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否爱屋及乌,或是许赫南真的欣赏南雪画风洒脱的画作,甚至她站立作画的身姿都如此优越。一句拍美术导师马屁的话,引出了一段凄美而无结果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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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分明的北方春城,夏季里微风轻轻吹拂,蛐蛐、蟋蟀顶着大太阳卖力的唱着歌儿,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旅游时节。
“四车道的高速公路发生大货车追尾私家车连环车祸,现场情况十分惨烈,不忍直视啊。”救护车上的医生说话也不耽误脚下救人的步伐,早已利落的把人抬上救护车,向医院飞驰。
“两位伤者都是头部受伤最严重,因为遭受了强烈的撞击和震荡。生命体征非常微弱,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中。胸外科,心外科,脑外科,骨科做联合会诊,手术室做准备……”医生时刻保持着与医院方面的沟通,确保医院方面提前做好准备,为抢救患者争取更多的宝贵时间。
“人脸识别已确认身份,都是春城人,驾驶员福云之,男,32岁,头部、胸部撞到了方向盘,头骨胸骨均有骨折,小腿骨折,血压……心率……他是春城艺大的大学教授,哦,他还是一名器官捐赠公益使者,有签署过器官捐赠协议,是位有大爱的年轻人啊。”
“副驾驶伤者南冰,男,32岁,他头部受到严重撞击,胸部目前没发现骨折,大腿小腿多处骨折,人脸识别系统显示他是一位画家,哦,他们俩好像是同学呢,应该是一对好友。哎,生命无常。”
“另外两位呢?指挥中心说是四位伤员?”医院方面也很担心伤者情况。
“另外两位是一对夫妻,在后排坐椅,已经当场身亡。”几乎每天面对死亡,医生的语气里还是满满的遗憾。
白衣天使治病救人,也有回天乏术,药石罔效的时候,春城最大的医院,心外科最高级的加护病房里,许夫人已经哭晕过去两次了,被丈夫、大儿子和护工小心的抬到隔壁病房用药休息。
“江医生,赫南他,他快撑不下去了,想想办法,留住他,求求您了,江医生,你是我国最著名的心外科专家教授,赫南的命,只能交给您了。”
握着江医生的手,低声哀求的人,是春城跨国企业,上市公司“深诺集团”的执行总裁许赫廷。能让商业巨子,公司总裁低声下气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躺在病床上,已在弥留之际的人,是他的亲弟弟——许赫南。
作为深诺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本该过着富贵小公子生活的许赫南,却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缠绵病榻,倍受呵护仍需活的小心翼翼,常人的乐趣,他能体会到的很少很少。
可惜,再多的金钱也留不住脆弱的生命,多年病情反反复复,卧病在床许久,他瘦削的身体,衰弱的心脏已经撑到了极限。
“大少,春城高速车祸,两死两伤,其中两位重伤者跟二少年纪身高都特别符合,我们有很大机会得到心源。”电话里的声音,无疑带给了他莫大希望。
“两个我都要,给我盯住,我要我弟弟活下去。”许赫廷压低声音,仍难掩心中激动。
他比赫南大七岁,是个宽厚善良疼爱弟弟的好哥哥,尤其弟弟那羸弱的身子,因为心脏病,身体虚弱,从小没吃过、没玩过、没体会过的东西太多了,出生起便过着日日进出医院,没完没了吃药、打针的生活,富足的金钱对于许赫南来说,可能只是让他多留在人间几年的筹码吧。
握着弟弟苍白细瘦的手指,看着他单薄胸膛微弱的起伏,他知道,弟弟早感觉不到心脏带来的疼痛。人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多日,身体连接数台医疗机械,只为维持他的生命,这样下去,换心,是唯一活下去的一点机会。
暗暗下了决心,许赫廷选择铤而走险,无论花多少钱,即使违法,也要给弟弟找到心源。
为了庆祝大学毕业,南雪约了三个好姐妹一块儿出国去玩,小女生第一次出国旅游,那份兴奋快乐的心情,真的终身难忘。一路逛吃拍照,简直乐不思蜀,出游虽然辛苦,但兴奋的心情可以从出发延续到回家,直到下飞机看到叔叔,南雪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刻骨铭心、冰寒彻骨。
“叔叔,你逗我的吧?我爸妈死了?哥哥死了?云之也死了?”尾音上扬,南雪拽着叔叔的手臂,皱眉磕磕巴巴的问道,怎么听都觉得眼前衣冠楚楚的叔叔在开国际玩笑。
“小雪,事出突然,就是三天前的事儿,我就算通知你,等你放弃旅行团独自买机票回来,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遭遇车祸,遗体,你看不到是对你的保护,毕竟你才19岁。以后,叔叔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你跟我回家……”南雪面前叫南世秀的男人,是上市公司“深诺集团”的高管,比她爸爸南世锦小三岁,是她的亲叔叔,此刻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她这一生听过的最恐怖的话。
