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清晨,魂安睁开眼睛,活动下身体,前日战斗受的伤已基本痊愈了。
将身上的枯叶轻轻划落,这才发现刀疤女子正蹲在附近看着自己,眼神明亮了不少。只是那表情似笑非笑,总觉得不怀好意。
“赵归真,你要干嘛?”魂安不自觉的缩了缩,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打不过这家伙。
“这家伙不会有什么歹意吧?不对呀,两人怎么也算生死之交。”正当魂安皱眉思索着。
赵归真上下打量着魂安,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刀法烂的出奇,不过这身子骨是挺硬朗的,不过两日,伤势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旁人不知,魂安少爷可知道,自己打小身子平平常常,能有这般强悍的体魄全是靠钱堆出来的,各种天材地宝没事啃两口,洗澡水中都要加上些滋补身子的药材。
“既然你伤势好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出发吧。”赵归真一脸我看好你的样子说道。
魂安看着脸色苍白的赵归真,有些怀疑的问道:“出发?去哪里,我还有要事呢。”
他想着,自己白白折腾了两天,那妖兽皮也没带出来,更重要的是想起小七还留在城内呢,以她的食量估计那两个铜板早花完了。
“想着小七穿着破洞的衣衫,顶着蓬松的乱发,手中拿着一个破碗到处乞讨的模样。”猛的摇了摇头,魂安努力将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当然是回山寨将那两个天斗卫解决。”赵归真笑的很灿烂,又接着说道:“我想了想,昨晚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不该自暴自弃,应该好好的活着,像你一样。”
“所以首先要将那两个天斗卫解决,否则梁子已经结下,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追杀我。”
这句话颇有深意,只是魂安也没心思多想,他此时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关我屁事。
那夜与天斗卫的战斗,已经让魂安深深意识到自己实力的不足,他太弱小了。人家酒醉加负伤尚且不是对手,此时还去找人家麻烦,无异于自寻死路。
再说,魂安与这两人又无仇怨,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何必自寻晦气,他已经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时为啥就忍住,为啥没拿着妖兽皮跑路,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魂安想都没想,朝着赵归真抱拳道,毅然决然离去。
看着魂安离去,赵归真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前些日子,乐宁郡富族魂家灭门,据说只有魂家少爷活了下来,好像就叫作魂安吧?你说这天下叫魂安的本来就稀罕,更何况有钱的魂安就更稀有了。你说是不是?”
听着身后少女言语,魂安嘴角抽搐,但还不以为意。只是没想到,少女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如遭雷劈,再也走不动路。
“哎呀,我一个人肯定不是对手了,到时被抓住,那两个家伙一定会严刑拷打我,倒是只怕我一个没忍住,就把“魂安”给供了出来,这可怎么办呢?”
魂安黑着脸,暗恨自己还是江湖经验太浅,人心险恶呀。
“嗯,私自放走囚犯,再加上袭击朝廷官员,按照本朝法律应该是斩首之刑吧。”
魂安回过头,正看到赵归真落出狡黠的笑容,像一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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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莎”
两道身影如猎豹般飞奔在山林中。
一路无话,魂安冷着脸跟在赵归真身后,根本无需权衡利弊,只要他不想面对天斗卫无休止的追杀,就只能选择和前面的少女一起回去拼命。
何况魂安此时也想明白了,就算赵归真不会出卖他,以天斗卫的手段就未必不能查出自己是身份。
想通了,魂安也并不怨恨赵归真利用自己,此时两人算是拴在一条绳的蚂蚱。
他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那两个天斗卫会引援或者已经离去。
如果是这样,他注定只能面对朝廷无休止的追杀了!
