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计,在边在防,边境不能出事。”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但陆瑶回来一定不简单。旁人不知道,我心里却清楚,只要一遇上宋宥,陆瑶就是个疯子:“你不必唬我,陆瑶到底怎样,我比谁都清楚。”
“宋宥为国而死,这是他的宿命。马革裹尸,这是他毕生所愿。陆瑶若是发疯,你要劝她。”
“哈,宿命!”夏止冷笑,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沈宴如是如此的天真,陆瑶若是真的发疯,他怕是第一个支持的人:“什么叫宿命,郡主以为死的只有宋宥哥一个人吗?你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吗?”
“那天守城,守到最后只剩下几十个兄弟,没有援军,所有人都默认我们是弃子。你知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吗?是陆瑶将军带人过来的。”
“西羌南下,北狄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浑水摸鱼的好机会,陆瑶带军过来,不允投降。直到雁城,降了几万人,漠河流的不再是水,那全都是血。只有这样才震慑住了西羌北狄,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回来,不然你以为这院子只有我一个人。”
“你觉得陆瑶是疯子,可若没她这个疯子,雁城一城几万人,如今便全是枯骨。宋宥是死在她面前的。”夏止眼眶通红,字字泣血。他声音不重,却字字都落在我心上,砸的我心疼。
他望向我,眸光却不知落在何处,语气平淡道:“郡主在平都的拨乱诡谲中,既有靖王为靠,那便就只做靖王妃,好好享着荣华富贵,管这些做什么?”
“你这样看我?”一阵风过,院中那树枝梢的最后几片落叶也被卷走,落在夏止身上,更显萧索,只不过一切都比不过我心凉。
我与他对视,不过一秒,他便错开了目光,低声道:“郡主回去吧!”
“夏止,今日或许是我小人心度君子腹。但我告诉你,边境十苦,我在平都也未尝一乐。你们对的起我爹娘,我亦问心无愧。”话不投机自然半句也嫌多,我转身想走,末了还是道:“小止,无论怎样,宋宥是你大哥,我便还是你姐姐。”
回去路上,西十一给我牵着马,我们倒是不紧不慢。我心中有事,心不在焉,所以无话。而西十一不知是不是在西北手下久了,沾染了他的性子,很是活跃。不过话多也是好的,这一路上不会太安静,我一向是不喜欢安静的。
“王妃,你今早是怎么找出我的,按理说我应该也不差呀,我以前从来没有被发现过的。哎呀,幸亏今天老大不在,要不然要被他笑话一辈子了。”
“不会的,西北也藏不住,你很厉害的。”说完才想起西北要我帮他瞒着这件事了,不过他非要一厢情愿认为我只是凑巧,应该也没什么事。
“王妃,你看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
前面乱糟糟的,一群人围在一起。我看西十一十分好奇,便允他去看看。结果没多一会儿,他领回了一个小煤球。小孩儿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脸上倒是十分不服输的样子。
“王妃,刚才那群人说他是个小贼,属下便把他领回来,回头给衙门送去。”那小孩在西十一手里也不老实,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嚷道:“我才不是小贼!”
“你不是小贼,为何那些人追着你打,你不是小贼,你说说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西十一手上不停,嘴上也不饶人,小孩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心虚:“我这不是偷,我只是借,我以后会还的。”
“还借,人家没同意,你这就是偷。”西十一好像抓住了话语权,一脸洋洋得意。我看着那小孩,那倔强样子莫名的有些像许多年前的夏止,明明冻得直打颤,还非嘴硬说自己不冷。
“你要这药做什么?”我俯身问他,小孩儿见我没恶意,倒也好好回了:“我爹病了,我抓药救他。”
这样子也不像骗人,倒是个好孩子。我掏出荷包,他这样的,也不能给多,要不然容易带来祸事。西北在旁边一直打岔,我白他一眼,从荷包里掏了一把铜钱给他:“这钱给你应急,我会让人给你请郎中。你要是信我,便带着这个哥哥一起回去好吗?”
“我信你,你不要骗我。药钱我以后会还的,你不要把我送官府。”
“不会的,你以后有事,可以到靖王府找我。”我笑,起身吩咐西十一:“西十一,你跟他一起,给他请个好郎中,抓好药再回来。”
西十一不情不愿,还是带着小孩走了。人走了,我才想起来,也没问问那孩子叫什么。
到靖王府的时候,小桃正在门口张望,见我来了,慌忙迎上来。
“宫里来人了?”我把缰绳递给旁边的小厮,跟着小桃往里走,小桃摇头道:“宫里没来人,最近年节,小桃担心王妃。”
晚膳时,裴羡也没回来。听夏止的意思,陆瑶是救急,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对镜卸妆时,裴羡回来了。他接过我手里的梳子,在梳妆台上放了一碟桃花酥。一块块点心被做成了桃花状,粉粉的,惹的人都不忍心下口了。
我转头看他,他眉眼间似有疲惫:“小桃说,你今日心事重重的,饭也没好好吃。我替你梳发,你先吃两块糕点,省的晚上饿。”
“这么晚了,宜品珍不是不现做吗?你在哪买的桃花酥,还是热的。”裴羡不会买个点心还要威逼利诱吧?这也太霸道了吧。
“好吃吗?”
“好吃呀!”这桃花酥里还有豆沙,刚出锅的豆沙软糯的很,酥皮也酥的很。不得不说,霸道也挺好的。
“好吃就好,但也别吃多了,晚上睡觉不舒服。”
“行。”我放下糕点,实在是很想问问裴羡边境的事,又不知如何开口。裴羡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给我梳头,空气忽然十分静默。
裴羡的手拂过沈宴如的长发,把它们规整到一起。等了半天,沈宴如也不说话,裴羡便先开了口:“郡主没有什么事想问我吗,虽然我知道的未必有夏校尉知道的多?”
这语气倒不像问罪,莫名的有些委屈。不过是他先主动的,我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