顾述辞在讲题着方面只对阮念筠格外有耐心。
她问的题目就算再简单,顾述辞都能耐着性子教。
多么令人羡慕的优待。
于是少女的那点旖旎很快就被掐碎了。
顾述辞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手朝外伸出去探了一下。
小雨早就停了,凉爽的夜晚还真的很适合户外活动。
他垂眸,思索着那两人的话。
订婚提前到今晚,未必没可能。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宋知绵红着脸跟陆鹤沉试婚纱的样子。
心底溢出莫名其妙的不适。
顾述辞皱了皱眉。
或许,他只是不喜每次到手的东西都输给陆鹤沉。
“顾同学,这题我还是不太懂,你能再给我讲讲吗?”
桌面被轻敲了一下,一个短发女生抱着习题册停在他课桌前。
顾述辞看了一眼黑板旁边的挂钟。
“我只能给你简单再讲一下思路。”
“哦,那也好。”女孩赶紧把夹在书页里的草稿纸递过去,“我画的是这条辅助线,也不知道对不对。”
“我看看。”
低沉悦耳的讲题声伴随着笔尖和纸张摩擦声在耳边缓缓响起。
顾述辞的骨相优越,但眼型狭长,看人时不笑便多了分冷峭和疏离的味道。
女孩恍神的功夫,他就已经讲到她不懂的步骤了。
“不好意思,刚刚那几步能不能重新讲一下。”她又呐呐补充道,“地理老师晚上都会迟来几分钟,不会耽误你上课的。”
顾述辞微微皱眉,直接把她听漏的两步在纸上写出来,讲完剩下的步骤,突然就拎起挎包站起来。
女孩懵了一下,就听到了让她震惊的话。
“我有点事,不能讲了。”
他大步迈到讲台时,上课铃刚刚响起。
少年步子未停,飞快地背好包迈出教室大门。
“震惊我全家??班长逃课了?”教室里顿时炸开。
“那啥,年级第一连逃课都走正门……”
被周围的嘈杂声打断思路,阮念筠抬头看到顾述辞座位已经空了。
心跳不安地加快。
连一向只顺着她的顾述辞,今天都无比反常。
阮念筠忧心忡忡地咬住下唇,拿出手机想给顾述辞打电话,手机里多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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