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兄, 你可别拿话套我啊。”邱玉婵顿时竖立起警惕的猫猫耳,“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嘛,我要是再碰你, 你就把我绑起来。而且是我碰什么呢,你就用什么绑。”
可不是我要你把我绑起来的啊!而且还是那种不加限定词的绑!
邱玉婵表示, 她才不会上这种简单的文字游戏的当呢。
——二人的思想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
邱玉婵说话间门, 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寝室门口。
邱玉婵话音刚落,马文才就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等着。”说完,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邱玉婵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邱玉婵一脚迈进寝室的时候,就看见马文才已经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匕首。他干脆利落地割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甚至不给邱玉婵说话制止的时间门。
好在这个时代不讲究什么断发如断头, 只是邱玉婵还是没忍住,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马文才割断头发的地方看了起来。
文才兄的这头秀发养得着实是符合他富贵人家大少爷的身份,那简直是既黑又滑且柔顺,和他神采英拔、英姿焕发的样貌更是极为相配。
邱玉婵倒是不觉得被他削断的这一缕发丝,会影响到他的形貌丝毫。只是她实在是太过欣赏文才兄的这款长相了,只时时都希望他的身上不要出现一丝一毫的瑕疵才好。
好在文才兄他的发量惊人,只是削去一缕头发而已,就算凭借着邱玉婵这般足以百步穿杨的视力, 都看不出他身上有哪个地方有什么违和感。
邱玉婵暗暗松了口气, 半截头发露在外边晃什么的,就算是有文才兄这样的颜值在,她也是会忍不住分神去看的啊!
还好还好, 剩下的那半截断发的存在感一点儿也不强。
倒是被马文才削下来的那一缕头发,就在邱玉婵全神贯注地盯着马文才身侧的发丝看的时候,他便拿着它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来。
“伸手。”大少爷理所当然地吩咐道。
邱玉婵还真就这么纵容起他来了,她伸出胳膊,“好吧好吧,是你赢了,文才兄。以后我肯定不再乱碰你身上的东西了,你可千万别一言不合就削头发了啊。”
马文才心情极好地用自己的头发在邱玉婵的手腕上打结,“什么一言不合?这分明是我们俩说好的。”
“你说这是说好的,那就是说好的吧。”难得大少爷在她面前这么坦然地开心着,邱玉婵是极愿意配合他,跟他一起玩一玩的。
只是发丝细软又自有韧性,马文才几番尝试,也没能顺利地将它绑到邱玉婵的手上。
不能太松——不然他抬手,发丝做成的手环就会从他手上掉下来。
不能太紧——不然他会难受。
不能把结打死——不然夜里他想将手环摘下的时候,就得将其彻底毁坏了。
不能只打两个结——因为根本结不住。
邱玉婵本来想嘲笑大少爷一番——你看就算你连头发都削下来了,到头来不也一样绑不住我。
不过她眼看着大少爷几度失败,却罕见地没有生气离开,反而眉梢眼角处都不由地带上了丝丝委屈的样子……
“唉,”邱玉婵叹了口气,这下是真的认输了,“文才兄,你这样是绑不住我的。”
闻言,马文才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凤眼瞪得滚圆。
本来极凶的样子,如今却显得极为委屈,好像邱玉婵再多说一句,他就要流下泪来似的。
小姑娘便不再叹气了,她温温柔柔地牵起他的手,“你跟我来。”
邱玉婵拉着马文才来到梳妆台前——没错,这个时代的男子也是有梳妆台的。
普遍一些的,存放发簪、发带、折扇、玉佩等物;还有一些比较爱打扮的男子,也是会给自己准备胭脂水粉的。
当然,胭脂水粉什么的,邱玉婵和马文才当然都不可能有。
她领着他来到自己的整装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根红绳。
这是临出发前,邱母送给她保平安的。也是少见的、邱玉婵扮作男子时也可以佩戴的饰品。
不过邱玉婵知道自己的相貌特点,就算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也从来都没有佩戴过这根红绳。
眼下,她珍而重之地连三股并成一股的红绳拆开,再小心地从马文才手里取过他紧捏着不放的发丝,细心地将这缕发丝嵌于红绳之中,最后勉强将它们合二为一。
“好了!”沉浸在手工游戏里的邱玉婵完完全全地忘记了自己打造这根崭新的红绳的目的,她欢天喜地将成品往自己手上一套,大声欢呼道,“大功告成!”
