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的具体情况,解漾脑海里根本没有印象。
5年前,解漾在国外的一家知名医院苏醒,没有家属,也从来没有过探病的亲友,他得知自己的名字还是从医院的病例本上,好像做了大梦一场,醒来以后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忘了。
解漾经常深夜走在无人的大街上,看着四季景象更迭,万物变化万千,“我是谁”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解漾的脑海中,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失去,值得庆幸的是,脑海中的记忆丧失,本能的天性仍然存在,高超的画技以及源源不断的从其他同类身上找到快/感。
久而久之,解漾已经不想去想起自己当年是什么样子了。
解漾在画画上很有天赋,当年从医院醒来便留在了国外,很快就得到了小众范围的喜好,唐星耀是看到他的第一幅画卖出的那天,当晚就联系了他,语气熟稔,开口就抱怨他消失这么多年,转眼就变身大画家了。
解漾疑心重,和他画了会饼,套了不少话,然后感慨一句,时隔这么久,终于有人找到他了。
然后就认识了唐星冉,但是对他回复记忆的事并没有帮助。
所有人都在替他着急,解漾反而是那个最淡定的,他活蹦乱跳无病无灾的,为什么非得要找回记忆,平平无奇的还好说,万一是什么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平白无故给他添堵了不是。
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三年前,那时的解漾已是红极一时的大艺术家,约稿不断,身价渐涨,有一天,他的邮箱里收到了一段视频。
爆火的几年间,解漾没少收到来自同行对手下的绊子,动物血,断手指,恐吓信,从开始的大惊失色到现在可以波澜不惊的冷漠的扫一眼,然后做出一个还算中肯的评价,转身就扔到垃圾桶。
所以看到邮箱突然接收到的陌生人的黑乎乎的一段视频时,解漾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三天后,还是同一个账号,发来了第二个视频,视频里的人物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解漾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幽闭的空间,美名曰找寻灵感,所以在看这段视频的时候,半夜十二点,他在楼顶,彼时四周寂静无声,周围黑压压一片,视频里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又空灵。
那大概是个废弃的仓库,漆黑冰冷充满了浓浓的铁锈味,视频中有个长得极美的男人,男人似乎被下了药,脸颊酡红,额角被冷汗浸湿,被一群长相极度猥琐的男人压制着,推搡抵抗咒骂直到被打折了小腿骨,直接跪在了地上,那群畜生脸上肥肉横飞,嘴角扯开的幅度极大,嘴里骂骂咧咧,肥头大耳的样子,隔着屏幕看了都想吐。
他们像丢垃圾似的把这个漂亮男人拎起来丢在一旁的空地上,叫嚣着,嘲笑着,满嘴的讽刺,然后朝漂亮男子拉下了裤子的拉链,视频刚好停在这里。
解漾的双耳仿佛失聪,好像被人禁锢的脱离了水的鱼,缺氧的感觉席卷全身,他以前收到过比这个更恶心暴虐难以接受好几倍的视频,都没有让他有过窒息的感觉,原因无他,视频中那个漂亮的男人就是解漾无疑。
自那天起,解漾病了,每日每夜的噩梦,梦里都是自己被侮辱被侵略,每次醒来都是一身恶寒,满身大汗,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他越来越瘦了。
心理医生找过好多,始终没有好转,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他终于决定回国了,江舸是他找寻真相开始出现的最美丽的意外。
解漾断断续续的将过去几年间发生的事说出,省略了其中多次痛不欲生,追寻解放的过程,一旁的江舸握紧了拳头,自五年前解漾消失以后,他不曾有过放弃寻找他的念头,当年两人爱的迫切,似大火燃烧,彼此甚至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做到,所以兜兜转转,江舸迟到了好多年。
或许解漾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的很少,江舸已经调查了个大概。
后半夜是以江舸搂着解漾,像哄小孩子似的,轻声细语,抚摸着才睡着的。
翌日,解漾刚睁开眼,江舸已经收拾的漂漂亮亮的站在床头等他。
刚醒的人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头上顶着两根呆毛,努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你起这么早干嘛?”
江舸拍了拍他的脸,顺带揩了把油,才缓缓道,“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解漾闻言身子僵了一下,“不用了吧,我最近挺好的。”
江舸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解漾,搞得后者瞌睡虫都跑了一半,“解漾,我没跟你商量,要不然咱们坐下来,你好好的跟我解释一下你手腕处的划痕。”
解漾身子打了个激灵,腾的一下坐起来,赶紧道,“好,我立马就起来。”
江舸在床头的另一边坐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给你20分钟。”
解漾一边慌慌忙忙的从床上跳下来跑进洗浴间,一边吐槽,“真是霸道。”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整整齐齐的出现在车库,解漾嘴里叼着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含糊道,“去哪儿。”
江舸给解漾系上安全带,食指抹掉解漾嘴边的奶油,“到了就知道了。”
解漾也不多问,总之江舸不会把他卖了就是。
过了大概20分钟,车子缓缓停到一家私人诊所门前。
解漾看了眼招牌,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就是这?”
“嗯。”
解漾无语道,“我的心理医生一直都是尚医生。”
“”
为了让江舸安心,解漾还是进去慰问了尚医生一番,尚佳颖看到解漾这厮不仅来还提前来了,只是身后怎么跟着他表弟。
江舸打了声招呼,“姐,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姐?!”
“男朋友?!”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声,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
江舸懒得多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开始治疗,然后自己坐到一旁的家属专属等候区。
解漾还是第一次有男朋友陪着来治疗,医生还是男朋友的姐姐,顿时紧张的手脚无处安放。
尚佳颖没忍住笑出声,暗惊,原来解漾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真是稀奇。
于是她笑着安抚,“放轻松。”
“最近失眠吗?”
“没有。”这个确实是最近没有,解漾老实回答。
尚佳颖看了江舸一眼,从江舸眼中断定了解漾没有撒谎。
解漾狐疑的看着这对姐弟在他面前眉来眼去,他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精力失眠,江舸每天缠着他做到一两点,就算是机器人,电池也磨损了。
“做噩梦了吗?”
解漾艰难的点点头。
尚佳颖一脸慎重地说,“这次的诱因是什么?”
解漾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前前后后半个小时,结果还是无功而返,说来说去还是那么几句,要想解开心结首先得把事情的真相找到。
两人重新坐在车上,翻来覆去的这几句话,解漾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自然不会有什么落差,就是怕江舸失望,所以还意思性的安慰了江舸两句,“没事,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呗。”
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江舸转头撇了他一眼。
解漾乖乖的探过头去亲他。
江舸不动声色把解漾的头推开。
???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你先下去,然后再打个车,我公司有点事要处理。”
看着车子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团车尾汽,解漾还站在路边风中凌乱,这他妈是什么狗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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