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说话的语气很和善。
问题是,一不小心碰到个“高手”,刘毅要真跑去坐着,那不成傻子了嘛。
兴冲冲的把蒸屉放进了蒸箱,转身的时候,老兵已经把案子上的四条切完。
赶紧小跑着去洗了手,窜回面案边儿,帮着往蒸屉里摆。
“不用,不用,歇着去吧。”老兵手上不停,嘴里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歇啥啊,我又不累。”刘毅呵呵的笑着,手上同样不停。
一屉馒头摆好后,刘毅端起来颠颠的放进蒸箱里。一转身,舔着脸回到面案边儿,眼巴巴的瞅着老兵揉面,然后下刀。
老兵犹如精准的机器一般,落刀不断。一旁的刘毅则眼睛一眨不眨的关注着老兵如何抬腕,如何落刀,又如何撤刀。
俩人一个干活一个瞅着,全都聚精会神,后厨里的一帮伙头兵都有点不淡定了。
一个个的虽然不敢说话,但忙着手头活计的同时,不断的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眼睛里尽是怪异。
老兵算是食堂里的老人儿了,老到比这里任何一名战士待的时间都长。
可具体有多长,却没人能说的清楚。
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是因为老兵不太好打交道。
不是说脾气不好,就是有点儿孤僻。
平时凡人不搭语的,也就跟司务长没事儿的时候能唠上两句。
每一个刚到炊事班的战士,都想好好表现一下。
谁也不傻,进门后见到老兵自己在那忙活,都是陪着笑脸凑过去想要帮忙。
可是无一例外,全都对上了老兵冷漠到毫无感情的眼神。
这一眼对上,倒也不是说有多吓人,可就是让人心里直发毛,毛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所以,从来不用老兵开口赶人,想帮忙的小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脸上带着讪笑,尴尬的退到一边儿。
时间一长,面案子那片儿,就成为了老兵的私人领地。除非有必要,没人愿意往跟前凑。
只有抬蒸屉的时候,有人过去一下,毕竟老兵一只手抬的话,不是很方便。
可是,今天后厨的几个小子算是活见鬼了,老兵居然跟新报道的小子说话了,还挺和善的让他去墙角坐着。
要知道,墙角那个不起眼儿的破凳子,可是一直都是老兵的专属座位。
更让人看不懂的是,新来的小子一脸贱笑的站在面案子旁边,毛手毛脚的跟着裹乱,老兵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闹不明白归闹不明白,谁也不能欠欠的凑上去问一问。
伙头兵们互相交换了一阵眼神,尽管没人言语,但一切尽在尽在不言中。
四屉馒头放进蒸箱,刘毅关好门,放水后拧上定时开关。
老兵瞅着刘毅还算顺畅的操作,有些新鲜的问:“用过?”
“嗯,以前在炊事班干过一阵。”刘毅老实回话。
老兵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走到水池边洗了把手,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墙角,在破凳子上坐下。
拿过一边儿的旱烟盆,放在膝盖上,看架势是要单手卷烟。
刘毅一看这景儿,赶紧把拎包放在老兵身边,一屁股在上面,陪着笑脸说:“我来,我来。”
这活儿熟的很,刘毅的爷爷就抽旱烟,他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熟练的掌握了。
说话间,伸手从老兵膝盖上拿过烟盆,扯了张烟纸,放上烟丝后,几下就卷好了个松紧适度的“喇叭筒”。
压根就没过脑袋,习惯性的把烟纸余出来的一角,放到嘴边儿用舌头一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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