突然,前面的赵归真伸手拦住了魂安,轻声说道:“前面有人过来了,咱们上树。”
说完,赵归真双脚轻点飘上一颗大树,这显然是门不错的轻身功夫。
魂安看着很是羡慕,他可不会轻功,这种轻身功夫没有好的师父传授即使有典籍也是很难自学的。
他只得挑一颗还算粗壮的大树,爬了上去。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山匪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看起来漫不经心。
看到这两个山匪,魂安心头一松,既然附近还有山匪在巡逻,至少说明天斗卫还没走,是个好消息。
山匪越来越靠近,两只锁链从上面窜了出来,紧紧将两个山匪的脖子勾住,如阴司索命。
锁链缓缓上升,这两个山匪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随着时间流逝,声音越来越小。
从死去的山匪身上扒下一件深蓝衣衫,魂安穿在自己身上,活动下,刚好合身。
不用在山林中裸奔,他心情舒爽了不少,其实主要是不用在女孩子面前赤裸了上身了,这样很尴尬。
虽然赵归真说过不用把她当成女人看,但在魂安心中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这是不变的事实。
“喂,你对这附近还挺熟呢。”心情好些的魂安有些好奇的问道,他确实觉得满奇怪的,为啥赵归真会对这附近这么熟悉。
“我当然熟悉了,因为不久前我可也是这里的山匪呢。”赵归真洒然一笑。
微微一怔,魂安非常识趣的没有在问。
赵归真曾是这里的山匪,却沦为阶下囚,很明显她是被自己的“同伴”出卖了,一群草寇不讲道义是挺正常的,但想来这也绝不会是啥好回忆。
看着前面娇小的身影,魂安生出些怜悯,她真的是一无所有。
自己也失去一切,可还有只小七,而且不用担心随时被人追杀。
短短三个时辰过后,魂安跟随赵归真回到了山寨附近,在一处隐蔽的休养生息。
刚刚两人观察一阵,那两名天斗卫还在山寨内休息疗伤,山寨只有少量山匪留守,看来其它人手应该都被派出去搜索了,而且最关键的情报是似乎没有发现其他天斗卫的身影。
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魂安觉得有些太顺利了,但事已至此,多想无意义,迟则生变。
他只能认为是这两个天斗卫害怕受到责罚,没敢把事情上报,毫无疑问情况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只需等到入夜,再找机会偷袭,如果能重伤一名天斗卫,那胜算还是很大的,那些山匪只是乌合之众,劣势下还能有几分斗志?
“哇,你们这些坏蛋,快放开我,等到魂安少爷来救我,你们就完蛋了!”
“丑八怪,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远处,少女清脆的声音悠悠传来,正盘坐在地上休息的魂安猛的睁开眼睛,脸色十分难看。
这声音熟悉非常,正是小七。
右手握住腰间刀柄,魂安霍然站了起来,良久未动。
赵归真坐在对面,四目相对,那一双眸子无喜无悲,缓缓摇头。
握着刀的右手慢慢松了下来,魂安强迫自己闭上了双眼。
“啊!你们这些坏蛋不要碰我。”
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再次从远方传来。
忍无可忍,身着深蓝麻衣的少年知道这不是出手的时机,他也知道一旦自己暴露,意味着什么。
但魂安无法容忍,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七被人欺辱、折磨而无动于衷,他必须救出小七,现在!
十息,魂安冲进山寨,小七正绑在一个木桩上,她眼泪婆娑,表情十分委屈,惹人怜爱。
魂安只觉得心狠狠的抽来一下,提刀杀向在小七旁动手动脚的山匪。
“不要!”少女的声音有些尖锐,大大的眼睛中充满着惊恐。
“不好!”
看着小七惊恐的眼神,似乎意识到不妙,魂安硬生生停下步伐,环顾四周。
突然,四面数十只弓矢射了过来,魂安尽力躲闪,挥舞着刀不住后退。
一轮弓箭过后,魂安躲过了大量箭矢,但仍有数只弓箭射在自己身上,幸好弓箭劲力不足,受伤不重。
还不等魂安做其他反应,地上一张大网落出狰狞的面目,如血盆大口将魂安吞了进去。
幸好宝刀在手,魂安将大网割开,这时,两道身影出现在左右。
四根银针穿透四肢,刻苦的疼痛瞬间遍布全身,一记手刀劈向魂安腰间,再也站立不住,魂安跪倒在地。
手刀极重,即使是魂安强悍的体魄也遭不住,吐了口鲜血,但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四肢不听使唤,双臂只能无力的下垂。
这时,魂安才看清偷袭自己的两人,正是那两个天斗卫。
“这下着道了!”魂安苦涩一笑,如今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他缓缓看向小七,他很后悔,明知前路荆棘,自己为何要带着这个小姑娘?
小七满眼的泪光,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少爷,都怪小七没用,我看你一直不回来,就想上山来找你,没想到被捉住了。”
说着,小七的头越来越低,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
“哼,只抓到一个,还是不值钱的。”一旁断臂天斗卫幽幽的声音传来。
此行巨额的银票打水漂了,自己还折了一只手臂,想到此处,断臂天斗卫看向魂安的眼神越加冰冷。
那使软剑的天斗卫接着调笑着:“你家族被灭,苟活于世,还不知道珍惜得来不易的性命,偏偏淌这趟浑水,自寻死路。”
说完,这使用软剑的天斗卫摇了摇头。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不过也是,小七落入他们的手中,这要还不知道,也就配不上这身官服了。”
魂安千算万算,竟忘了小七。
断臂天斗卫看向小七嘴角落出狞笑,阴测测的对着魂安说道:“你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呀,那我就在你面前尝尝这丫头的味道,不仅我,之后这山寨内人人有份!”
