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顷和温晚提前结束了录制。
天南海北,各赴一头。
温晚抵达《演员来了》的录制现场时,录制已经开始了,二十位竞演嘉宾,除了她,都已经就位。
她匆匆入场,在等候区的众人,看到她齐齐一愣,一个新人脱口而出:“我靠,影后也需要参加这种节目吗?”
众人面露尴尬,不自然咳嗽了一声。
新人自知之言,连忙起身道歉:“温老师,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温晚浅浅一笑:“没关系。大家好,我是温晚。”
在座的演员里,除了刚出道的新人和上升期的演员,还有几位曾经红极一时的老演员。新人们忐忑不安,而上升期的演员看着她的时候都蕴含深意,尤其是几个是她的同期。
现在都是片约不断,只有她无戏可拍。
眼睛里多多少少有几分嘲弄。
温晚仿若未闻,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几个的老演员都非常友善,让她别放在心上。
她淡淡一笑,温声到了声谢。
主持人入场,开始介绍赛制,初赛将已两个演员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同一场戏竞演,两人既是搭档,也是对手。
每一组都有二十四小时的彩排时间。
而一开放选择搭档环节,新人全部避开温晚,而上升期的演员首选都是温晚,深有要和她一争高下的意思。
几个老演员中,也有两个选择了她。
一个是拿过无数最佳女配角的实力派女演员叶绫歌,一个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儒雅男神邱敬。
温晚没有表态。
叶绫歌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当着众人对她放话:“温晚,以你的资历,除了选我以外,选其他人都算是欺负人。”
演播厅陡然一静。
大家都感觉有被这句话冒犯到,尤其是温晚的几个同期,不自觉发出一声轻笑。
叶凌歌听而不闻,靠着话筒架,向她摇摇头:“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温晚也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轻轻点点头:“好。”
“温晚,”温晚曾经的同期之一黄慧莉从观众席站起身:“请你一定要坚持到下一轮,给我一个挑战你的机会。”
全场一片哗然。
其他人都只是暗暗跟温晚较劲,而黄慧莉是第一个放在台面上的。
“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也去参加过晚江的海选吧?”黄慧莉笑道:“我跑了十二次剧组,试了你那个角色二十六次,最后演了一个只有两秒钟镜头的服务生。”
温晚静静看着她。
“我这七年,一天都没有休息过。”黄慧莉讪笑道:“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站在你的对面,求一个公平。”
全场鸦雀无声。
节目组面面相觑,导演兴奋的面红耳赤,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追梦人和一个出道即巅峰的资源影后,没有会比这儿更好的话题。
他连热搜话题都想好了——我努力了七年,就是为了和你有一场的公平竞演
”那我这七年,”温晚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后面的措辞,少顷,她抬起头笑道:“就是为了等你追上我吧。”
众人齐齐一默。
把无戏可拍说得这么清醒脱俗的,她还真的第一个。
黄慧莉被怼得哑口无言。
悻悻闭上了嘴。
二十位嘉宾确认竞演对手以后,开始挑选挑选剧本。
剧本难度分为三星、四星、五星,而她和叶凌歌,一个三金影后,一个最佳女配,少选一颗星,都算欺负人。
话放出去了。
自然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温晚和叶凌歌选择一部五星的经典电影,而黄慧莉和另一位女演员选择四星的《晚江》。
全场又是哗然。
这摆明是要跟温晚耗到底了。
第一部分录制结束,温晚去上厕所,听到黄慧莉在和两个同期演员在楼梯间讨论她,三个人一边抽烟,一边笑道:“温晚不会真的以为黄姐是想和她一较高下吧?。这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就是单纯,要不是她有点儿话题度,谁想搭理她啊。”
“她那个影后有什么含金量,还不是封腾那位拿钱砸的。”
“就她那演技,还敢跟金主叫板,呵,要我说就是封腾那位对她太好了,才让她把自己当回事了。”
“离了封腾那位,她连戏都没得拍,还影后呢?一部晚江,还想吹一辈子呢?”
