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他们回到仙谷, 等在谷中的一众上神顿时松了口气,玄诗一见自家儿子竟然是被抱着回来的,顿时吓得魂都要飞了,连忙跑了过去:“雪觅!”
雪觅立刻从时渊的身上跳了下来:“娘!”
玄诗拉着雪觅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确定没受伤, 连块皮都没破, 这才大松一口气的将人搂入了怀中:“你吓死娘了, 还好你没事, 出门怎么不多带几个人?”
亏了时渊还在仙谷, 若是时渊也随同他们一起去查看四方大阵了,玄诗简直不敢想雪觅要是因此发生什么意外, 她要怎么办。
陆染也朝着时渊走了过去,悄悄看了看神君的脸色,虽然依旧表情淡淡,但心情似乎不错?
岚川走上前来:“好了,有惊无险, 雪觅以后应当能长个记性, 以后出门多带些人。”
妖皇朝时渊道:“多亏你还在谷中, 这孩子平日很乖不会乱跑的,谁能想到这离谷如此近的地方竟然会有这般危险的秘境。”
反正千错万错,都不可能是他家崽儿的错。
八陵上神微微蹙眉:“那是一处怎样的秘境?我这八陵仙谷在此数万年, 竟不知那里有一处秘境。”
时渊道:“不算秘境,是一截扶桑木化成的小世界。”
小世界那可是有了自主意识的存在,若那截扶桑木为善倒是还好, 若为恶,那这一番当真是惊险了。
然而现在来看,那扶桑木应当是为恶的, 真的是万幸时渊还在谷中,若时渊都不在,哪怕只是耽误了半夜,这要出什么事,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八陵上神心里是真的感到庆幸,若小龙崽在他的领地出事,怕是整个仙谷都不够赔的。
那边玄诗还在仔细询问雪觅在扶桑木里发生的事,这边时渊一抬手,一抹灵光飞到了雪觅的面前。
雪觅转头朝他看去。
时渊:“扶桑木。”
雪觅道:“这是你抓到的。”
时渊并未与他争来推去,给了扶桑木,与众神示意后,转身便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雪觅看着时渊的背影,又看了眼那团灵光,顿时掐了一道法诀,操控着那团灵光飞到了时渊的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时渊微微蹙眉,刚准备回头,就听身后的人道:“时渊上神的救命之恩雪觅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今日以此神木为证,待我……”
雪觅话还没说完,就被妖皇直接捂了嘴巴。
雪觅吚吚呜呜的挣扎,妖皇抱歉的朝着众人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时渊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见雪觅虽然被妖皇捂住了嘴巴,却还是眉眼弯弯地朝着自己笑着,微微垂下眼眸,再次转身走远。
只是一转身,身后那吚吚呜呜的挣扎声再次传来,引得时渊嘴角泄出一丝笑意来。
跟在时渊身后的陆染想了想,将那一团灵光抓到了手中,然后追在了神君身后一同离开。
神君又没说不要,那就是要了,反正先带回去总没错。
等人走后,妖皇这才放开雪觅:“什么以身相许,这种胡话你从哪儿听来的,是不是你十七哥带你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雪觅连忙跑回自家娘亲身边,躲在了玄诗的身后:“我从书里看来的,无以为报,自然要以身相许呀,对吧娘。”
玄诗拍了拍他的脑袋:“调皮。”
妖皇双目一瞪:“什么无以为报,整个龙族都能给你报了!要你去许什么许!”
岚川走上前来,朝雪觅道:“好了,折腾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去洗漱休息了,为了找你,弄得整个八陵城人仰马翻的,现在城门都还封着,你老实点。”
雪觅得了老爹的眼神警告,哼了哼,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跑去。
怕妖皇抓着雪觅这事问,玄诗连忙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我们要如何?”
