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坐拥九州三十六郡,下有县乡无数,而当朝帝都正坐落在晋州境内,名谓“上京”,上京城城高十丈,占地极广,内有人口百万,甲士无数。前有名臣庄煜城曾言:“上京乃世间第一城,非外力可破之!”
这话虽有夸张之嫌,但未得到反驳,可见这大越帝都的雄威。而说到上京内何处最为雄伟壮阔,当属帝王宫延“清潮宫”,大越国延续二百年,帝位承袭以至七世,这清潮宫历经数次修缮,非但没有显示出丝毫暮气,反而越加华贵了起来。
但繁华的也只是外表,至于内在嘿嘿,世人谁不知当朝皇帝沉迷炼丹长生之术,宠信方士,早已不问朝事,而朝中大太监尚喜独揽大权。
帝都内比邻清潮宫是潇湘堂,乃是由皇帝宠信的方士组建而成,大越国内各州郡均有分堂,倾全国之力形成的组织也不负众望,现如今早以一家独大,国内所有的丹药均出自其手。
那方士头子道号潇湘子,更是深得皇帝信赖,敕封国师,出入内宫如入无人之境,身份尊贵,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介方士竟能如此,离谱、荒唐,可谁让人家有让皇帝长生不老的本事呢,最起码皇帝就相信。
而离皇宫还有一处极近,那就是大海院。大海院占地不及潇湘堂三成,古朴陈旧,一副荒凉景象,而此时大海院内一处院落内正有一名身着红色官袍的官员跪倒在地,露出的背部仿佛被雨水打湿,湿了一片。
任谁会想到,这官员竟是尚书省左丞秦温书,官居从二品。
“就这样吧,杂家知道了,其实杂家就是对尚书省起草的那篇关于北境的奏章有些疑议,所以才请秦大人来此了解一番,大人不必多礼。”院内刺耳的声音想起,为首处端坐着一位满头白发,年越不惑的老者。
老者眉毛极长,宛如壁画中走出的佛家长眉罗汉,慈眉善目。这老者正是大海院的主子,大太监尚喜。
秦温书闻言如蒙大赦,连连恭维,愣是不敢看面前面色慈悲的老者,赶忙灰溜溜的离开了。
作为摸爬滚打朝堂数十年的老油条,他知道这老太监的手段,自己可要当心,要是惹的其不高兴,说不定明日这尚书省左丞就要换人了,而自己这具肉身不知会躺在诺大的上京内那个阴暗角落。
“义父,有消息了,据说那个会吸人功力的人似乎徘徊在赤疆,日前有不少武者遇袭,死者形容枯槁被其吸干功力而亡。”秦大人走了,院内走进一名身形健硕腰间配刀的人说道。
世人都知道大太监尚喜有八名义子,称为八彪。此人正是第四子,尚奉,大海院内大彪头,主管江湖之事。
听闻这消息,尚喜放下那篇尚书省草诏的奏章,手中把玩着一把赤红毛笔,说道:“世间功法千万,这能吸人功力为己用的功法还是头一次听说,有意思!”
“义父想要,我这就派人把此人抓回来!”眼见尚喜不说话,作为义子的尚奉当即表态道。
听闻,尚喜一张老脸顿时就耷拉了下来,白了自己这义子一眼,教训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这江湖之事名义上是归天斗府掌管的,此人与朝廷、与我大海院并无纠葛,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带人去抓人,妥当吗?”
