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羡没接话,但沈宴如明显能感受到他高兴了。大抵是沈宴如说话时实在离得太近了,裴羡的身体还是微微紧绷着。
“我信你。”
其实裴羡回的是先前沈宴如问的那句信不信,沈宴如没反应过来,只自顾自的高兴,不过裴羡想这并不重要,反正只要沈宴如高兴就好了。
“那妍姑娘到底是谁呀?”沈宴如还是好奇,既然裴羡说没有这个人,那裴老夫人是从哪知道的:“就是上次回裴家,祖母说的。”
裴羡真的好好的想了一想,可他从不记得祖母说了什么别的姑娘。直到把那日的事情来来回回的捋了三遍,才明白了缘由。不过如今沈宴如虽看着正常,但许是忘了什么也未可知。还是正正经经的解释道:“郡主少时自己同我祖母说的,郡主名唤沈妍。”
听裴羡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我少时跟着宋宥还有徐江白出门,总是说自己叫沈妍,那时只想着遮掩。没想到如今忘了,倒是闹了笑话,竟生生脑补了一出替身大戏。越想越觉得觉得不好意思,羞的我把头埋在裴羡颈间说不出话,而半晌裴羡才回了一句:“郡主不必担心,我从前说过的,裴羡此生,只郡主一人。”
沉默带来了安静,巨大的欣喜伴随而来的便是惊慌。阿娘从前便说过,这世间的一切便讲究一个因果,从没有什么是平白无故的。细说这些日子,裴羡待我不可谓不好。以裴羡如今,我没有什么值得裴羡骗我哄我。这好,便是因为他喜欢我。那我呢,我能给他什么呢?
前面便是我的院子,我一声不坑的从裴羡身上下来往前走,裴羡也沉默的跟在后面。进门前我转身时,忽而发现明月皎皎,原今儿是十五,马上就要过年了。于是我问裴羡:“裴羡,那你想要什么呢?”
裴羡没回答我,只是顺着我的目光去看那一轮月,顾左右而言他:“郡主,我从前听人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只觉得好笑,心想人心之贪欲果然卑劣如此。”
这话听着奇怪,我偏头去看他。裴羡正抬头望月,仿若没有感受到我的目光,自顾自的续上下半段:“后来轮上自己,才明白果真谁也逃不了。只不过有些东西注定不会属于我,就如这天上之月。”
月光更显青年清冷,侧脸凌厉分明,可他转头看我时眉目是清秀温柔的,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释然的笑意。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却忽然间觉得他有些神似许多年前在沈府冲我笑的宋宥。
“天上月注定不属于我,可那月光也实实在在打在我身上,我若想看花开,又何须折枝,仔细护着就好,郡主说是不是?”裴羡看我,脸上淡淡的笑意直直的撞入我的眼里。那一瞬,我好像忽然明白,什么叫朗月入怀。少年月下带笑,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裴羡说了什么。
裴羡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一方面是剖白内心的轻松,另一方面实实在在的是因为沈宴如实在可爱,那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走神的懵懂。透着那懵懂,裴羡好似看见了真正的沈宴如,不是高居在皇家云端的宝禧郡主,只单单是沈宴如。那一瞬间,裴羡终于明白从前那若有若无的不真实是从何而来。他奉着圣旨求着娶来的只是宝禧郡主罢了。
“所以,郡主只要知道,除非身死,裴羡会一直在护着郡主。”
“无论发生什么?”
“无论!”
我抬手止住了裴羡准备起誓的手:“裴羡,人人皆有自己的道,人因此而活。裴羡你如今位极人臣,不要说你无欲无求,这一切都是被迫的。”
裴羡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横眉冷对的不是怒意,是悲伤。他不说话,我接着道:“若有一日,我与你的道相对,不死不休,你如何?”
“裴羡,我不值得你背弃一切,至少现在不值!”
裴羡就那样看着我,长久的不说话,又或许不到一刻钟,他开口,甚至还带着轻微的笑意:“怎么了,郡主终于说完了?”
“郡主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就算有也不必担心,因为我是裴羡。”这话听着胡闹,像小孩子的玩笑话。可或许是他的自信,又或许是裴羡本身,让人本能的相信。
这夜,裴羡第一次与我同床共枕。也仅仅只是字面意思,我俩一起盯着天花板无言。冬日寒冷,良久,他俯身过来。我紧张的闭紧双眼,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的,这一天总要来的。巫山云雨,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半天,什么也没发生。我好奇的微微睁眼看,裴羡的大脸直接堆在眼前,吓得我又闭上了。
“郡主别装睡了,我看见了。”语气是掩盖不住得意与调笑。
好尴尬!
“天冷,我只是从里面扯床被子,郡主不要多想。”裴羡必定已经开始笑了。
!!
“郡主放心,我保证不笑。”
!!!
大盛不能谋杀亲夫!
大盛不能谋杀亲夫!!
大盛不能谋杀亲夫!!!
我鼓起勇气猛地睁眼,裴羡的一张大俊脸就挂在眼前,带着满脸忍不住的笑意。我一下怒气上涌,扑上去就亲了一口。亲完觉得不解气,我还狠狠的嘬了一口。
直到一声响亮的“啵”!
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刚刚干了什么!
于是我迅速的咻一声转进被窝,连一根头发丝也不肯露出来。
空气死一般的静默,半晌,我听见下床穿鞋的声音。偷偷掀开被子一看,裴羡站在床边,只好和我对上眼睛,于是我又缩回来了。
然后,我就听见裴羡无奈地叹气低语:“屋里有点热,我出去转转,郡主早睡,不用等我。”
我等了一会没有下文,再探头,屋里已经空空如也。
然后,我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也没看见裴羡。这不正常,他平日里应该坐在我梳妆镜前刮胡子,等我穿戴好,给我画眉。
还不及我开口问,小桃便率先回了:“王爷让南北姐姐传话回来了,今日未能为郡主画眉,回来认罚!”
“我能罚他什么?”我伸手拿螺子黛细细的描了梅:“左右不过是他大人事多。”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