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两道身影挑灯夜战。
赵肆找到了一丝为了不挂科,而熬夜的感觉。
以前工作都没这么卖力气过。
长桌上每一份调查问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赵肆和玛莲妮亚都在奋笔疾书。
问卷、测试题,都是两份,一份给赵肆,一份给玛莲妮亚。
俩人都得填表格答题。
他俩交往谈恋爱的经验都非常少。
为了这一天,米凯拉可谓是煞费苦心。
“师姐,咱们一定要写这么多文件吗?”赵肆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笔走龙蛇,快速填写、回答着那些问题。
“哥哥说:爱情是感性、冲动的,但是想要相处的好,就必须要有理性。”玛莲妮亚头都不抬的回答,“如果只会顺从于欲望,那与牲畜无异,爱情也就没那么宝贵。”
“好像挺有道理。”赵肆点点头,“不过,师姐啊,其实我这是第一次跟人表白。”
“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表白啊。”玛莲妮亚的笔尖顿了一下,而后又快速书写。
“是这样啊。”赵肆左手托腮,看着玛莲妮亚。
这感觉特别的奇怪。
刚刚在樱花树下,完成了一场表白,结果什么都没干呢,就在这里刷题。
他们可能是这世上最怪异的一对了。
没有互诉衷肠,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是一种特别独特的状态。
这俩人,算是从战友情一路上升到了亲情。
感天动地的爱情阶段,跟交界地的一场场冒险和战斗,重叠在一起了。
攻克强敌、修复身躯、调整艾尔登法环。
太多的事情与男女情感叠加在一起。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他们该是一对,不然米凯拉也不会准备这么多了。
当初在交界地的时候,光顾着干大事了,没工夫搞对象谈恋爱。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仗总有打完的那一天,人还得过日子。
聪明如米凯拉,自然猜得到,出去旅个游玩一玩,人放松下来就该动这方面的心思了。
但是玛莲妮亚对爱情是空白的状态。
从小身陷腐败,后来又全心全意的放在流水剑上。
总是在跟猩红腐败作斗争。
赵肆呢,一看就是个傻大憨,不像是个懂感情的人。
米凯拉其实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他看的书多,见得人和事多。
行走交界地,见过幸福的家庭,也见过不幸的家庭。
根据各式各样的事例,来进行总结,然后写成了不同的调查问卷、试题。
还在没有那种“妈和媳妇掉水里先救谁”的脑残题目。
这东西有用吗?用处其实也不是太大。
就算让赵肆和玛莲妮亚考个证件,都未必真的能维持幸福。
只是赵肆在做题的过程中,大概也明白了米凯拉的用意——冷静与思考。
“是不是米凯拉说的,要是咱俩走到这一步,就把这些问卷拿出来?”赵肆问道。
玛莲妮亚回答:“是啊。”
“原来如此。”赵肆越发的明白了。
米凯拉就是故意的。
怕两个年轻人太冲动。
情投意合、干柴烈火的犯下错事,以后后悔可就麻烦了。
“谈恋爱还有实习期,还要互相打分呢啊。”
赵肆看着写的差不多的问卷,觉得看到了希望。
“对,要磨合。”玛莲妮亚有些许疲惫,伸了个懒腰。
玛莲妮亚手里拿的是《实习女友》。
赵肆手里的则是男版的。
是《恋爱实习表格》的分支版本。
“人与人生活在一起,会有很多鸡毛蒜皮的琐碎事,谁都无法避免。”玛莲妮亚念着纸上的文字。
“而且彼此之间还会看到非常丑陋的一面,不像约会时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赵肆也念出声。
“师姐,你睡觉磨牙吗?”
“师弟,你打呼噜吗?”
