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渊碰面后,千叶就去找帝华。
他正和飞鸟低语说着什么,不知道说到什么眉头一皱,“去吧。”飞鸟应声,转身离开。千叶低唤一声,“帝华。”话音刚落,头痛欲裂,直疼得她寸步难行。
帝华循声看来,看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快步走来,一把横抱就往朱雀王那边赶去。
千叶浑身都在打颤,身体的温度一点点的变低,帝华摸摸她的额头,小声低唤,“小千,醒醒。”
千叶疲倦的蜷缩在微凉的怀抱,困意袭来,直让她昏昏欲睡,听到帝华的呼唤勉强睁开眼睛,她清楚的明白,这一睡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或许下一秒就醒了,或许永远都不会醒来。
“帝华,我好困,好想睡觉……”她有气无力的说着,“帝华,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帝华将千叶抱得更紧了,低声威胁道,“你若是睡了,我就去抱别的女人。”
“不行,你是我的,只能抱我!”她猛地一低头咬住他的手指,咬的很用力,死活不松口。帝华低低一笑,加快脚下的速度。
“朱雀王!求您救救小千!”帝华急急喊道。
闻言,朱雀王急急慌慌跑出来,看到帝华面露沉色抱着昏迷不醒的千叶,吓了一大跳。立刻让帝华把她放在床榻,凝神为她诊脉。脉象紊乱,气息微弱,几乎没有。
千叶双眼紧闭,直接陷入昏迷状态,不过口下不留情,死死地咬着帝华的手指,她咬的劲很大,鲜血从贝齿上缓缓流出。帝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小千,我在这里。”
身体渐渐变冷,帝华的心也变冷,他握着千叶的手,一个劲的轻声安抚,“小千,回来,回来这里。”不要去梦靥的彼方,回来我的身边。
千叶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杂乱无章,快速跳跃。不知梦到什么眉头紧皱,呼吸一紧,她沉闷的喘息着,神经紧绷起来。帝华抚平紧皱的眉宇,心疼万分。
木皇听到动静,慌慌张张跑来,房间里气氛凝重的可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过去,一把推开帝华,掀开千叶的衣袖,臂膀处天霖花瓣几乎完全碎裂,他害怕的连声音都在颤抖,“小火火,小千千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冷了?”
朱雀王平视他的双眼,面露沉色,问:“救千叶还是汐月?”
白渊呼吸一滞,忘记了说话。
帝华眸色一沉,薄唇一抿,道:“圣女。”
这下换白渊震惊了,他飞起一掌将帝华打翻在地,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说救汐月!”说话间又要踢脚,青龙王横臂一挡,冷声道,“住手!”白渊愤怒抬头,“苍龙!不要逼我大开杀戒!”愤怒之余,他连名讳都改了,不仅直呼青龙王的名讳,也改了自称。
苍龙不在废话,直接和白渊大打出手。
这边打的天翻地覆那边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出手。帝华深知朱雀王清醒时间很短,所以简短的说明来意。火玉看了看苍龙和白渊,又看了看帝华,只好凝神给千叶施术。
施术的风险很大,单凭火玉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帝华早早站在她身侧凝神蓄力,配合她的行动。
白渊又气又急,加快手中的动作,力图阻止施术的完成。然苍龙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攻守之间切换自如。等他们打完了,施术也完成了。
火玉和帝华脸色刷的一白,前者脑子一黑,身子一软昏了过去。后者浑身乏力,一把抓住床沿稳住身形。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墙上砸出一个大洞,接着两道身形从灰尘中狂奔而出,随口一道红光闪过。
“小玉!”
“小千千!”
“大白!”
听到动静,小胖球从远处跑来,看到砸出的大洞大惊失色,尤其看到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苍龙和白渊更是震惊不已。
火玉恢复意识后又健忘了,不知何时墙上破了个大洞,不知小苍和白渊为何一脸紧张和一身狼狈,更不知帝华为何虚弱的站不住脚。
千叶渐渐恢复意识,她茫然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周边的一切,当视线落在帝华身上,忽然迷了双眼。帝华皱起眉宇不安的唤了声,“小千。”千叶偏头不去看他。
白渊掀开她的衣袖,天霖花裂痕依旧,花蕊间有气息环绕,抑制了天霖花的裂变。悬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下,不过还是不敢大意,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千叶黯然失色,他无奈叹息一声,遣散众人离开。
帝华欲言又止,苍龙摆摆手示意不要开口,有些事情一开始就瞒不得,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不过早晚。
球球叽叽喳喳担忧的问东问西。苍龙觉得甚是聒噪,提起衣领就扔了出去。球球吓得哇哇大叫,“大白,救我!”白渊飞起似的冲过去就接,苍龙顺势带走火玉,拂袖一扇关上房门,只留下帝华和千叶两人独处一室。
热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千叶闭眼装作视而不见,帝华坐在她的身侧,细细看她眉眼。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呢?从一开始。
一开始是什么时候?初次见面吧。
初次见面是何时?天上掉下来那一刻吗?
