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卢鸿远送来的那个荷包, 确实是不含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了。但是碍于规定,他们只能捏着鼻子承认,这个荷包也是能够算数的。
如此一来, 邱玉婵手里可就有了九个荷包了!
已知今晚她还要下山去会佳人, 能让她在七夕这天特地下山去会的佳人,能不给她也准备一个荷包吗?
原本赌了邱玉婵今天能收到九个荷包的学子, 还觉得自己这是太冲动了。
现在可倒好!没想到他竟然还保守了!
唯有赌了邱玉婵今天能收到十到十二个荷包的李昂, 不由地陷入了一片梦幻之中——他这是……要赢了?
他们原本是觉得邱玉婵能收到十个或十个以上的荷包, 实在是有点不靠谱了, 这才给了想押多的人一个机会。
十个或十个以上, 就按照三个三个的区间来押。
二十个以上, 已经不是靠谱不靠谱的问题,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连区间都不规定, 只要邱玉婵能收到二十个或是二十个以上的荷包,直接就算马文才胜利!
不止是他,谁想这么押都行。
可是除了他以外,还没有人敢这么押!
别说是二十个或以上了,就是十二到二十个之间, 都一片都是空白的、没有人敢下注的。
李昂陷入了一片梦幻之中,要知道, 书院里跟邱玉婵有关系的人, 都已经把荷包送的差不多了。
下午就是还有什么意外,他押的可是区间呢!这简直就是进可攻, 退可守哇!
显然大家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向他投去艳羡的目光。
他们日常赌得不大,今天因为马文才的刺激,这小子足足下了五十两金的重注!
五十两金啊!都够他快快乐乐地在山上小镇高消费个一年半载的了。
众人森森地嫉妒了, 恨不得邱玉婵在书院,突然就多了十个八个的爱慕者来给她送荷包。
可惜越是想什么,反而越不来什么。
经历过卢鸿远这一遭以后,众人再在邱玉婵面前见到周卜易和葛子安的时候,谁都以为他们俩也会给邱玉婵送上两个荷包。
谁知道葛子安就是傻乎乎地杵在那里,除了围观周卜易和邱玉婵的交流以外,他啥也没干!
周卜易倒是给邱玉婵送了东西,却不是什么荷包,而是一方帕子,还说这是什么“谢礼”。这让今早目睹了一场场荷包盛宴的吃瓜群众们,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马文才却是皱起了眉头,周卜易说的谢礼,马文才大概知道他指的应该是什么。
谁让他终日跟着邱玉婵一起行动,她跟别人的接触和交流,他基本上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周卜易说的“谢礼”,对应的应该是端午的时候,邱玉婵对他的帮助。
可是端午的谢礼,为什么要拖到七夕来送?
拖到了七夕,却又为了“避嫌”,不送荷包送手帕?
七夕有女子要给心仪男子送荷包的风俗,却从来没有规定过男子要给自己的心仪之人送什么。
周卜易送的明明只是一方手帕,言语间也特意注明了这只是谢礼。落在马文才眼中,却比他看到别人给邱玉婵送荷包还要觉得不爽。
可能是因为他分得清楚,众人口中的那些推测,其实有多少都是谣言,又只有多少才是真相,却始终分辨不清这个叫周卜易的家伙的心思吧。
还有万松书院的山长梅宜年,马文才不怕有人喜欢邱玉婵,她这样的人,没人喜欢才是怪事。
但是他却不喜欢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
不然刚刚他也不会答应他们提出的不让他跟着邱玉婵的提议,却又在他们传来梅宜年邀邱玉婵进房的消息时感到惊慌失措了。
好在此刻,面对周卜易的“谢意”,邱玉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
刚好出现在这附近的马文才,才能勉为其难地稳住自己。
***
下午,邱玉婵用完饭以后就去找了梅文轩。
自从她的医术教学正式被梅文轩提上日程以后,她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忙碌了起来。
好在梅文轩不是一个只会一味压榨的师傅,该是假期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占用邱玉婵的时间。
只是之前时间紧迫的时候,邱玉婵要时刻抓住机会。争取跟马文才相处的时间。可是今天她真的得了空闲,他却又另外有了安排。
邱玉婵心中颇觉无味,索性回到医舍,继续跟梅文轩学起医术来。
梅文轩就冷笑,“哼,你也只有在他不在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你少来这一套啊,今天大早上的托梅姑娘给我送了一个荷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明明书院的风言风语,这些人也是知道的。
可是邱玉婵就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人但凡有一丁点地想要避个嫌。
明明都做过书院的夫子了,有时候还会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推波助澜。
也是在见了美人山长以后,邱玉婵才弄明白初见时梅文轩身上那股子文弱但违和的气质是哪儿来的。
不是她说啊,就算是父控好了,他也不能啥都能跟他爹学吧?