当初瑶姝的以身相许,现在还追在朗真上神身后连个名分都没有,偏偏瑶姝又死心眼,说没名分吧,朗真上神倒也没如何委屈她,这闯了祸,朗真上神善后的比瑶姝亲爹都快,这般折折腾腾的,没少让妖皇头疼。
要是再来一个雪觅以身相许,玄诗真怕将皇叔气出个好歹来。
妖皇没将雪觅这份口无遮拦上升的多高,只当是这崽子不知道听了什么故事有样学样,而且对方是时渊,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离谱的妖皇完全没法当真,所以被玄诗一问,也就将雪觅的事放下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四方大阵的事。
这种事自然不好在外面商议,八陵上神已经看过了其中一处的大阵,这等事无论是对妖族还是对魔界,那都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于是也不耽误的将众人领到屋内商议。
回到庭院的雪觅也没闲着,喊来一众仙婢护卫,抬手丢出了两个阵法求,正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了结界中之后,便将从小世界里带出来的东西全都放了出来。
那堆起来的如山一般高的灵宝直接让众人傻了眼。
雪觅道:“你们好好清点着,整理出一份名册出来。”
他得先确定从里面带出了些什么,才好给一众叔伯分礼物。
见他们都忙活开了,雪觅简单清洗了一番便上了床,抱着被子翻滚了一会儿后,带着满脑子的渊渊香甜睡去。
远在另一边院落的时渊,在清淡余香中平静饮茶,一旁的石桌上,静静摆放着一朵雪白的龙生花。
商议完事情的玄诗和岚川回到院中,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场面,竟是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正在清理东西的众人连忙朝着两位神君行了礼。
玄诗道:“雪觅呢?”
其中一侍婢上前:“小龙君已经睡下了。”
玄诗点了点头:“你们声音放轻点。”
侍婢应道:“是。”
两人这才朝着一旁的寝屋走去。
儿子平安无事,又获得如此多的灵宝之物,本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然而想着众神商议出的计划,玄诗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岚川:“雪觅这气运,着实令人忧心。”
玄诗闻言一叹:“有这气运,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修仙者,谁不希望自身气运强盛,但若是强盛到雪觅这程度,一连开出三件神器,入了一次秘境,所搜刮的东西甚至能赶上一些小世家全族的家底,那就实在有些可怕了。
若是无事也就罢了,有她和岚川在,再不然还有妖皇等诸位龙君,怎么都不可能让雪觅被人欺负了去。
可现在,谁知道天宫一战后,会是怎样的结局,这如何让玄诗不忧心。
岚川握紧了玄诗的手:“玄诗,答应我,若到万不得已,你我一人定要留下一个,为了彼此,为了雪觅。”
玄诗微红着眼眶看着岚川。
岚川在她发间轻抚:“开天斧能被我们所得,这也许便是一份启示,到时我与妖皇上去天宫,你拿着开天斧去守着四方大阵。”
最危险的并非是四方大阵,而是守在鬼域之境的人,大阵的爆发只是将地心岩涌入上层,最危险的,还是鬼域之境的煞气。
玄诗什么都没说,只是依偎在岚川的怀中紧紧将他抱住。
雪觅一觉醒来,看到的便是一份长长的名单,顿时哇了一声:“这么多啊?是连那些草和石头都算里面了吗?”
负责整理的大侍婢道:“这统计的是种类,并非件数。”说着便将整理好的储物器呈了上去。
雪觅拿着储物器跑去找爹娘,他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自然要拿去给爹娘看看的。
一来到前厅,见皇伯伯也在,雪觅连忙跑了过去:“皇伯伯!”
妖皇张开手将雪觅揽到了身边:“这么开心啊,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雪觅将手里的储物器拿给妖皇看:“我昨日在那个小世界里得到的,里面有好多扶桑叶,我看了,那些扶桑叶都带有太阳真火之气,还有人参果!我要每个龙伯伯龙叔叔都送一颗。”
雪觅将那份名单拿了出来:“皇伯伯帮我看看,这些东西适合哪些龙叔叔。”
妖皇扫了一眼,东西的确不少,但他只是将名单压下:“这个不急,等回了妖神殿再慢慢看,还可以让你十七哥帮你挑一挑。”
雪觅一想也是,反正东西在他这儿也跑不了,不过他还是在心里盘算着,给其他人的东西可以回去慢慢挑,但他得在走之前将给渊渊的礼物先挑出来,还要缠着渊渊让他答应建造传送阵,等传送阵建好了,他就能来去自如啦!
这么一想着,雪觅顿时更高兴了。
妖皇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模样,也跟着笑,看了眼下方的岚川和玄诗,随手取出一杯酒来:“雪觅,魔界特酿,要不要尝尝?”
雪觅下意识看了眼自家爹娘,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伸出手,但没敢,他爹娘不让他喝酒。
见他这小眼神,妖皇道:“皇伯伯给的,你爹娘也不敢拦。”
岚川道:“想喝的话,尝尝吧。”
玄诗抿唇,衣摆下的手被岚川紧紧握住。
雪觅光是闻着就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了,以至于没注意到爹娘的异样神色,听到爹都发话了,雪觅捧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随即眼睛微微睁大:“十七哥说酒是辛辣的,可这是甜的啊。”
妖皇笑道:“酒也分很多种,这种是灵果酿制,自然是甜的。”
雪觅舔了舔嘴唇,很是豪迈的一口干了,还评价道:“好喝!”
