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飞升, 还是在大佛城飞升,这可以说是两件传奇了,一时间整个三界盯在开天斧上的目光都被转移了一些, 金莲和大佛城也成了众人议论度最高的话题。
“谁能想到一座飞升死城竟然飞升了功德金莲,十一世功德啊, 这以后定然又是一位神君。”
“还好飞升台已经修缮完毕, 否则这金莲又要去何处飞升。”
“可惜竟然是在大佛城飞升,那样一座寻常修士生怕沾染诅咒轻易不敢踏足的古城,也不知这金莲子又被何人所得。”
“早知道大佛城竟然有上仙飞升, 我就该去守着,若能观摩一场也是好的, 困在这渡劫期迟迟无法突破,也不知今生是否与仙道有缘了。”
“这一飞升便是上仙, 所以大佛城无法飞升的诅咒, 应当算是打破了吧?”
金莲已经飞升, 金莲子下落不明, 距离大佛城较远的修士也只能围观个热闹,从别人嘴里听一听后续, 好奇八卦这金莲子究竟被何人所得。
距离比较近的已经动身前往大佛城了, 想要去看看金莲飞升之地是否还留有什么东西, 甚至想看看是否还残留一些飞升之气能借以感悟。
那几个好不容易从一众妖兽口中厮杀出来的修士又被围堵让交出金莲子, 无论他们如何说, 围堵他们的修士都不听,有些还想查探他们的储物器。
储物器如此私人财产,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查探,于是揪扯中,又是一轮追逐战。
不少闻讯赶来的人也想要分一杯羹的加入了这场追逐。
直到万宝阁传出消息, 他们接了一单护送单,护送的就是金莲子,而送达的目的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要送给小龙君的。
众人顿时懵了,这事怎么跟小龙君牵扯上关系了?
于是又有消息从万宝阁中传出,据说下单那人偶然路过大佛城,恰好遇到了金莲飞升,又幸运的得到了金莲子,自知这等灵宝之物定然会引来腥风血雨的追杀,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早年间曾得过小龙君的恩惠,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如今天降灵宝,便决定借花献佛,既报答了小龙君偿还了这份恩情因果,又脱手了这个麻烦,简直一举两得。
被追杀的几名修士瞬间翻身,底气十足:“就说金莲子不在我们手上,百般说与你们不听,你们不是要金莲子吗,现在金莲子就在万宝阁,你们去抢啊!”
追杀他们的那群修士恼怒一挥袖抽身离去。
换了别人,他们倒是想要去抢一抢,但这万宝阁当真是鸡贼,自己接了单就静悄悄的护送就好了,非要大张旗鼓的将事情给告知出来,现在谁都知道此灵宝是要献给小龙君的,他们想抢也得有那个胆子从龙口夺宝啊!
虽然有一部分人不敢再动心思了,现在别说妖族了,整个三界谁不知道小龙君是龙族的心肝宝,当年的天帝之子连小龙君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就被抽了仙骨,现在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们这群无背无景的修士,哪里敢招惹已经献给了小龙君的宝贝,真得罪了小龙君,怕是妖皇一个追杀令就下来了。
但也有一部分人不死心,修炼资源本就不多,这等级别的灵宝更是少之又少,功德金莲飞升遗留的金莲子,上面定然带有功德之气,若能炼化吸收,绝对是一大助力,于是蠢蠢欲动想要出手。
结果一路查探过来发现,除了万宝阁的,竟然还有三司督府的护卫一路护送,这一下他们可真不敢动手了,动手万宝阁那是各凭本事,动手三司督府,那就是挑战妖皇皇权了。
这事很快也传到了朝圣城,功德金莲飞升也不算是小事,一众已经到了妖神殿的妖族上神听闻此事后,眼神颇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妖皇:“你们家雪觅,这气运真不知该如何说了。”
这话听的妖皇就不高兴了:“这关我家雪觅什么事!明明是那贼头小子想要将烫手山芋甩出去,扯了小龙君的大旗而已,这金莲子对别人来说是飞升的机缘,对雪觅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还不如一串灵珠呢,也不知道那玩意长得好不好看。”