……
温晚默不作声退了回来。
第二部分录制开始,二十四小时排练时间开始。温晚和叶凌歌对了戏后,睡到凌晨六点,再次前往排练室,进行排练。
两个人排练了十几个小时,中间就喝了一口水。
晚上八点,竞演开始。
此次竞演的主考官只有一个,就是影帝沈朝,其余三位都是评论,辅助打分。
「温晚vs叶凌歌」
「《今夜远航》」
观众席一片哗然。
开场即王炸,无论是三金影后温晚,还是多次获得最佳女配角的叶凌歌,在观众心中的实力毋庸置疑。
而电影《今夜远航》,荣获当年的「最佳影片」、「最近女主角」、「最佳摄影奖」三项大奖。
讲述了原本水火不容的继母女,面对暴力的丈夫和父亲,不得不相互依靠,最终走出人生困境的故事。
三十八岁的叶凌歌扮演的是一个三十出头,从未结过婚,但被男人欺骗,不得不成为一个十六岁女孩的继母。
二十六岁的温晚扮演一个十六岁失去母亲,处于叛逆期的不良少女。
表演开始。
温晚穿着碎花的小裙,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坐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无意识的咬着手指。
外面每响起一次叶凌歌被打骂的声音,她就忍不住颤抖一下。
打骂的声音渐渐平息。
她惶惶不安打开卧室的缝隙,小心窥探着同样昏暗的客厅,一束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跟周围的黑暗呈现显然的对比。
镜头切至个远景,穿着白衬衣的丈夫,半跪在沙发前,死死抓着叶凌歌的头发,“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旁边是散落一地的行李箱。
叶凌歌还在哽咽,而丈夫已经掀起她的裙摆,预谋着另一场侵犯。
温晚瘫坐在地,眼眶因为恐惧,而盛满泪水,如同一个溺水的人,张开嘴,用力的呼吸。
她自以为是的叛逆在这场真实的暴力里,显得无知又可笑。
坐在评委席的沈朝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神色严肃盯着屏幕,此次竞演的场地为实地搭景,通过直播的方式投放在演播大厅。
演员的任何一个微表情都会放大,并且没有任何机会ng。
每当等候区的镜头切换到沈朝的时候,其他嘉宾都不自觉屏住呼吸,暗自攥紧拳头。
沈朝在任何时候都很严肃,脸上很少有笑的时候,尤其是表演的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一丝错误存在,哪怕是一根不符合人物设定的头发丝走向,都会被他当作是失误。
他在母校担任艺考考官的时候,是每一届表演系考生的噩梦。
他总是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而镜片下的目光,深邃,锐利,充满压迫性,很难有人能够跟他对视超过十秒。
这场戏里,丈夫并不知道女儿在家,这也是女儿第一次见到父亲儒雅面具下兽性的一面,她对继母的敌意转化为同情,预谋着帮着她逃跑,之后被父亲发现,继母在她的面前被殴打。
从此,水火不相容的女人和女孩,开始共同面对相同的命运。
而这考验的就是演员情绪处理能力,温晚和叶凌歌只要对角色理解有一点儿偏差,表情和细节处理有瞬间的不到位,都会让观众抽离,导致这场戏全面崩溃。
所幸,两个人都处理的非常好。
包括温晚因为经常啃咬而短粗的指盖,和叶凌歌因为拖拽导致红肿的头皮,每一个细节都让观众完全沉浸在这场表演里。
不止是两位主角,观众也沉浸其中,与她们面对着共同的命运。
表演结束,演播厅的灯光亮起。
沈朝鼓起了掌,现场的演员和其他评委才陆陆续续回过神,拍起了手。
等候区鸦雀无声。
新人面面相觑,而之前自以为是挑战温晚的同期,此时纷纷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黄慧莉不以为然:“温晚真的很会选角色,知道自己的强项在哪里。”
众人纷纷沉默。
老前辈邱敬轻轻扫了她一眼,缓缓开口:“看得出来,温晚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
黄慧莉立马搭腔:“对吧?她的演技怎么说呢,就感觉一直是在演自己。”
邱敬没有搭理她,拧开手里的保温杯道:“她很年轻,但是又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阅历,是属于老天赏饭,自己又很努力的天赋型演员。”
黄慧莉:“……”
旁边几个有资历的演员都不自觉点起了头。
“她这八年没有拍戏太可惜了。”
黄慧莉暗自攥紧了拳头。
如果没有温晚,那属于《晚江》的所有荣誉都应该属于她。
镜头切回演播厅,温晚和叶凌歌已经气喘吁吁来到台下,沈朝面无表情翻阅着手里的剧本和资料表,将一个主考官的压迫感拉到极致。
观众席鸦雀无声。
沈朝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抬手示意另外三位评委说话,而评委讲得跟邱敬差不多,纷纷对温晚和叶凌歌表示肯定。
镜头再次来到沈朝这边。
沈朝抬起头,松开手里的剧本,率先看向温晚:“你台词不是很好,相比你的表演。”
温晚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夸是褒。
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的表演很好,但是我没有看到和晚江不同的东西。”沈朝说:“你还是在凭直觉演戏。不是说不好,但这会限制了你的成长。”
温晚仍然没有说话。
“如果是其他人我会给一个s(晋级卡),”沈朝神色坦然,一副就事论事的表情:“但是你不行。相比起叶老师,你的经验太少了。”
他翻了一眼资料表,“我看上面说,你七年没有拍戏了,为什么?”
“是拍得少。”温晚纠正道。
“但没有一部是主角。”沈朝看着资料表上的‘特别出演’,顿了顿道:“更像是在被迫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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