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办公桌那边并没看到人。
这间办公室里,用董事长甄选的高级音响,播放着顶流男歌星的最新唱跳专辑,歌曲节奏极强,很容易给人深刻的旋律印象。
透过淡淡的烟雾,他看到南雪坐在沙发上,正对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烟灰缸弹烟灰,纤纤玉指无比熟练的掐着细长烟草,人如沉玉,不染烟尘。
他的雪儿,因为什么爱上了香烟?为了艺术灵感?
“雪儿,”长腿踏在地毯上,一点生息也无,慢慢走到她身边,他弯腰望着她,眼睛里,全是昔日柔情。“你,咳,咳咳……”
把他呛到,非她所愿,她眼里的光似被笼在烟气里,看不清情绪。
熄灭了手里的烟,南雪倒是先抢白了,“你为什么头发都白了?”望着比当年多养出些肉来的许赫南,南雪默默认可,他是更帅了一些。
“我,父亲,大哥去世……接管集团,太突然了。”白头发的原因,许赫南只说了一半,他没说的是,南雪突然离开,他寻不到她,急的心疼,一夜之间头发已白了一半。
“嗯,它,还好么?”亮晶晶的浅色指甲上面,有着几只白蝴蝶,轻轻触在许赫南胸口,明明不痛不痒,许赫南却开始呼吸急促。
原来她穿了高跟鞋——许赫南觉得眼前的人儿,比之八年前的印象中,个子高了不少。“我身体现在很好,非常好。你,你瘦了。”和心爱的人再次重逢,许赫南居然讲话有些结巴,他担心她会嫌弃自己……
情不自禁,他的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背,大片光滑的肌肤被他凉凉的手摸着,许赫南摸了后也很意外,这竟是一件露背连衣裙。
太久太久没有的肢体接触,像触电一样,南雪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别碰我。”
“雪儿!”他不想放手。
“许先生请自重!”被她推开,他手里一空。
他轻轻叹口气,回忆着一秒钟前,手里的细腻光滑。“顶城这位设计师真是哗众取宠,这么凉的天气,你就穿这么点?”男人是奇奇怪怪的生物,明明喜欢的无法自控,开口却又是带着嗔怪。
开会时,南雪一直披着雪白的狐狸毛披肩,并未露出后背的春色,这会儿背上肌肤和他大手亲密接触,心里的依恋、身体的眷恋,皆如小火苗蹭蹭窜出来,两个人俱是极大的不习惯。
八年,改变了太多。
“只看衣服,你居然知道是顶城的设计师?”
“怎么?怀疑我的专业能力?”许赫南的脑子,就是一部艺术、时尚百科全书。
为了不再被他抱着,南雪还在后退,许赫南怕她冷,更怕她摔跤,一把握住她手腕,手感清瘦,不及他指盈一握。
他脱下西装,想给她披上,谁知南雪趁着他脱上衣的间隙,拿着包包和披肩就向外跑,她怕这样的独处,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两个人加起来六十多岁了,还在玩你追我跑的游戏。
这一层董事长办公区是有专属电梯的,可南雪并不记得要乘哪部电梯,遇到一部,直接按了电梯就进去。
进去之后,她又孩子气的使劲按电梯按钮,不让许赫南追上她,不过董事长的大长腿可不是白长的,几步轻松追上来,跟进了电梯。
其实这栋大楼里认识许赫南的人没有几个,因为他低调又神秘,传说有各种版本,真正见过他的人事实上很少。
大老板真容,经由今天开会时才被一众小助理、小秘书给扩散开来,果然大老板是满头银发没错,但并不老,是高高帅帅的年轻男人啊,而且他有钱,富可敌国那种,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完美男神级别。
随着电梯的下降,人越来越多,许赫南冷着一张俊脸,侧身把南雪护在臂弯里,帮她拎着包,默默给她把披肩扣好,不让人看到她,更不允许让人碰她。
没有人不对帅哥美女好奇,何况是电梯这样封闭狭小的空间,奇香浮动,想不侧目看他们俩都不可能。
而且,许赫南的银发真的太惹眼了,偏偏他又相貌出众,穿着打扮更是贵气十足,年轻女孩有几个不认识名表、西装等奢侈品牌?高高在上的存在,仅是他身上的项链挂坠,便是一大朵钻石打造的雪花,电梯灯光照耀下,已经是华光璀璨到藏不住。
“是明星么?”
“他演了什么呀?”
两个小女生窃窃私语,只差拿出手机偷拍搜索一下名字了。
电梯停停走走,南雪一直被他护在胸口,她看也不想看他,气势汹汹的那个样子,渐渐就变了。走出电梯,许赫南是紧紧挽着她的小手的,看着她细细的高跟鞋,他已经心跳加快,让人太不放心了。
公司大堂,他们俩站在那里,像在拍广告。
“不要跟着我。”南雪提着裙子开始跑。
“你去哪里?我送你。”他毫不迟疑,一把把人抱住。
“回家画画啊。”推也推不开,男人怎么这么重?
