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什么都没说!”大头公子急忙矢口否认道。

    “是吗?”青衣姑娘看似毫无威慑地笑了笑,“真没说什么么?”

    “我没有!”大头公子被吓得够呛。他坐在木头椅子上往后缩,险些连人带椅摔下去。

    “那就没有。”青衣姑娘叹了口气,“这么怕我做什么?我楼失雾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些原本谈论朱辞镜的声音,转而去笑话大头公子,一句不落地钻入大头公子的耳中,气得他面红耳赤。偏偏他面前站着楼失雾,只得僵着一张笑脸。

    “来了学宫就好好读书,不该想的少想。”楼失雾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端着一副说教的口吻,“也别和其他同砚闹僵了关系,我也没说错吧?”

    大头公子满头大汗,哪敢否认:“是是是!楼同砚说的是!”

    朱辞镜没心思听这场闹剧。她烧得有些发昏,倚着桌子勉强坐正身子:“李先生。”

    李先生正整理着考卷,头也不抬地问:“朱学子,怎么?”

    “学宫附近可有大夫?”朱辞镜苦笑道,“学生绝无其他心思。昨夜染了风寒,也来不及去太医院,唯恐耽误了考察。”

    李先生冷哼一声:“朱学子怎么也和柳学子染了同样的风寒?景都的风水养人,怎么还一个两个的都养得病倒了去?”

    “李先生。学生要是想躲过考察,何必到学宫来?”朱辞镜解释道,“学生是不愿楼同砚……”

    “老朽知道朱学子能力出众。”李先生将考卷收好,“可不知道朱学子什么时候架子也这样大了?连楼学子都来为你撑腰。”

    朱辞镜才明白过来,李先生是生楼失雾为她撑腰的气了。行化学宫里头不让拉帮结派,楼失雾这一脚踩在李先生心里那条线上,也难怪他拐弯抹角地责怪朱辞镜。

    “李先生,那您知道昨夜那同砚做了什么事?”朱辞镜叹了口气,破罐破摔地说,“他追着我骂了半宿,我沾了一身水汽,这才染了风寒。”

    “当真?”李先生顿了顿。

    “我何必扯谎。”朱辞镜说,“李先生,我知道您最是公正,您要是信不过,去问那同砚的舍友他昨夜几时回去的便是。”

    李先生显然被她的说辞动摇了,捋了捋山羊胡子。

    朱辞镜又道:“李先生,今日的事是学生不对。学生此举实在欠了考量。”

    李先生的面色总算缓和下来:“朱学子,此事日后再论。今日先考察了再说。”

    “多谢先生!”朱辞镜赶忙道谢。

    “下不为例。”李先生正色道,“来了学宫,就要将学宫的规矩时刻记着。”

    “李先生。”楼失雾在那边逗了大头公子几句,见他实在无趣,又走到前排来。

    “楼学子,你去隔壁请何大夫过来看看。”李先生说,“老朽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学生病了,总不至于拦着不让看。”

    楼失雾看了眼低头翻书的朱辞镜,又看了眼李先生,心里转了几回,才道:“好吧,既然李先生这么说,也只好如此了。”

    她去邻屋请了太医,给朱辞镜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倒是为难这太医,只是寻常的风寒,整屋子的学子盯着,楼失雾又在一旁盯着,他把脉的手一动就问上一句,似乎总要挑出什么大病。

    “楼姑娘,我给朱姑娘开几服药,记得兑着热水喝几天。”太医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叮嘱道,“青年人身体好,病来的快去得也快。夜里早些休息,好好睡几夜。”

    “多谢大夫。”朱辞镜撑着脑袋。

    “当真如此?”楼失雾仍放不下心,追问道,“她的额头够烫手的。”

    “楼姑娘,我都看了三四回,也看不出什么。”太医无奈道,“除这风寒,一定要说其余病症,那就是思虑过度和劳累了。这不是大夫来治就能治好的,还得看朱姑娘。”

    “我好着。”朱辞镜担心他要继续说下去,“多谢您了。”

    “那你别硬撑,扛不住了就说。”楼失雾说,“没什么不好的,也不会有人去怪你。”

    太医不禁笑了笑:“楼姑娘对你可真是关切。”

    楼失雾听罢,拍了拍胸脯:“那是自然。”

    一声钟响传来,考察终于开始了。

    朱辞镜拿着发到手中的考卷,仍有一种在云里雾里的感觉。

    手软绵绵的,写字少了力道,倒为难不了她,不过是将楷书写圆润些。写西洋文字最求要圆润饱满相切,可惜这堂考的是古文。

    一行文字在她眼里总有几个重在一起,想几只蚂蚁扭在一起,慢悠悠地顺着白纸爬。

    朱辞镜拍了拍脑门,逼得自己强行振作起来。

    这些考题不算难。只是她想东西的速度比往常慢上许多,字也写不快。抓着笔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是写到了卷末的策论。

    策论考的是叶思邈,问的是对南疆王一事的看法及对策。出卷人打的一手好牌,借着这次考评要摸清这些学子的才能,又要窥见这些人的忠心。

    今日的考卷格外难写。不只是留白少了,还总是参杂着几个文不对题的文字。

    “还有半个时辰,诸位学子请注意时间。”李先生提醒道。

    他站在朱辞镜身后看了半晌,摇着头叹了口气。

    朱辞镜心里一慌,忙去检查考卷。

    考卷上大纰漏找不着。她盯着卷面,多看了几眼,才发觉是作答错到了另一张考卷上。两张考卷的作答与试题竟是完全错位的。

    “李先生。”朱辞镜强作镇定。

    “请问还有其他考卷么?”她问。

    她心里没底了。几道熟悉的题目写得她放松了警惕,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学宫的考卷向来是一人一卷,不多不少,这一板一眼的规则却为难住了她。

    “朱学子可要交卷?”李先生问,“再写一份,怕也是来不及了。”

    朱辞镜摇了摇头:“还来得及。”

    她抓着笔的手满是汗。

    四周只剩下纸笔摩擦的声音。

    “卷子一人一份,学宫的规矩。”李先生遗憾地说。

    朱辞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大头公子听见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来看着这边,故意翻卷子翻得哗哗作响。

    她失了魂地望着桌上两张满满当当的考卷,又是懊恼,又是恼火。

    太阳光照进来,未干的墨迹反着光,看得她心里有些难受。她的眼眶发烫,脑子里那团火似乎烧得更烈,烫得她眼疼。

    “是学生逾越了。”朱辞镜轻声道。

    她抓着笔,还在想着什么,李先生却已经背着手走开了。

    “李先生!”

    朱辞镜望过去,站起的人是楼失雾。

    “楼学子,有什么事?”李先生问。

    “柳惊风缺考,他的考卷想必是空着的。”楼失雾的话顿时点醒了朱辞镜。

    朱辞镜拍了拍自己脑袋。当真是烧得蠢了,这事竟也没有想到。

    “柳学子的考卷确实是空着。”李先生说,“你先坐下,我自会交与朱学子。”

    朱辞镜松了口气。

    李先生将递了考卷给她:“朱学子,抓紧时间。”

    朱辞镜只答了声“多谢先生”,便低下头做题去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字迹工整,短短半个时辰不到,能写否完整张卷子她都没有把握。

    她吸了口气,操着笔写着。

    写到最后一道的策论,还差末尾几段。她不能表露过多自己的看法,又不能显得不近人情,正斟酌着,忽然一声钟响,便听见李先生敲了敲讲坛:“诸位学子,时后已到,请停止作答。”

    朱辞镜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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