淫笑声此起彼伏,断臂天斗卫断了一臂,没了一只臂膀,他实力大减,也许连天斗卫的位置都保不住,心中积怨甚深,迫不及待的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
“斯!”小七身上的衣衫被撕落一大块,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莹莹如玉。
周围再次响起一片淫笑。
魂安咬牙切齿,牙龈渗出鲜血,过往如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映。
他看到了那一夜,那一夜他认识的、熟悉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最后看到是那温柔的目光。
“难道我真的要失去一切吗!”
无边的怒火充斥心头。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陡然出现,伴随了这声音的响起,魂安站了起来。
“呼哧,呼哧!”沉重的呼吸声,大量的白气从鼻间呼出。
魂安的双目通红,之前的疼痛和无力感通通消失,他只感觉自己体内从心脏涌现出无尽的力量,誓要将一切毁灭。
周身流出的鲜血升腾成雾状,围绕着魂安周身,不肯散去。
看着眼前的麻衣少年,那断臂天斗卫渐渐落出惶恐的表情,他最清楚自己那数记银针对魂安身体造成的破坏力,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周围其余众人纷纷落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变化太快,超出他们的认知。
短短一分钟不到,魂安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犹如炼狱爬出的恶鬼。
此时,包括魂安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魂安体内丹田处真元涌动,一只木兰花盘旋虚空,六朵花瓣晶莹剔透,其中一片花瓣渐渐染成了紫色,妖艳异常。
“装神弄鬼!”手持软剑的天斗卫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不知魂安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对魂安的修为有着大致了解,最多不过淬体境三重,刀法稀烂,自己堂堂淬体境七重境界,还会怕这麻衣少年?
一把软剑刺出犹如毒蛇吐着芯子扑向魂安。
“滋”一声,软剑刺穿了魂安的左肩,飚出一缕鲜血,魂安不闪不避。
手持软剑的天斗卫露出嗜血的笑容,心中得意:“不管在如何装神弄鬼,实力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
一击命中,持剑天斗卫用力从魂安体内抽出软剑,软剑纹丝不动。
这时,持剑天斗卫才赫然发现,眼前麻衣少年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自己出剑的右臂,紧紧的握着。
体内真元涌动,持剑天斗卫想要挣脱束缚,可是不管如何用力,软剑还是纹丝不动。
“姚证,还不出手!”意识到不妙的持剑天斗卫朝着自己的同伴嘶吼道。
那断臂天斗卫正叫做姚证,被持剑天斗卫一声怒吼回过神来,三根银针滑到手上,他瞄准魂安的三处大穴,处处置于死地,绝不再给这邪门少年一丝喘息的机会。
正欲出手,一道寒光很快,持剑天斗卫的身体瞬间被一分为二。
姚证看着持剑天斗卫就这样死在眼前,心中再无战意,纵身而逃。
他对自己的身法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自己绝对能逃出这里。
“这小子太邪门了,还是先纠集人手再对付他才是上策。”姚证心中想道。
谁知魂安更快,一片尘土飞扬,一跑一追距离在不断缩短。
“咚,咚,咚。”
犹如地府的丧钟,这声音越加清晰,姚证吓的魂不附体,一根根银针射出,想要阻碍背后如恶鬼般少年的追来的脚步。
但效果微乎其微,魂安轻松躲过。
一刀,面落惊恐的脑袋滚落在地。
很快,魂安处理了这名断臂天斗卫。
山寨内众多山匪眼见魂安犹如恶鬼附体,纷纷四散而逃。
“还不够,你们都要死!”
击杀了两个天斗卫后,魂安心中杀意顿减,猩红的双目恢复了清明。
但他并没有停下,追杀着逃跑的山匪,这些山匪知道的太多了,他们必须死!
片刻后,山寨内尸横遍地,一副修罗景象。
魂安喘着粗气,向着小七走去,他感觉体内涌现的那股强大力量正在逐渐消散。
脚步越来越沉重,他走到小七面前,一把将束缚着小姑娘的绳子扯断。
沾满鲜血的双手捧着小七的脸庞,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等说出口,巨大的疼痛感遍布全身,尤其心脏仿佛有千只钢针同时扎了上去,窒息感来袭。
魂安昏了过去。
远处,蹲坐在树枝上的赵归真目睹了一切,眼神闪烁,表情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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