看着她细细长长的手指,眼睛里欣赏的光闪啊闪啊,握她的手,根本不管什么人来人往,情不自禁,把指甲上面的蝴蝶放在唇边开始吻。
“许先生什么时候变成了登徒子?”
“今天。”
“你放开……”
“这还是画画的手手么?”大手紧抓住小手,他盯着她秀美的脸蛋,低头轻声问道。
“画给你看看?”
“好。”
两个人去她的工作室的路上,许赫南化身问题宝宝,“雪儿,l市的气候如何?冷不冷?”
“雪儿,回来定居吧,在我身边,不必为生活烦恼,可以专心画画,让我照顾你。”
“雪儿,我一直想你……你,可曾想我?”
“不曾。资本主义国家极其有趣,我每天过得都很精彩。”终于开口的南雪,打开包包,拿出香烟,熟练的点上,烟草的味道,瞬间在车内蔓延开来。
“南小姐,能不能不吸……”司机小张也吸烟,可无论老板在不在车上,他从没在车里吸过烟,今天,算是开天辟地,终于有人敢在许赫南车里吸烟了。
“不能。”不客气的抢白,带着骄纵。
果然。
“小张!”许赫南不许任何人说她,还顺带向前伸出了手,请了一个万年不用的烟灰缸回来。手里捧着,给身边的祖宗随时弹烟灰用。“咳咳,咳……”他不但不因为吸烟责备她,甚至一个嗔怪她的眼神也无。
上下车,他仍旧是她的绅士,为她开车门,扶她,从不分场合,亦无所谓今时今日的身份。
心态已经悄悄改变,用着躲躲闪闪的姿态来到画室,南雪拿起笔和速写板,开始画许赫南,几分钟后,栩栩如生的长腿帅哥出现在画纸上,比之当年,手法更成熟,画风更二次元。
“还满意么?”她其实并不在乎他满意还是不满意,问的是一个兴致。
“喜欢。大背头,大长腿,画的好神气呢。”推了推眼镜,他边看画边微笑着,脸孔一如当年,并没有变得世故又庸俗。
“许先生本就是像画一样的男人。”从不说虚言,她的赞美很真实。
“雪儿,我要买你的画,所有的画。”
南雪似乎是没听到,转身望着窗外,路对面漂亮的城中花园,她给他的高傲娇气、惊鸿一督都化在了她凉凉的语气里,“雪化了,忘了吧。”
“雪在我心里,永远忘不了。”许赫南摇摇头,手覆胸口,满眼忧郁。
“我的画不卖,你再这样,我走了。”
“雪儿,当年,我不是故意隐瞒,我以为你,会原谅我。”当年想隐瞒的事,其实也是一个骗局,该不该让她知道,他还在心里不断考量。
“都过去了吧,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南雪又点燃了一支烟,似乎只有烟草能安慰她心里的忐忑。
原本李蔚林是被南雪搀扶着,坐在一起开会的。
在好友许赫南的公司,他离开助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南雪和许赫南像一对冤家,一个跑一个追,会议结束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容嘉,一直握着他的手,给了坚定的安全感。
“李公子,有我在,你不必用它。”容嘉看蔚林手里握着白色的折叠盲杖,有意想打开,他便出手轻轻帮他又折回去。
“叫我蔚林,别公子公子的。”薄唇浅笑,蔚林侧头跟他讲话,依着他的动作收了盲杖,跟着他往南雪办公室慢慢走着。
“嗯,我记下了。”容嘉握着他枯瘦的手,心疼他瘦弱的身体。“蔚林,我想去洗手间,要不要一起?”
“嗯,有劳了。”
“你也不要跟我客气。”
男生之间,也是需要相约去洗手间增进友谊的啊。
“容嘉,你是广东人?”
“是,讲话的口音很明显?”
“几乎没有,是小雪儿提起的,你在美国那么多年,家乡的口音也已经改变了。”
“为了生活离家这么多年,这次能回来也是托老板的福。”
“小雪儿很照顾你。”
“老板啊?她是个画痴、工作狂,是心里只有事业的人,都是我照顾她好吧。”在喜欢的人面前,容嘉老实不客气的自己夸自己。
“哈哈哈,小雪儿还小呢。还是回来这边好吧?”蔚林轻轻的笑,风光霁月,容嘉看醉了。
“是啊,吃的也好,住的也舒服,我都胖了。”
“胖一点身体好,我很希望能胖一点。”
“蔚林,你若是多多跟我吃饭,也会胖的。”
“明白了,今晚我请你和小雪儿吃饭好不好?”
“咦?我不是要你请客的意思。”
“我是你们的哥哥,请客是应该的,你不要谦让。”
聊着天来到南雪办公室,发现那两个人已经跑出去了。
后来,容嘉坐蔚林的车子,把蔚林送回家,蔚林自己上楼,去工作室取了东西来。在家里走路不需要盲杖,从容很多的蔚林拉着容嘉的手,给了他最新的元序香水的香调清单。天大的秘密,就那样带着无比的信任,轻而易举交到了容嘉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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