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书包往地上一丢,整个人陷在被窝里就跟着了魔一样。
浑身发热的滋味不好受,我打算给外公制造“惊喜”的计划也暂且搁置。
睡到朦胧,有人抚摸过我的额头,稍微被踢开的被子也重新盖了个严实。
我呼着热气,拼命睁开一条缝。
是个老头子的身影,偷偷摸摸放轻动作打算关门出去。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外祖父,我想喝水。”
外公自以为无人察觉而庆幸的神情裂开,碎了一地。
他咳了咳:“我就是来告诉你,中午要记得吃药尽早康复别耽误学习进度。”
学习进度,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插花之类的关于大家闺秀要学习的课程。
虽然很想无视,心境还是受到影响。
极度的不想听这些啊……
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呢?为什么不问问我究竟想要学什么呢?
外公倒了半杯温水,重新走到床边,眼神示意我要端正仪态坐起来小口优雅地喝。
我闭上眼,侧身被子拉过头顶:“突然又不想喝了,您还是不要来看望我,我能好得更快些。”
外公:“……打扰了。”
外公出去后我又迷迷糊糊睡了好一会儿,躺在床上太久,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我强行睁开眼,坐起来,晃晃悠悠去够水杯喝水。
一杯冷水下去,清凉的纯净水滑进肺腑,终于从鸟鸣中感受到点清醒。
因为是老式的日式宅子设计,推拉门容易拉开。
女仆过来送药和餐食,我动了几口,实在没胃口。
坐在厚实的地毯上,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碰到小腿。
我以为是毛绒玩具,伸展腿没有理会。打开手机,龙马断断续续发了五六条消息。
【卡鲁宾:知道了,需要我送笔记之类的过来吗?你们班就在楼下,很方便。】
【卡鲁宾:还在睡?】
【卡鲁宾:膝盖要是还痛,别忘记换药,会疼但是好得快。】
我打了个哈欠,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一时间我也分不清是我的温度太高,还是天气太热。
【卡鲁宾:今天不小心把卡鲁宾最喜欢的逗猫棒带出来了,卡鲁宾跟着一起来学校,但我还没有找到它。】
最后一条,是临近放学时发的:【卡鲁宾:堀尾看到有猫跑出学校了,我先回家看它在不在。别一直睡,会晕。】
一定很着急吧,他很在乎这只小猫。
我下意识念出猫猫的名字:“卡鲁宾……”
“喵呜——”
我回过神,小腿边上的毛茸茸玩偶动起来,小脑袋来回蹭着腿。
“……什么时候进来的猫?”
我看向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拳头宽的缝。
发烧后整个人一直处于体温很高的状态,所以就算挨着我的腿也完全没能感知到它的体温。
长得有点像有挖煤工之称的暹罗,但又是长毛猫品种。
小猫不认神,直接跳到我肚子上,圆圆的蓝色眼睛里透着好奇,不停闻着我身上的气味。
龙马的头像是网球,我好像还不知道他家的卡鲁宾长什么样。
刚才叫卡鲁宾它会回应难道是巧合?
我不确定的喊:“咪咪。”
猫猫没反应。
“小猫咪。”
猫猫没反应甚至追着我的发尾玩得很开心。
“发财。”“大黄。”“小白。”“小黑。”
猫猫似乎玩够了,我准备rua它看起来很蓬松的小脑袋,小猫却跳到我放在矮桌上的纸袋附近。
身体一拱一拱,小爪子抓挠把纸袋碰倒,里头是龙马的外套。
我凑近它:“卡鲁宾?”
“喵~”
“卡鲁宾。”
小猫歪起脑袋,两只猫耳像两个小三角形竖起:“喵喵?”
我捂住脸,这下十分确定,就是龙马找得很急的卡鲁宾。
居然乱跑了一圈,最后跑到我家来了。
我拍了照发给他,向他确认下是否就是在找的卡鲁宾,但没有收到回应。
大概还在路上,或者在家里找,总之没有看手机。
猫在我怀里,正式队员服也在我房间。
其实睡饱醒来再吃了一轮药,没有那么难受,刚好出去走走。
我选择主动去他家,之前谈离家出走那次本是玩笑话,可到晚上越前龙马还专门发了个住址定位。
倒是方便了现在。
我抱着卡鲁宾,拎着纸袋,跟司机大叔确认地址出门。
外公正巧今天也在家,他抱胸冷哼:“早点回来。”
我嘴上应付:“好的,外祖父。”
实际内心想的是,出去了当然是要玩啊,才不要很快回家大眼瞪小眼,互相嫌弃。
他不快地拧起粗粗的眉毛,挑刺的说:“你当初来的时候,都是叫我外公。”
我一愣,外公已经走了。
外公和外祖父,确实前者听起来更加亲切。
自从被规划每天的时间,这种疏离感和抵触我下意识不愿意再喊。
外公当初表面没有变化,还以为不在乎。
·
越前家是寺庙,我刚进去还有些不确定。
然而卡鲁宾一直在怀里叫,还试图跳出去,我抱牢不停顺毛把发尾交到它面前方便玩:“小家伙,我先看看是不是这里,你再出去好吗?”