妖皇笑着将酒杯从他手中拿开,刚将酒杯放到了桌上,肩膀上就多了一颗小脑袋,要不是妖皇伸手将人抱住,雪觅整个就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妖皇摸了摸雪觅的脸蛋,将他交给了岚川。
玄诗没忍住上前:“让我再抱抱他。”
那么一点儿小,破壳的时候还没一条蛇大,现在却已经双手都快要抱不住了。
看着陷入了昏睡的雪觅,玄诗忍不住落下泪来,低头亲吻在他的额头上:“以后,以后要是爹娘都不在了,宝宝也要开心快乐的长大好不好?”
岚川将雪觅抱了起来:“不会的,等雪觅一觉醒来,三界安宁,所有人都会在。”
妖皇忍住不舍道:“去吧,别再耽误了。”
岚川扶在玄诗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握住,玄诗抹着眼泪的偏过头,不敢看岚川将雪觅带走的模样。
怕越看越不舍,岚川抱起雪觅直接化作一道灵光从原地消失。
另一院落的陆染抬了个头,道:“岚川上神应该带着小龙君离开了吧。”
时渊看了眼桌上洁白的花朵,起身道:“你去鬼域之境等我。”
说着也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了。
乌诀上神的神域中有一座神山,神山下有一冰河,冰河底是连寻常上神都难以踏足之地,因为这座神山算是整个三重天的一道支撑,除非三界崩塌,否则冰河之下将永不会被打扰。
岚川要将雪觅放到这冰河下,若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他会在雪觅醒来前接他回家,若一切朝着最坏的可能发展,那雪觅会在这里安静的沉睡。
他知道,若最坏的可能发生,那么今后醒来的雪觅将会承受一夜之间失去父母族人的痛苦,若他是雪觅,他定然是希望能陪伴着家人去面对一切困难。
可当了爹之后,他做不到这般理智,他只想他的孩子能平安的活着,或许会一时痛苦,但只要活着,便会有更多的可能。
所以在众神商议,不可任由事情继续发展,直接上到天宫提前动手后,岚川就决定要把雪觅藏在一个安全,不会被妖界灭族波及到的地方,哪怕下界当真会被地心岩浆覆没,雪觅也能在这里逃过一劫。
龙族享受了得天独厚的优待,生来便是众生灵之首,守护妖界,守护三界的太平本就是龙族的责任。
但雪觅还年幼,这份责任就让他和玄诗担着吧,这也是他上一世欠雪觅的。
岚川前脚刚到冰河,时渊后脚便来了。
岚川看向时渊:“雪觅很喜欢你,若他知道,你也这般不舍得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时渊看了眼冰河:“下方的压力太强,你要如何将他放下去。”
岚川:“太皇钟可抵挡。”
若非有此神器,岚川也不会想到将雪觅藏到这里来。
闻言时渊也不再多说,只是取出一枚玉戒指放到了雪觅的手里。
看出这是一枚储物器,岚川:“这……”
时渊:“不重要的东西。”
时渊说完,看了眼岚川怀中睡的安稳的人,转身飞走。
岚川忍不住笑了笑,以前他怕时渊是另一个自己,如今看来,雪觅比他娘运气好,希望这份好运,能一直延续吧。
将雪觅带下了冰河后,太皇钟悬于半空,替雪觅挡住了神山的压力,岚川给他整了整衣服,在他身旁放下一锦盒,盒内是几枚他和玄诗留给雪觅的储物器,还有一封信。
再次深深看了眼这个延续了他和玄诗生命的孩子,岚川轻抚在他脸颊:“也不知上一世,你可曾恨过我,恨过你为何会是我岚川的孩子,雪觅,这一世,我们很高兴能认识你。”
神力凝结,一层又一层的结界落下,确定万无一失后,岚川这才离开。
时渊从三重天下去后直接去了鬼域之境,陆染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问问神君去哪儿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多嘴,只是将那一截后来被他带走的扶桑木递给了神君。
扶桑木的神智已经被陆染彻底抹消掉了,此刻手里只是一截空有神力并无灵智的木头。
耳边好像又回响起以身相许,神木为证的声音。
看着那一方深井鬼眼,时渊想着,那就许吧,若这一番劫难过去,不许也得许了,毕竟他全部的身家都已经套那家伙的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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