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恐惧淹没了群妖,他们振臂呐喊,要求留下千叶,逼她说出风落岩的位置,合力讨打木界,诛杀木妖!
凌渊面露沉色,不能因个人恩怨让妖界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哪怕这只是个猜想,也不能冒险。他左思右想,决定顾全大局先留下千叶,逼她说出木界所在,好一齐讨打木妖,免去不必要的祸害。于是,当下决定暂时收押千叶,待问出木界所在后在处死。
响亮的呐喊声拉回了千叶的意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木妖不出风落岩的原因了。
不是不出,而是不能出。
记得她曾经问牡丹菊花月季要不要出风落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时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呢?
牡丹说,哎呀呀,外面的空气那么臭?为什么要去自找苦吃,熏了我的鼻子?
菊花说,哎呦呦,外面的妖那么丑,为什么要自找没趣,脏了我的眼睛?
月季说,哎呀妈,外面的阳光那么毒,晒伤了我娇嫩的肌肤,你们赔的起吗?
一个个嗤之以鼻,不屑的回答反倒让千叶无所适从了。她摸了摸鼻子,尴尬笑了笑,还想力挽狂澜,便见他们眼睛一瓢,以“这娃脑子瓦特了”的眼神看过来,她怒了,当即甩头,雄赳赳气昂昂得走开了。
“哼,不看看外面的世界,怎么会知道外面世界得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唉,外面的世界去不得啊……”
风中传来轻飘飘的声音,语气无奈带着伤感。
千叶估摸着白渊知道她心猿意马,心不在木界,所以没强留。
当时没在意他们说的话,现在想来什么都明白了。
牡丹说空气臭,熏了鼻子,是指血腥味重。
菊花说相貌丑,脏了眼睛,是指妖心险恶。
月季说阳光毒,晒伤肌肤,是指刀剑无眼,满身创伤。
他们早就暗示了妖界的险恶,可悲的是她傻傻的不知道说他们愚蠢,其实最愚蠢的是自己!可惜,知道的太迟了!
千叶被妖拖了下去,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冷漠的双眼,讥讽笑道,“好,你好,帝华!”
帝华移开视线,无声抿唇。
“帝华,你逮捕木妖余孽有功,我会上报青龙王,让他对你从轻发落。”凌渊顿了顿,颤抖的问,“默儿,默儿当真……?”
帝华单手按在颤抖不已的肩膀,悲悯道:“师傅,节哀。”
挽清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面脚步声繁杂紊乱,不解的询问其中一个女仆,“发生什么事了?”
女仆惊慌行礼,仓惶的低着头,欲言又止。见此,挽清立刻睡意全无,猜到出事了。正待她转身要走,就见流辉走了过来,他挥了挥手,女仆躬谦退下。
花花公子不似以往的风流不羁,他表情严肃,一脸正色。
挽清紧张不安的拽紧了衣服,凝神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他接下来的话。
“凌默,死了。”
一道晴天霹雳,挽清的脸刷的惨白,踉跄后退一步,她失魂落魄的抓住流辉,惊恐的问:“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流辉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凌默死了,被千叶所杀。”
“不可能!千叶与他无冤无仇,怎么会加害凌默!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挽清歇斯底里替千叶辩解。
流辉闭了闭眼,肃穆回答:“圣女亲眼所见。”顿了顿,继续道,“凌默五脏六腑被掏空,的确出自千叶之手,她已经承认了。”
打击太过突然,挽清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流辉一把扶住,一脸担忧。
“带我,带我去看看凌默。”
凌府。
大门紧闭,府内寂静无声。
流辉带挽清闪进府内,看到管家带着仆妖急促匆匆,面露沉重,心里咯噔一下,凌默真的遭遇不测?
她急急的走上前,脸色有些难看,管家知道她要说什么,挥挥手让仆妖先行离开,肃穆道:“跟我来。”说完,直径带他们去凌默的住处。
天灰蒙蒙的,十分的冷。环顾四周,府内冷清压抑,妖仆匆匆,面露沉色。院内草木泛黄,零落成泥碾作尘,花儿焉焉的耸搭着脑袋,像是悲伤过度而无力直身的老人。看着看着,挽清忽然心中悲凉起来。
一滴水落在脸上,她茫然的抬起头,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脚步仿徨之间,泪已落下。
流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挽清吸了吸鼻子,怀揣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前进。
庭院深处,凌霄着灰色衣袍,本就小巧的身体更显佝偻,他面容憔悴,双鬓变白,几乎一瞬间苍老了几千岁。见到他们回来,苦涩一笑,“你们来了。”
挽清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水,她低低唤了声师傅,凌霄声音嘶哑,悲凉道:“在里面,你去看看他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都是如此,上次是他的独子,这次又是独孙凌默。造孽啊。
抱了抱颤抖的身体给予安慰,他拍了拍挽清的胳膊表示没事。
“去吧。”
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凌默的房间。
卧房简单,凌默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双目紧闭没有呼吸。玄色蟒袍破损不堪,腹中空洞一片,缺失五脏六腑。嘴角带有殷红的血迹,床榻上,地板上血迹斑斑,血迹暗红,想来死亡有些时辰。玄色蟒袍上有凝固的暗血,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挽清颤颤巍巍的探了探鼻息,没有呼吸。挽清瞳孔一缩,惊得后退一步。
不知看到什么,忽然目光一滞。
她看到三四个冥鬼在凌默的身上,用锁链紧紧锁住他的魂魄,似乎要将他带走。
脑海一闪而过以血驱鬼的画面,挽清二话不说咬破食指,在凌默的额头上画了个鬼符,冥鬼凄惨一叫,瞬间消失不见。
“挽儿,你在干什么?”流辉不解的问。
挽清看冥鬼离开凌默的身边,方才松了口气,手指轻触身体,依旧冰冷如初。瞳色稍稍变亮,随后黯淡下去,她故意隐瞒看到异世而来的冥鬼,道:“我的血可以防止凌默的身体不腐烂。”
流辉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师傅,我已经给凌默布了结界,你将他置于冰棺中罢。”
凌霄悲恸不已,按照挽清的话将凌默放置冰棺,复而加了几层结界,不许任何妖靠近。
凌霄痛失独孙凌默这件事在沧渊传开。凌霄为其设灵堂,众妖纷纷前来吊唁,有的失声痛哭,有的悲凉行礼,有的默而不语。
整个凌府被沉重悲伤的气氛所笼罩。
流辉和挽清伫立在灵堂,神色悲凉,深深鞠躬鞠,将白花放在灵位前,转身安慰伤心欲绝的凌霄。
帝华一袭白衣出现灵堂,他步伐平稳走近灵位,深深鞠躬,和凌霄低语几句便离开了。
妄矢崎周游在外,得到消息时吊唁已经结束了。他痛惜万分,低语安抚几句,凌霄摆摆手,不愿再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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