二人说完,便相视一笑。
“你见过我最惨的时候。”玛莲妮亚说道。
“你也见过我最弱的时候。”赵肆的笔停下。
这时候,就忍不住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玛莲妮亚还是残疾的。
赵肆还是一个只会动嘴皮子耍小聪明的菜鸡。
“相比之下,还有什么比那些更难让人忍受呢?”赵肆没有任何犹豫的填好表格。
“说的是啊。”玛莲妮亚也很赞同。
“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玛莲妮亚也填好表格。
“何止是很多,是太多太多了。”赵肆进行纠正。
“真的确定要在一起?”玛莲妮亚还是有些许的疑问。
“我是有这个想法,师姐你觉得呢?”赵肆反问玛莲妮亚。
之前表白还没有回应呢。
噼里啪啦一堆纸先蒙在脸上,唰唰唰废了不少墨水。
幸好这个笔墨之类的小玩意儿,物品栏里都有,不用麻烦别人,也不用让人知道俩人谈恋爱之前,得先做题了。
这种事,跟别人说的话,一定会被笑死吧。
尤其是大多数人,在感情上都比较随便。
不随便的,那就是家族之前的联姻,政治婚姻之类的。
很多人还是处在一个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的阶段。
因为到了那个岁数,不结婚生孩子,没有别的事情可干。
而且结婚生孩子的年龄都偏小。
甚至于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先生新孩子了。
赵肆这种算是晚婚晚育的代表人物了。
“婚后生几个孩子这件事,师姐你怎么看?”赵肆又拿着另一份问卷,询问玛莲妮亚。
“嗯……没想过,”她摸了摸手臂和脸,“我不是很想有孩子。”
一说这话,她的头低下去了。
这事是有原因的。她跟米凯拉,都是生下来就有毛病。
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变得正常。
若是遗传了怎么办?
他们的力量可是能靠血脉相传。猩红腐败是玛莲尼亚的一部分。
生下来的孩子,要是也被腐败侵蚀怎么办?
单是腐败还在其次,谁都说不准会不会有其他新毛病。
简单说就是她怕生孩子,怕生出来的孩子不健康,受到未知原因的折磨、不幸福。
“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玛莲妮亚有些惆怅,说的话都拖长音。
“无所谓。”赵肆摆摆手,“少生优生,幸福一生。反正咱们也不需要孩子来养老。要是我们都不老不死,再生一大窝孩子,我也摸不准会出什么事。”
想想一帮小半神,噼里啪啦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打起来,打的不可开交。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其他人跟着一起遭罪,岂不是糟糕。
万一再来点什么预言:你会被自己的儿子推翻!
多给自己添堵啊。
“你居然,能接受。”玛莲妮亚有些惊讶。
赵肆把额头贴在玛莲妮亚的额头上:“当然咯,什么时候想,什么时候再说呗。我们又不是只能活短短几十年。”
可算是能像正常情侣一样互诉衷肠了。
他俩这边腻歪着,另外三人没有热闹看,就早早的钻被窝了。
菈妮睡得早,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
她做梦了。
倒不是梦见今天的事,而是梦见了从未见过的景象。
梦中,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大。
本该银色的月亮,流下了血红色。
血红最终把月亮染红。
月亮越来越大,离菈妮越来越近。
菈妮都快分不清楚,究竟是月亮来找她,还是她飞上了月亮。
随着月亮变大,上面的事物也越来越清晰。
亭台楼阁都看得见,却是一番被推平毁灭的状态。
里面许多天女、神人,都全身是血,死的横七竖八。
血喷涂的到处都是,俨然是一片尸山血海。
而在月亮的正中央,有一道身影被钉死在上面。
看起来雍容华贵,美貌无双,比菈妮都不差。
模样分不出是男是女,或者说可男可女。
黑色长发披散着,月白的长袍被血侵染成红色。
胸口上插着一根木石制成的长矛。大量的血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化作血海。
染红月亮的血,都来自于他。
看到这一幕,菈妮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来。
她并不觉得害怕。又不是什么无知少女。
脑子里稍微一转弯,就琢磨出来:“你找我有事?”
这话一说出来,被钉死在月亮上的尸体,眼皮子张开,露出白眼球。
白眼球再向下转动,露出涣散的黑眼瞳。
被凝固的血块堵住的嘴,勉强的张开:“救、请救救……”
声音也偏中性。
菈妮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你这样一看就没救了。”
“请,救救,姐姐。”他终于把话说完全,“救救我的姐姐……”
“不行不行,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你的姐姐是谁。”菈妮还是在摇头。
“天、天照……我的姐姐,”尸体还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救她。”
留下最后遗言,他终于不再动了。
而菈妮也从梦中醒来,张开眼,看到天光大亮,太阳已经出来了。
“起的挺早。”玛莲妮亚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要出门。
菈妮揉揉眼睛:“你晚上回来了?”
“当然,不然我去哪?”玛莲妮亚要去晨练。
“我还以为……”菈妮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低着头揉了揉脸颊,“我做噩梦了。”
“要谈心吗?”玛莲妮亚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姐姐。
菈妮点头:“我认为,这趟旅途不会轻松。”
“嗯,尤其是星空之神做噩梦的时候。”玛莲妮亚认可菈妮的说法。
星空、死亡、梦境,这都是不寻常的东西。
有异样的征兆,那一定说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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