“再说赤疆那边乱的很,是潇湘堂的地盘,杂家可不想和那群江湖骗子起冲突,到时惹得一身腥。”
提到潇湘堂,尚喜脸上浮现出厌恶之色,又接着说道:“总之此事涉及的势力错综复杂,不易明面上出手,你就不要管了。”
“哦。”尚奉听的一愣一愣的,晃晃悠悠就要出去。
“等一下!”尚喜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出这句话暗含的严厉,尚奉赶忙回头跪倒在地。
“抬起头。”
听到义父的话,尚奉乖乖的抬起了头,这位杀人无数、嗜血的魔鬼眼中尽是恐惧。
尚喜看了自己这个义子脸庞一眼,又抬起了头,说道:“我只说一次,记住咱们是太监。太监,不能有胡子。”
言语中有着说不出的怅然。
而尚奉疯狂的用双手拽着自己下巴上刚刚种好的胡子,直到不留一根,直到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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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街,帝都最繁华街道,人流攒动,门庭若市,无数达官显贵的府邸建在此处,小吃古玩应有尽有,但在这街道的尽头却说不出的清幽,仅仅相隔不过数丈,好似被隔绝成两个世界。
一座大门紧闭的府邸,单调的只有黑白两色,但今日却有些不同。
“郑老头,你说你总是躲在这乌漆墨黑的房子里干什么?就不能出去活动活动,还有这房子也该改改了,一点阳光都进不来,阴森森的,难怪你们安监院这么不受待见。”
进入名为安监院的府邸,通过长长的漆黑走廊,一名干瘦的老头坐在轮椅上,这干瘦的老头看起来极其干枯,皮肤下仿佛没有丝毫血肉,如同一具干尸,就连双眼中也尽是一片漆黑。他就低着头,听着眼前的男子发牢骚。
“有消息了吗?”直到那男子说完,干枯老者才缓缓开口,抬起了头,有了那么一丝生机。
“没有。”只见那男子嘴角微翘,看似四十岁上下,但以白发白眉,抱着膀子,回的理直气壮,回的坦坦荡荡。
显然这个答案不能让干枯老者满意,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字一句的质问道:“没有?那你回来干什么,道三千。”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如此质问,恐怕早就吓得瘫软在地,眼泪鼻涕一大把了,哪怕是高官要员,哪怕是朝中勋贵。
因为这个看似油尽灯枯的老者是郑先生,没有人知道他多大了,只知道这位老人已经前后服务了六位帝王了,似乎这位老人就是大越国的历史,他也是大越国的阴影。
郑先生所掌管的安监院,堪称大越最恐怖的机构,无论是谁,只要让安监院盯上,那死亡只能说是最好的结果。
“郑老头,别这么紧张吗?你要的消息我是没有,但我最近得到了些其它有趣的消息,你听说过七秘宝吗?”名为道三千的中年人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转而提其它话题。
显然郑先生对什么七秘宝没啥兴趣,他面无表情如的说道:“你只需要做我让你做的事就可以了,人老了很多东西都没兴趣了,此事就不要在说了。”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待道三千离去,郑先生身后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黑衣,连面目都被遮去,只露出一双阴冷的双眼,他恭敬跪倒在郑先生面前奉上一道折子。
封闭的房间内安静异常,只有烛光忽明忽暗,郑先生捧着折子一动不动。
不久,郑先生合上折子将其点燃,那折子很快化为了灰烬,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罗怡公主呀。”
空荡荡的房间响起了一个名字,那跪倒的黑衣人阴冷的目光也有了一丝变化,他都已经不记得上次郑先生如此呼唤一个人是什么时候了,或者从未有过。
“那?”黑衣人象征性的提了一字,询问着。
“用。”郑先生也简短的回了一个字。
黑影渐渐散去,昏暗的密室中只剩下一个干枯老者,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震颤的走到墙边,那墙上依次排列着戊,己,庚,辛,壬,癸,几个大字。
郑先生走到“戊”字旁,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木牌,只见他指尖在木牌上轻点,很快“赵归真”漆黑如墨的三个字就出现在木牌上。
接着郑先生轻轻的敲了一下墙壁上的“戊”字,那“戊”字处凹出一块方寸不过一尺的空缺,仔细看那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木牌,郑先生小心的将那刻有“赵归真”三字的木牌放了进去。
“逝者已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过不去?”老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疑惑。
“嗷!”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发出一声清鸣,又缓缓落在一个男子的肩上。
“大人!咱们已经和天武城那边交接,他们会派人处理那吸人功力的贼人。”天斗府内一名天斗卫匆匆而来,对着那挑逗肩头雄鹰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听闻,也不戏弄老鹰了,握了握双手回道:“太好了,省了一桩麻
烦!”
看似简单的回答,在这帝都内每日都有人会说,但如果说这话是天斗府天斗司余敖,那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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