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汐月消失,千叶头疼欲裂,脑海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帝华年幼时,妄虚天作乱妖界,龙族正面迎战,彼时烽火连天,血染大地。神皇派四神兽出战,四神兽联合冥皇灭了战火。龙族损失惨重,又突遭变故,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帝华因在神界修炼,逃过一劫。
龙族的覆灭对帝华打击太大,他郁郁寡欢,终日坐在山巅,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
忽有一日,大风刮起,乱了长发,也迷了双眼,忽然一道闪电闪过,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小心!”然后推他一把,硬生生撞上参天大树,而他站的那个地方,闪电击中山石,怦然炸裂,帝华惊,更震惊的是身后无人,谁推他一把,救他一命?
“你在找我吗?”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山巅空无一物,唯有身后的大树巍然屹立,如此说来只有一个可能,帝华豁然抬头,伸手就劈眼前的大树。
“哎,别打!”女子惊慌。
帝华低喝,“出来!”
女子被他的气魄所吓到,急急慌慌回答,“别急别急,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她晃了晃树身,满天的飞花漂然下落,她低低一笑,在漫天花雨中翩然现身。
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她微微侧着身子,弯腰向他探来,晚风吹佛,扬起额前的碎发,她随意拨了拨,在月色下白皙的肌肤隐约有流动的光。她伫立在树下,脸庞被大树笼罩,看不清容颜。即便如此,也能看到熠熠生辉的双眸,她勾起唇角,目不斜视打量着他。
帝华默不作声,也在打量她。
他看她双足赤裸,翩然下落,看她眸中带笑,笑容纯朴,在细细一看,已不见踪影。
耳畔响起女子惊喜又懊恼的声音,“哎呀,终于化形了,可惜时间好短。”
那时他才知道,她还是个尚未化形的树妖。
“你是谁?”
“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
“你意欲何为?”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帝华无语,竟然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白痴。
女子见他不说话,自来熟道,“说起来我还得对你说一声谢谢,要不是你天天坐树下乘凉,我就没机会化形啦。”
“此话怎讲?”
“从记事以来我就在这里,日日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始终化形不了,要不是你这几日天天往这里跑,助我吸取你身上的灵气加之融合,我又怎么能化形成功?”
“……”所以他成了她化形的催化剂?
“你天天往这里跑,是不是特地来助我化形?”
“……”
“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我喜欢。”
”……”
“你生的好生漂亮,我也喜欢。”
“……”
“你不说话是被我的美貌惊艳了吗?”
“……”
”沉默就是默认,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
“哎,小哥哥你别走啊……”
“……,我有名字。”
“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帝华。”
“我叫你花花好不好?”
帝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屁股一撅,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少女再也没见过帝华。
她巴巴的望着山巅,发出一声又一声叹息。
“花花怎么不来呢?是不是太忙没时间来?还是被闪电吓的不敢来了?怕啥子呦,以后我罩着他他就怕了……”她自言自语道,时而神采奕奕时而无精打采,说到最后哈气连连。
“这就困了?”耳畔传来少年凉凉的声音。
“花花!你终于来了!”女子喜出望外。
“不许叫我花花。”
“不叫你花花叫你什么呢?”
“帝华。”
“我还是觉得花花好听。”
“那是你觉得。”
“你叫花花我叫什么呢?”
“千叶。”
“千叶?”
“嗯,千丝万缕,叶叶重生。”
“我喜欢这个名字。”她猛的化形扑到他身后,笑得像个孩子。
女子的柔软紧贴后背,蓝眸瞳孔微张,呼吸一促,他猛然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呀,时间更短了。”她不满道,“花花都怪你,好几天不来,害得我的灵气又少了。”
“……”她学艺不精反倒成他的错了?
以防千叶在叨叨叨说他的不是,帝华答应以后天天来山巅陪她,嗯,陪她修炼。
“你叫千叶不好听,不如叫我小千吧。”
小千二字太过亲昵,帝华憋了半天硬是叫不出来。
“你果然不喜欢我。”
脑海里浮现小小只的她,瘪着嘴,满脸的委屈,他动动唇,自然说出“小千。”二字,说完,红了耳朵。
“花花,你怎么耳朵红了?”
“你看错了。”
“没有啊,你明明就是耳朵红了。”
“夕阳的光晕。”
”哦,那你看看我脸有木有红?”她乖巧的把脸伸过来,还没靠近就消失了,“哎呀,又没成功!”