已经相当熟悉妖皇这种一提到雪觅就自动开启护崽模式的凤族上神笑着道:“再如何那也是带有功德的灵物,放眼整个三界也找不出几个来,如此重宝还是比灵珠串要珍贵些,能得此物也算是雪觅的机缘,就是不知这位金莲上仙,是准备留在三重天,还是回到妖界来。”
圣灵的道光上神道:“应当是留在三重天了,这金莲本是上古莲种,曾在神佛座下的神池中熏陶了数万年,如今重回三重天,说不定会想要重振佛门。”
聂擎的记忆里是有这件事的,所以妖皇知道这金莲上仙最后直接留在了三重天。
金莲虽然只是上仙,但她根脚有些不同,跨越了上古时期,虽然那时候她身为莲种并未开智,但这身份也是不一般了,加上她又是轮回了十一世功德直接飞升成上仙,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因此众神对这位上仙难免多关注了几分。
不过金莲上仙是留在三重天还是回到妖界,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比较在意此事的估计也只有佛门的人了。
妖神殿的事就不是远在不知名小城池的雪觅知道的了,当所过之处一再听到自己被人提起,雪觅就忍不住用控诉的眼神看向时渊。
那日他们离开了大佛城之后,他就跟着时渊换了个城池,他以为时渊带他来玩的,结果就见时渊让他拿出幻龙鞭,将那七颗金莲子复制了一份,拿去了万宝阁,没过多久,金莲子已经献给小龙君的事就传开了。
路过一家酒楼,再次听到人感叹龙生赢家小龙君时,雪觅就忍不住用力的握了握时渊牵着他的手:“你干嘛要说献给我,说献给你不行吗。”
走哪儿都听到别人在议论他,关键时渊还在他旁边,他也会尴尬的嘛。
时渊道:“这金莲子今后是要戴在你手上的东西。”
雪觅小声道:“那如果是你,他们就不敢妄议上神了,反正给你的话,你再送给我,不也是名正言顺戴我手上了。”
时渊只是看了他一眼:“自己的锅自己背。”
雪觅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这样的渊渊!皇伯伯都替他背锅的。
这么一想,雪觅忍不住气呼呼往时渊背上扑了上去,熟练的跳跃,勾住脖子双腿一缠,粘的死紧:“渊渊你真坏,你看你把他们都耍的团团转。”
这跳上来了,时渊也没把他甩下去,只是说了一句:“东西在你手上,你却要我背锅,你也是个小坏东西。”
雪觅圈着他的脖子哈哈直笑。
两人的笑闹声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见两个男子如此亲密,更是多看了一眼,但见两人容貌普通,气息平平,也就懒得再多看。
见他们的行动路线并不是回云起的,雪觅道:“我们现在去哪儿啊?还是随便去哪儿玩玩?”
时渊:“再过半月,血池就会开启,现在带你去过去,刚好能赶上血池开启泡泡澡。”
雪觅闻言有些嫌弃的皱起了鼻子:“血池啊……”
他随便一个小表情,时渊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知道雪精沙怎么来的?”
当年龙十七送了雪觅一瓶雪精沙,专门给雪觅泡澡用的,雪觅喜欢的不行,后来换了许多灵液,鳞片泡出来的效果都没有雪精沙好,以至于现在神殿里专门有人负责去收集雪精沙,这些年才没给他断供。
自己喜欢的东西,雪觅当然知道:“是一种灵花炼制的,三万年才能开一次的灵花,血池旁边有这种灵花?”
如果有的话,那他倒是觉得值得去一趟。
时渊:“昆山城里有一座拜月山,妖界的核心灵脉就是源于拜月山,拜月山里有大小一百处灵池,因下方红晶岩所致,这灵池色泽艳红,常年被红雾笼罩,除了这灵池之外,血池周围还会开出血精花,血精花盛放之时,艳如血色,不过一旦被摘起,少了红晶岩的护持,内里最为精纯的力量就会散溢出去,变成你知道的白色雪精花,这才炼制成你最爱的泡澡之物雪精沙。”
所以那个雪精沙以前竟然是红色的,雪觅双眸晶亮地看着时渊:“所以这次血精花也会开花吗?那我们不能把那个红晶岩都给带走吗?”
时渊直接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什么都想带走,若能带走,那血池还能留那儿等你去泡?红晶岩在地心万丈之处,便是上神想到去到也并非易事,若想取走这等晶岩之石,至少要将昆山城劈成两半,毁掉一座城将其占为私物,你皇伯伯能答应?”