“骗子……”眼前一黑,南雪昏倒在机场。
车祸之前,南雪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爸爸是北方人,妈妈是南方人,因为相爱,他们共同在北方生活、工作,孕育了一双儿女,哥哥南冰大她12岁,是位小有名气的画家。男朋友福云之,是南雪哥哥南冰最好的朋友。南雪的画画技巧,正是这位大她12岁的云之哥哥手把手教的,看着她从幼儿园萌宝长大为青春美丽的少女,他是她最好的哥哥,她是他最牵挂的少女,相爱,水到渠成。
家中小公主出去游玩,周末福云之约了女朋友爸妈和自己好友出游,结果命运不公,一场意外,一车四人,皆遭遇不幸。
爸妈和哥哥意外身亡,男朋友不但身亡,甚至心脏也捐献给了陌生人,四位至亲之人去世,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你骗我,你把他们藏起来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没看到我不相信他们死了。”
墓地,墓碑她都看到了,四张死亡证明她也看到了,所有字她都读过,所有事她都知道了,可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一场车祸,夺走了她所有的爱。
“小雪,你不要大声说话,再晕倒了我真的送你去住院,不能再听你的话只是简单检查一下。”南世秀一点也不生气,依旧耐心劝解南雪。
“你是为了什么?”“你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么?”她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但就是觉得不对劲,不合理,可19岁懵懂少女,完全不懂世事,拿什么质问57岁的上市公司高管?
“哎,他们的画作已经编辑保存好,你们联名买的房子也会是你一个人的,我大哥大嫂还有南冰的所有房产、车子、存款也都是你的。小雪,叔叔会帮你处理好一切,我知道你悲伤过度,听叔叔的话,不要再想了,跟我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南世秀是位绝世好叔叔,面对情绪崩溃好几次的南雪,他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云之的心脏,去了哪里?你告诉我,云之是不是没有死?我爸爸妈妈没有死是不是?”
青松翠柏,安安静静的墓地空灵肃穆,南雪哭到没有眼泪,她的世界已经颠覆。
“小雪,小雪,器官捐献,是不允许家属私下接触的,我们也不知道捐给了谁啊。我可怜的孩子,跟婶婶回家吧。”妻子受南世秀照拂,也在深诺集团上班,工作繁忙的南世秀苦劝南雪无果,只好先行离开,把妻子和侄女留在了公墓。
从小学芭蕾舞的南雪是半路改行学了画画,因为有亲哥哥南冰,更因为宜师益友的福云之,她的学画之路,异常顺利。尤其上大学后,教授亦是男朋友,相当于是她的专有家庭教师,暗戳戳的狗粮,同学、老师们不知吃了多少。眼看修成正果,南雪终于大学毕业面临出国留学,福云之婚房都买好了,却天从不遂人愿,一对恋人,经历了如此浩劫,天人永隔。
南雪从一个19岁的人生赢家,一夕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她的亲情,爱情,温柔,希望都被带走了。
公墓,警局,医院她都去过了,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爸妈死了,哥哥死了,云之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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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过去了,每一个夜晚,我的梦里都是云之。我忘不了他,他不但是我的老师,亦是我的朋友、爱人、家人。”她脸上仿佛覆盖了寒霜,断断续续讲出了五个月前的意外。
当然,南雪不知福云之的心脏现在在哪里,许赫南也不能确定,他的心脏就是福云之的。只不过,春城艺大教授、身高、年龄,这三个因素还不能锁定捐赠者么?他只是没有勇气对她说而已。
“你,躺在雪地里是要做什么?”父母亲人突然去世,刻骨铭心的恋爱,戛然而止,这便是她满身厌世情绪挥散不去的原因。他最初的怀疑,难道有错?
“我没想死,只是想活下去。”日日做梦,她已经无法承受。大家都以为她想自杀,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她又笑了,眼里有泪,更让他心疼。
带着盛满眼眶的心疼,他紧紧抱住了她,无声安慰,最入人心。其实,许赫南遭受的惊讶和震撼,一点也不少,熟悉的心疼之感,细细密密,爬满了他的胸腔。
福云之,南雪的未婚夫,他死了,我永远也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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