万一找错地方,卡鲁宾跑不见就糟糕了。
面前投下一道阴影,我鼻子堵得厉害,抬头就是一位穿着黑色和尚服的怪大叔。
他摸着下巴,眯起眼笑得很猥琐:“洋娃娃,参观寺庙可以,但我家卡鲁宾是非卖品哦。”
我:“……”
好怪的大叔,我心生警惕后退一步,身上穿着和服,行动都有些不方便。
“您好,请问龙马在吗?卡鲁宾跑出去到我家去了,我是来送猫的。”
“是找小鬼的啊。”怪大叔扭头朝着另一边喊,“龙马,外面有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子找你!”
“……明明是送猫啦送猫。”我补充。
木质长廊传来匆匆脚步声,龙马出现,显然对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很意外。
卡鲁宾这回直接跳出怀抱,喵喵喵叫着跑去龙马身边。
鼻子堵住,风一吹,我直接打了个喷嚏。
“下午好呀,卡鲁宾不知怎么跑去我家了。”我指着猫,少年已经走到面前,“你没有看手机消息,所以只好过来,还有你的外套。”
龙马没有戴帽子,身上是那身学生服。
第一颗扣子没扣,领口微敞,经常运动的关系脖颈延展到锁骨部分线条很好看,整个人也没有颓废感。
果然龙马是衣架子类型,有点好奇他将来穿西服是什么样子了。
他碰了碰我的额头,认真接触几秒,手掌紧贴,我的细碎刘海都被掀乱。
“还是有些发热,先进来休息吧。”
龙马自然牵过我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卡鲁宾,就这么进屋。
我坐在客厅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实在是伦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什么濒危级别的动物。
无端有种必须要正襟危坐,接受岳父岳母盘问的感觉!
“阿姨叔叔好,我是瑞希·布兰迪,是龙马的同学。”
不说名字还好,一说名字,伦子阿姨和南次郎叔叔的视线全落到了身上。
难道我的名字触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我:“?”
伦子阿姨捂嘴笑:“一直很想见到小希呢,龙马没有惹你生气吧?他今后就交到小希手里了,千万不要客气,要是欺负你就和阿姨说,我替你教训他。”
“……诶?!”画风越来越不对了!
“臭小子脾气古怪得很,不用瞒着。”南次郎毫不手软戳穿自家儿子的底细,“每次被打败,就气急败坏的。”
“真的吗?我还没有看龙马输过比赛呢。”我想了下,实在想不出龙马输球的样子。
“老爸!”
龙马出声制止还想扯开话匣子的南次郎,拉住我的手往房间走,头疼地不已。
去房间我也终于能放松下来,少年的房间完全看不到玩偶之类的,很干净简单。
我本想坐在床上,想了想还是直接坐地上了。
起来吃了药,这会儿药效上来又想睡觉。
龙马从单肩包拿出狗尾巴草形状的逗猫棒,卡鲁宾立刻被吸引了视线,玩起来。
我看了会儿,眼皮子好重,我往后靠在床边。
“我还是好困。”
龙马侧头,沉默片刻,拉开柜子将毯子盖在我身上,被子垫底,还放有枕头。
他眨眼道:“毯子和枕头都是新的,没用过,被子也是备用的,你先睡会儿身体好一些了再回家。”
语气有些生硬,显然对照顾人的事很不熟练。
我很给面子的应下,蓝色的毯子裹在身上很热:“是我太想出来玩,贸然来你家,是不是很困扰?”
龙马眼神忽闪:“没有,他们早就知道你了。”
叔叔阿姨意外的很亲切,没有过多打扰,对国中生恋爱并没有什么意见。
我提心吊胆闭上眼,又突然坐直:“我这样就睡了,阿姨不会觉得我是很随便的女孩子吧?”
门拉开一条缝,伦子阿姨的出现在门后:“不会哟~阿姨知道小希是生病了。”
我捂住差点跳出来的小心脏,吓得寒毛竖起。
龙马也站起来飞快要去关门:“妈!”
“哎呀,我是来送点心和茶水的,不是故意偷听哦。”
伦子阿姨手里的托盘被龙马抢走,顺手把门带好。
伦子阿姨的声音从外面传出来:“小希千万不要客气哦、”
我:“……”真是非常热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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