雪觅摸了摸额头,他还想着要是可以带点回去也做个灵池,云起做一个,妖神殿做一个,这样皇伯伯十七叔他们也能去泡了。
拜月山之行也只是时渊一时兴起,突然想到那血池将开,再过百年,雪觅就会再次蜕鳞,这一次蜕鳞消耗极大,龙身骨血的基础自然要打好,泡一泡血池将龙骨血肉练就一番,等蜕鳞时也会轻松许多。
一路在金莲飞升和金莲子献小龙君的议论中,两人速度不紧不慢的到达了昆山城。
至少有大半个月都没见到几个人的雪觅,突然来到拥挤繁华的昆山城,强烈的对比让他没忍住的感叹了一句:“好多人啊。”
一副没见过世面一样紧紧抓着时渊的手,生怕被人群给挤散,一边排着队等待着进城,一边好奇的打量四周,遇到那些装扮华丽的马车拿着一些特殊的身份牌走单另的通道,不必在烈阳下大排长龙时,雪觅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时渊。
时渊只是将他的脸轻轻捏住,然后扭开,薄唇轻启,声音冷淡:“疾苦。”
雪觅没忍住,小小翻了个白眼,什么体验人世疾苦,吃穿住全都是自带的,非精纯灵兽肉不吃,非干净灵泉水不饮,这会儿浪费时间排个队就疾苦了?
虽然雪觅是背对着时渊,但那点小动作不用看,光听气息变化时渊就清楚的很,于是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妄议上神,可知是什么罪?”
雪觅:“我没议!”
时渊:“心里想也不行。”
雪觅扭头看他:“你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又不是听心虫。”
时渊一把掐在了他的脸颊软肉上:“骂我是虫?”
雪觅转过身,笑嘻嘻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时渊的腰,在他胸口用额头蹭了蹭:“你怎么能乱给我安罪名呢,渊渊怎么会是虫。”
雪觅说着,明知道有结界旁人听不到,但还是仰着头,扒在时渊的耳边小声道:“渊渊是世间独一无一最最厉害的龙!”
青龙啊,那真的是三界唯一了。
因为突然靠近,原本只是清淡环绕的香味随着他的动作猛地袭来,浓郁到时渊的气息一滞,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令时渊本能的抬手,轻搁在他细瘦的腰身上,若非强大的意念自控着,这一瞬间,他唯一的念头便是在这细腰上重重握下去。
时渊微微垂眸,对上雪觅晶亮的双眸,然而对方眸色清澈见底,只见笑意和全然信任的亲昵,他所期待该有的神色竟是半点都未沾染,这才让时渊灭掉了刹时窜起的火苗。
敛去眼底的暗涌,时渊将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贴的人扭过身:“站好。”
雪觅哼了哼,站了一会儿又不老实的身后往后摸,抓到了一根时渊的衣带,便拽在手里缠绕玩弄着打发时间。
看着前面缓慢的进程,雪觅总算是知道他之前在朝圣城时,走特殊通道别人是如何看他的了。
前后折腾了快一个时辰,雪觅和时渊才进了城,本就不喜欢走路的雪觅站了这么久,累倒是不累,毕竟他修为不低,不至于站一会儿就觉得累,但心里觉得累,于是扒拉着时渊,将身体的整个重量都往他身上靠。
这时一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视线并未看来,声音虽小,却让人能听见地道:“黏黏糊糊。”
说完笔直走开,从头到尾半点眼神都没给一个。
但雪觅知道刚才那人说的是他和时渊,于是低头看了眼自己拽着时渊胳膊的手:“黏糊?”
时渊倒是神色平静:“他们少见多怪。”
雪觅刚觉得自己被渊渊安慰了,就又听渊渊道:“小龙君的黏糊功力哪只这么点。”
雪觅哇哇叫着往时渊身上扑去。
昆山城的人之所以这么多,就是因为血池的开启。
这血池开启一次至少得休养数千年,但这是整个妖界的福地,归属于妖皇,因此为了让血池的功效每一次都能发挥到最大,妖皇定下三千年开启一次,所以每次开启,这里都会挤满修士。
这血池大小不一,且在拜月山的内部,跟一般的地方不同的是,别的地方越是高处灵气越纯粹,其功效越强大,但这血池越是往下贴近红晶岩,内里所蕴含的力量才最纯粹,而且只有在最下几层才有血精花。
但下方并不是人人可去,一个是每一层的结界限制,再一个是修为能力,越往下,那股拜月山的重压越强大,从上到下总共十层,渡劫期修士能承受住的极限只有六层,能下到第十层的,就算是上仙也会有些吃力。
雪觅还以为那就是个开放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池子在一起,凭拳头占据一个完事,没想到原来早就分划好了。
“那我们要去第几层的?我们有开启结界的东西吗,我看他们都是经过宗门世家挑选,已经定好名额的。”
雪觅心理上累的不想再多走一步,所以时渊将他带到了茶楼,坐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动身前往拜月山。
听到茶楼里一些人正在说着血池,雪觅这才知道,原来每一层早就被分好了。
时渊:“八层以上是各地势力争抢的名额,九层十层,没有结界,能下到那般重压之地,结界也只是虚设,所以凭实力争抢就是了。”
原来还是要争抢,不过雪觅一点都不担心,有渊渊在呢。
血池还未正式开启,但那只是对别人而言,等雪觅休息够了,时渊将人一拎,直接飞到了拜月山上。
这山只有血池入口才有结界,但因为血池即将开启,所以当地的三司督府以及几大宗门已经围在了山下,不过谁也没察觉已经有两人到了血池入口了。
雪觅正准备在一旁等着时渊将结界打开,没想到时渊拎着他把他往洞口一放:“妖皇令就可以打开结界。”
雪觅意外了一下,连忙拿出皇伯伯给的紫玉令牌,门口的结界竟然真的打开了。
时渊:“所有归属于妖皇结界,这令牌都能开启。”
雪觅哇了一声,看着手里的令牌,他还以为这个令牌除了危险的时候丢出去能挡住上神的一击之外,只剩个买东西付款的作用了,没想到作用竟然如此之多!