帝华被她逗笑了,笑的她痴了眼。
“花花,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
后来,帝华常常到树下乘凉休憩,或为其指点迷津,好早日化成人形。千叶虚心接受,吸取他身上的灵气化为己用,她修炼的认真,不过定性不足,练着练着就走神,帝华耳提面命训斥,她俏皮道,“还不是你生的太漂亮,把我迷的不要不要的。”
“贫嘴。”帝华面上训斥,暗中勾起唇角。
她就像个出生的婴儿,对大千世界好奇不已,动不动缠着他问东问西,帝华耐着性子解释,有时懒得理会就敷衍了之,千叶撇撇嘴,道,“不说就不说,等我化形了自己去看花灯。”
帝华抿唇不语,半晌,道:“等你化形了我带你去。”
千叶欣喜若狂,“真的吗?正好花灯之日我化形,你到时候带我去看花灯?”
”嗯。
少女开心极了。
“一言为定,不可以撒谎哦。”
“好。”
后来他们遇上了奄奄一息的汐月,千叶说她好可怜,求帝华救她,帝华本想置之不理,甚至想将私闯苍炎谷的女妖扔出去,但磨不过千叶的软硬兼施就允了。他破例救汐月,破例让她落脚苍炎谷,破例让她跟在身后……然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并没有得到知难而退的效果,帝华怒,应圣君召唤将她送到圣女峰。汐月哭天喊地求他带她走,帝华不理,千叶不知其中缘由,看她哭的可怜,便求帝华应她所求。帝华只好筹划一切,没想到事情败露,他被世人唾弃。
千叶不知帝华为何忧心匆匆,更不知他为何越发消沉,他总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说是闭目休憩却睁眼看远方,说听她言语却常常游神物外。她看着离开的背影,胸口闷闷的。
后来,帝华来的次数少了,时间也短了,再后来,再也不来了。而千叶尚未化形,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原地等待。
少女日夜翘首盼望,终是没等到来人的身影。她落寞极了。
“明晚是月圆之夜。”
冰冷的声音响起,少女惊喜万分,“嗯,明晚我化形,你带我去看花灯。”
“嗯。”
月圆时分,少女在孤寂中化成人形。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惊喜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然而来的不是帝华,是满脸怒气的汐月,她愤怒的挥起利刃砍断大树,千叶刚化成人形,根基不稳,失去本体与失去精元无异,顷刻间化为乌有。
汐月细看树墩上的年轮,手掌轻抚在上,闭目念诀,完毕,转身离开。
帝华匆匆赶来,看到倒地不起的树身,愤怒不已,砍树身,毁本体,毁精元,是谁做的如此决绝,竟然打散了小千的三魂七魄!
月光下,蓝眸幽幽,泛着嗜血的光芒,他灭了树身,暗中调查此事。
后来,汐月顺理成章成为圣女,她三番两次折寿窥视帝华姻缘,逆天改命,最终触怒上神,惨死天雷。
帝华匆匆赶来,听她说最后的遗言。
“是我毁了她!若要救她先救我!”
帝华震怒!
世人以为他震怒是因为失去汐月,实则是愤怒汐月毁掉了挚爱的她。
帝华收集汐月的一魂一魄,想尽办法让她复活。
妄矢崎说,唯有转世才能复活。
于是,帝华去冥界找至冥玄,与他做交易,让汐月转世。
出乎意料的是,转世的不是汐月,是千叶的本体。
汐月汲取千叶的一魂一魄与自己相融,待她转世后取而代之,意图夺取肉体占为己有。
帝华正是看穿了她的计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与冥皇达成协议,只要千叶的本体还在,一切都还有可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千叶五味杂陈,她知道帝华是个有故事的人,那个人让他思恋让他发狂,可是他心系别人为何来招惹她?千叶对他肆无忌惮的霸道宣爱又爱又恨,爱他的处处相护,恨他的暧昧不清,模棱两可的态度。她曾纠结过,懊恼过,偏执过,放弃过,最后选择放手一搏,努力去爱。
她摇了摇头,不愿沉迷过去,当务之急是取回龙筋,再想想有没有办法将其复位。
千叶将青龙交给挽清,没有多加解释,郑重其事道:“保他一命!”
挽清点点头,回答:“你放手去吧,二师兄就交给我了!”
千叶对小胖球招招手,道:“帮我!”
小胖球两手抱胸,一脸不屑,“是你害帝华哥哥成这样的!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想抓住真凶就帮我!”
“你说什么?真凶另有他人?”
“呵,除了他还有谁?”
“你是说妄矢崎?”
“对,就是他,栽赃陷害,一箭双雕。”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就对了,到时候听我指挥,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要是让我杀人放火怎么办!”
“放心,杀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这话我爱听。”
“放妄矢崎的火放不放?”
“放放放!”
“那就好,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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