马文才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自觉”,耳根罕见地有些烧红起来。
“咳咳,”他胡乱夸奖道,“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有这等手艺。这个……咳咳,你做得还蛮好看的。”
“文才兄,”本来还挺开心的邱玉婵顿时嗓音幽幽,“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说着,她解开了手腕上的红绳。
刚刚光顾着欣赏邱玉婵认真专注的神情的某人,眼下终于有机会观察这个被他夸出花来的成品了。
怎么说呢,得亏马文才不吝啬,削下来的发丝足够长。他的发质也足够好,没有什么毛躁分叉的地方。
更得感谢邱母给女儿挑选的这根红绳,本身就是色泽鲜艳、编织精妙的。
所以邱玉婵简单粗暴地将之分开,又简单粗暴地将发丝编入其中,最后的成品也还是保留了编织的美感。
红黑交错的发绳,长出的两股黑色发丝正好在尾端缠绕在一起。
虽然别有一番美感,但要细究起来,跟邱玉婵还真没有多大关系。
尤其是她收到最后收不回去,最后只能心虚地在尾端打了一个简单的花结的手笔。
马文才夸的要是她的作品完成度也就算了,偏偏他夸的是她手巧,是她的作品有美感……无怪乎邱玉婵会怀疑他这是在反讽他。
见多识广的马大公子在见识过自己羞涩地夸奖过的作品以后,终于忍不住变脸了——倒也不是邱玉婵真的把东西做得有那么差,主要还是他反应过来了,自己之所以会对这玩意儿做出这样的评价,还不都是因为他刚刚为“色”所迷了?
于是马文才瞬间门反口,“好丑!”
邱玉婵紧跟着就炸了!
“你行你来!”她说着就要把红绳解开。
开玩笑,要不是她想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马文才还在那跟头发丝死杠呢!过河拆桥可还行?她倒要看看,马大公子的手工艺活儿有多好。
“诶!”却被马文才紧张地阻止了,“我做就我做,但是这根你不许拆!”
邱玉婵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她水一样温柔的目光缠绕在他的身上,“可是,我只有这一根红绳了啊。”
“一根红绳而已,我这就让曹率下山去买回来!”马文才果断道。
邱玉婵惊愕地瞪大双眼,“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曹率能在天黑之前赶下山,他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才能赶回来了吧?”
“文才兄,”邱玉婵眯起眼睛,露出看透一切的眼神,“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还是说,你想在夜里偷偷练习?抑或是你在故意拖延时间门,想要旷掉这件事情?”
“你在说什么啊?”直面邱玉婵秀美的面容,马文才强撑着不肯后退,脑袋却立刻诚实地偏到了一旁,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暴露出了自己烧红的耳根,“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把这根红绳留下,不然到时候,怎么知道我们俩谁做得更好?”
“……”邱玉婵坏心眼地紧盯着马文才看,直到他的耳根越烧越红,最后不得不狼狈地转过头来,强装镇定地问,“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邱玉婵直言不讳,“我就是觉得文才兄你——”
她拉长语调,直到马文才紧张地滚动喉结,眼看着就要被她玩弄到受不了的地步了,邱玉婵才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将话补全道,“你很可爱!”
“可爱!”马文才难以置信地重复,“邱玉婵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于是邱玉婵双手叉腰,大声重复道,“我说,我觉得文才兄你很……呼噜噜。”
于是这回,便轮到邱玉婵她觉得难以置信了。
因为她话说到一半,马文才就丝毫不知道“客气”二字为何物地伸出双手,面无表情地往她脸蛋两边一拢,将她比樱桃大不了多少的嘴生生地拢成了“8”字形。
于是她还未说出口的那些评价,就变成了滑稽的气音。
——可恶!
邱玉婵又想起了上次在演武场,马文才也是这样制止她说话的!
那个时候才只上了一只手,这次他竟然过分到双手齐上!
“马文才!”邱玉婵跳起来捏她觊觎了很久的马文才的脸蛋,“你过不过分!你怎么老是掐我的脸!”
跟马文才半是强制半是制止的手法不同,邱玉婵掐捏揉搓齐上,誓要将这两次吃过的亏都讨回来!
马文才被她□□地呲牙咧嘴,嘴上也十分气愤地在谴责,“那你还说我可爱呢!我一个大男人,你竟然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我!”
手上却丝毫不见反抗,甚至不着痕迹地微微弯腰,让邱玉婵可以掐得更舒服一些。
“哼,我说错了!”邱玉婵不服气地拍了拍他的脸蛋,“你这才不是可爱,你这就是幼稚!文才兄,你就是幼稚你知道吗?”
邱玉婵一边说话,还一边配合着手上的动作。她拍人的力道倒是一点儿也不大,还意外地挺有节奏感的。拍打的动作也没有什么侮辱性,就是让人感觉还挺可爱的。
马文才感觉着她的双手停留在自己脸上的力道,懒洋洋地反嘲笑道,“幼稚?哼哼——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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