病弱是什么需要学习的属性吗?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好歹也是你爹的迷弟吧?他干的事情在你眼里就没有什么滤镜吗?偏偏就要这样一比一地还原他?
“哼,”梅文轩阴阳怪气,“我就知道,我送你的东西,就都是麻烦、都是不好的。那荷包被你丢回寝室了吧?怎么说也是我亲手绣的,就不值得你戴两天?”
邱玉婵不为所动,“晚了,人家可是七月初的时候就跟我预定好了。七夕这一整天,我都只会戴着他送的荷包。”
“呵。”梅文轩撇下正在整理的草药。
“不是,”在场仅剩的一个苦力——邱玉婵大声地喊道,“梅师兄?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梅文轩头也不回,“我这就去绣荷包!今年我就跟你预定,明年七夕,你也要把我送给你的荷包戴上一整天!”
邱玉婵简直哭笑不得,“你别闹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兄跟文才兄,这两个人简直是格外地不对付。
邱玉婵抓紧时间,将最后的一点儿草药分类归纳好。
她再转头的时候,梅文轩已经跟早就被他收起来、并且下定决心再也不要碰的针线重新较起劲儿来了。
“师兄?”
梅文轩恨恨地将绣线穿进细小的针孔之中,“明年!你还是不把我给你送的荷包戴出来……”他狠狠地把穿好的针线刺进布料里。
邱玉婵却一点儿也不怕他,“算了吧,就您那技术。我要真把荷包带出来了,那才是置师傅的于不顾呢。”
梅文轩刚想反驳,他的手指尖就被刺下去的绣花针给扎破了。
顿时,梅文轩:“……”
邱玉婵:“……”
“行了行了,瞎折腾什么啊?不就是荷包吗?明年,明年我给你送一个,成了吧?”邱玉婵承诺道。
梅文轩斜眼看她,“你亲手绣的?”
邱玉婵只沉默了一秒,就坦然道,“那要是我亲手绣的,师兄你敢把它带出去见人吗?”
梅文轩也跟着沉默了,他举起手中刚刚开了一个头的绣品,试探性地扬了扬。
邱玉婵眸光沉重道,“别试了,咱俩的水平——不相上下。”
如果一定要说,她的绣艺有什么比梅文轩更加出色的地方的话,那大概是——至少她在刺绣的时候,已经不会扎破自己的手指头了?
梅文轩沉默片刻,还真不敢向邱玉婵保证,只要是她亲手绣来的荷包,他就一定会把它带出去。
他只是想在马文才面前争一口气罢了,但是他真的要为了这一口气,丢人丢到整个书院、甚至是他爹面前去吗?
梅文轩觉得不可。
他自己都对邱玉婵这跟自己不相上下的手艺没信心,此刻自然也就不会强求,明年邱玉婵一定要戴上自己送的荷包了。
邱玉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第一次觉得往日里略显严肃枯燥的医术教学,竟然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邱玉婵和梅文轩在医舍里发生的事情,众人不得而知。没办法,他们是真的不敢派人混进医舍。
开学初,他们追着梅姑娘进医舍,结果却被梅师兄按在书案后边咔脖子的事情,他们到了现在都还是记忆犹新呢!
反正梅文轩今早已经给邱玉婵送过荷包了,按照他们定下的规矩,多送了的也不能算。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派人在医舍外边守着,等着邱玉婵什么时候出来便是了。
也不知道是梅师兄的威名太大,还是邱玉婵在书院里真的就只有这么多爱慕者了,他们在医舍门前守了一个下午,也没有等到哪个够胆色的家伙,敢进去给邱玉婵送荷包。
只是傍晚的时候,邱玉婵刚从医舍里出来,就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学子对着她的方向迎了上去。
吃瓜群众:“……”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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