不,是更早。
他垂眸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道,“小千,你有权利知道任何事,不过不是现在。”语气轻轻,夹杂着歉意与无奈,“你若是怨我恨我……”
“不,我恨我自己,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我恨我不知你所忧,所恨,所喜。”她回头看他,正视忧伤的眼睛,继续道,“帝华,我到底该如何才能走进这里?”她指了指他的心窝,问。
昏迷不醒时,汐月告诉她,帝华腰间的伤从何而来,他不能频繁使用青冥剑的理由。
帝华年幼时,龙族还没覆灭。那时的他是名门望族,是青年才俊里的翘楚,是龙族全部的希冀。
他天赋极高,修炼的妖术达到了登峰造极,是龙族千年难遇的奇才,所以神皇破例准他入籍神族。龙族欢欢喜喜将他送到神界修炼,谁曾想帝华体内的力量太过强大,而自身又太小,完全承受不住力量的负荷,所以他迷失自我被力量反噬。神族为了压抑他的暴走将他关进寒幽潭,寒冰冻彻心扉,不仅冻醒了他的神智,也冻寒了他的心。
寒冰,锥心痛苦的冷,冷的他差点死在寒幽潭。
他是怎么出来的呢?是青龙王亲自去接的。
青龙王告诉他,龙族不复存在,他,没有家了。
知道真相的帝华陷入无尽的疯狂,他疯狂的砸碎寒冰,赤裸着脚在寒冰上狂奔,他跑得太急,以至于寒冰划破了双脚,染红了雪白的冰。
帝华撕心裂肺的哀嚎着,痛哭着,被寒幽潭的侍卫给扔了回去。
神皇说,一日不控制体内的力量,一日不许出寒幽潭。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可望不可及的父君也有不可违抗的命令。于是他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体内暴乱的力量,将它硬生生抑制在腰间,封印起来。然后以生命为代价,拔出了封印多年的妖龙剑,转剑上的戾气为自身的神族之力。
妖龙剑,也就是当年苍龙封神四神兽时用的剑,因戾气太过沉重所以将其封印。今日在帝华的手中重见天日,不过在此之前,它已经变成了神族之剑,青冥剑。
青冥剑,幽冥上行走的青色之剑。
使用的越多,死的越快。
所以帝华很少佩剑在身,只有遇到棘手之事才会抽剑制敌。
他腰间的伤,是出寒幽潭付出的代价,代价太大,因此也落下了后遗症。
这些事情帝华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汐月偷窥天命逆天改命,所以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她说这些事只是为了告诉她,在帝华人生的低谷只有她陪着他,她默默的陪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走出了悲伤的过去,重新拾回阳光。
听到这,千叶笑了,笑汐月的自以为是,满心欢喜。
她说:“所以你所有的不求回报傻傻付出,就是为了告诉他他很弱?弱到靠一个女人的陪伴就能振作起来?汐月,你是不是傻?”
汐月被千叶说的面红耳赤,反驳道:“我没说阿华弱…”
“帝华他若是因此一振不撅,只能说明他是个懦夫!也只配做个懦夫!”
“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他的痛苦!”
“对,没有亲身经历过没资格谈感同身受,所以汐月大小姐,你又凭什么认为你懂他?知道他的痛苦?”
“我……”汐月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
“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别让我鄙视你的自作多情!”千叶指着自己的鼻子,理直气壮告诉她,“他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他的未来我奉陪到底!”
就在这时,一声声紧张不安的呼唤通过遥远的天空直达耳畔,千叶欣然抬头去看,汐月的身影在一点点消失,她恨恨喊道:“千叶,你!”
待千叶说完后,帝华沉默了。
千叶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静静等候回应。
“小千,你的一生,我只借一程。”说完,负手而立看着远方,目光幽幽,不知所想。
闻言,她落寞的垂头,扯起勉强的笑,“没关系,一程就一程,一程总比没有的好。”她别过头不愿看他的眼睛。
纵然在汐月面前再强,终究是抵不过亲耳听到的残酷现实。
这时候千叶才知道,平日里舞刀弄枪的自己,原来也是个柔弱的女子。
“傻丫头,”听到低笑的骂道,千叶气急回嘴,“你还骂我!”一回头就吻上了微凉的薄唇,听得他轻笑低语,“这一程便是余生。你可愿意?”
“余生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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