不等雪觅继续惊叹,时渊道:“准备下去了,抱紧我。”
雪觅连忙把令牌收了起来,两手紧紧地搂着时渊的脖子,生怕不够紧,连腿也缠上了,还问道:“这么紧可以吗?还是我变成龙尾缠着?”
时渊似乎轻笑了一声,一手搂着他,直接往山洞的深处跳了下去。
下降的速度很快,但过程时长却不短,要不是有时渊在,雪觅觉得这种仿佛在下无底洞的感觉,实在是让龙心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觅开始感觉到有一股重压压了下来,同时时渊在他耳边开口:“自己运用力量去抵挡。”
第十层的重压虽然很强大,但对龙而言就算不得什么了,哪怕雪觅的修为不到上仙的程度,他也能在第十层来去自如。
雪觅听话的在体内运转起灵力来,一个周天都还没运转完,第十层就到了。
时渊一抬手,几枚夜明珠就镶嵌在了石壁上,四周一片氤氲的红雾,血色瘆人,又在这样一个地下深处,雪觅不太适应的也跟着时渊一起接连丢出几颗夜明珠,虽然有雾气的阻碍,让这下方的血池不至于亮如白昼,但至少能将一应事物看的清明了。
时渊将雪觅放了下来,几枚银色的长钉顺势打了出去,一道结界布下,这才道:“稍后进入血池,我会带着你适应一番,若能入定,你专心入定吸收池内的力量,此处我已经设下结界,不可以随意走出结界,听到了吗?”
雪觅嗯嗯的点头,外面黑漆漆的,他一个人才不会到处乱走。
时渊一挥手,将雾气驱散了一些之后,雪觅这才看清脚下原来是一簇簇大团大团的红艳花朵:“这是血精花吗?”
时渊嗯了一声,取了一个透明的灵晶盒给他:“只有下方几层才有血精花,第十层最多,等泡完血池,你可将这些花摘了再走。”
雪觅抱着盒子看着时渊:“那你呢?”
时渊看了他一眼,伸手解开衣衫,只留一件轻薄的里衣,脚上的长靴也脱了去,赤着脚一边往池内走去一边道:“当然是跟你一起泡。”
血池很大,一个血池容纳一十多人都绰绰有余,但此时只有一个时渊在内,走动间,打湿的衣衫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强劲却又诱人的线条,与自己这种单纯拔高还未长出青年体态的清瘦不同,时渊的身材是苍劲有力的,只是一个背影,莫名令人心猿意马了起来。
见雪觅迟迟未动,时渊微转过身,回头看来:“怎么还不下来。”
原本清冷的眉眼,在这一片血雾中竟然透出一股妖冽的气息,微微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封闭的地下深处,几滴入池走动时带起的红色池水从他的脸颊滑落到了胸膛,最后坠入池中。
这一池极致的红,沾染上时渊肌肤极致的白,浓艳的撞击好像敲打在了雪觅的心上。
也许是这地底深处的压强太大,他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时渊与他仅有的两次黑衣模样渐渐重叠,带着少有的冷冽和杀戮之意。
这一刻雪觅眼中的时渊不再是神殿中不染尘俗,如清风白云一般的谪仙,而是浴血归来的远古之神,令他迫切地生出一股祭献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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