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螯蜇人之痛简直痛彻心脾,就见罗海的金刚法相之上一道黑气直冲天灵,所过之处,所含佛门法力尽被魔毒污秽侵染。

    戚泽见势不对,伸手一拍,刚祭炼成的五十阴魔图飞旋而来,图中发出无量降魔神光,佛法本就为大医王,能拔除三毒,救拔八苦,有《楞严咒》加持,罗海法相之中立有道道毒流被吸附而出,再被降魔神光炼化。

    罗海法相当即恢复如常,见那卷宝图竟有如斯奇效,不禁呆了一呆。

    那毒蝎法相亦是一呆,继而又惊又怒,这等宝物,岂非天克五毒教道法?喝道:“那是甚么东西!”蝎螯一转,向戚泽刺来!

    戚泽也只是区区元婴级数,敌不得法相之力,忙用五十阴魔图护身,好在他立身罗海法相肩头,那金刚法相一动,佛掌一拍,敌住了那毒蝎高手。

    四大魔道长生齐聚大菩提寺中,各自露出狞笑,要趁机将大菩提寺法统一举毁去。大菩提寺不愧为此界第一丛林,实力深厚之极,就算分出三位阿罗汉去伏龙山中镇守地火魔宫,寺中仍有数位阿罗汉坐镇。难得吞心老魔将窥性老秃缠住,正该联合众人之力,杀破大菩提寺!

    窥真心头沉重,倘若四大魔头当真不顾一切出手,阿罗汉倒无妨,只是苦了寺中弟子,定然死的一个不剩。

    便在此时,那位五明堂首座的无名老僧忽然面现微笑,说道:“老衲时辰已到,这便去了!”

    窥真与湛空俱是大惊,叫道:“使不得!”

    就见那无明老僧结跏趺而坐,面现微笑,有大解脱之意,说道:“老衲已驻世数百载,该当归于佛国,今日正当其时。难得有数位魔道的朋友在此观摩,也要尔等知道,我佛门广大,纵是一阐提人发愿归心,亦可成佛,何况尔等?”

    湛空与窥真面上俱是不舍之意,但那无名老僧显是为了驱除魔头,甘愿坐化,又不得不接受。

    那无名老僧执掌五明堂数百年,门徒无数,功德广大,早该飞升极乐,今日便是机缘到了。那老僧说罢,面容祥和,溘然而逝!

    便有一丛佛火起自那老僧天灵,瞬息之间,已布满其遗体,那佛光光华通透,宛如无色,却净如琉璃,只向上一合,那老僧遗体便成了一堆灰烬!忽有一线佛光起自寺中,转眼接天动地,直冲域外!

    屠遍天最是见多识广,见那佛光狂喝道:“接引佛光!大家小心,莫要着了那秃驴的道!”

    那佛光乃是佛国世界发来,专为接引无名老僧真如佛性归入佛国,永享极乐,亦是魔道最为惧怕的佛门神通之一。

    屠遍天话音方落,忽听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大惊失色,回头一望,便见图门绝与乔三寿两个的魔道法相之中竟也有一丛无色通透、净如琉璃的佛火燃烧!

    那佛光烧的好快,竟能以魔气为燃料,眨眼之间已席卷二人魔相!

    图门绝的千山绝魔相之中,已是佛火遍地,一团团一簇簇,遇见甚么便烧甚么,那万千绝峰之间的一道魔影亦被佛光团团围绕,被烧的惨叫不绝,拼命运使神通,想要隔绝佛火真性,又怎能如意?

    乔三寿也好不到哪去,三颗魔首亦被无情佛火灼烧,所有穴窍之中都透出道道火气,亦是翻滚嘶嚎不已!

    屠遍天心头一股凉气冲起,顾不得其他,忙将阴山冢一拍,将图门绝收入其中,立有无量阴鬼之气汇聚,浇灭佛火,同时那天鬼鬼王亦是飞掠如电,洒落大片鬼气,只是其也忌惮佛火之威,不敢靠近。

    丑猛见了乔三寿惨状,心头又惊又喜,惊的是佛火之威,喜的是乔三寿若是死了,其在五毒教中地位定然水涨船高,有私心作祟,行动便慢了一拍,过得数息,才自毒蛛口中喷出大片碧绿毒液毒烟,助乔三寿镇压佛火。

    那佛火乃是无名老僧舍了数百年清修修为所化,自蕴一股解脱真性,若是灌顶加持到寺中弟子之身,说不定能再造就一位阿罗汉,但“舍给”了两尊魔头,亦是收了奇效。

    两大魔头被囚大菩提寺期间,无名老僧多次为其讲经,就此种下因缘,因此佛火一烧,二人先自中招。

    图门绝与乔三寿受佛火灼烧,痛吼不绝,纵有同门相助,气息亦是急转直下,方才还是气势汹汹,要灭绝大菩提寺法统,转眼便是这般局面,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伏龙山中,地火魔宫之前,窥禅、持正与窥和三位阿罗汉同时变色,持正叹道:“师兄去了!”窥禅与窥和双双跪倒虚空,往大菩提寺方向叩拜。

    明王堂地下,窥性大师面色一变,大袖一挥,已然飞身上来,那吞心老魔思忖片刻,亦是跟来,毕竟魔道此来高手不多,也不敢与大菩提寺闹得不死不休。

    窥真见了窥性,说道:“是我无能,累得师叔坐化……”

    窥性大师将袖一摆,道:“师叔乃是机缘纯熟,飞升佛国,正是大喜之事,你怎的还看不透?”

    此时那接引佛光已渐渐消散,那无名老僧坐化所留骨灰亦被一阵清风拂去,了无痕迹,唯有当地尚留存一枚闪动七彩光华的舍利子。

    那舍利子之中隐有梵呗禅唱之声,正是佛门至宝,本是受人垂涎,但一众魔头逃命都来不及,谁敢起此贪心?

    吞心老魔假借“黑袍”之身,见了图门绝与乔三寿的惨状,暗骂一声:“废物!”淡淡说道:“贵寺有高僧飞升佛国,自当恭喜!此时不宜妄动刀兵,不如本座带这几位同道离去,也好减去几分戾气!”

    窥性大师将那无名老僧所留舍利子托在手中,说道:“今日敝寺的确不宜待客,便请诸位离去!”

    丑猛与韦石俱是喜动颜色,只听窥性大师又道:“我佛门最重因果,今日之因既已种下,来日必得恶果,还请诸位晓得!”

    此言一出,屠遍天固然大惊失色,“黑袍”亦是暗皱眉头,窥性之意摆明是今日之仇怨,他日大菩提寺必报,惹怒了这位老僧,那可甚为棘手。

    “黑袍”朗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今日暂且别过!本座在炼魔宗中恭候法驾!”将身一抖,已然消失不见。

    吞心老魔一走,屠遍天手托阴山冢,亦是化为一道尸气遁走无踪。丑猛忙伸出八足,将兀自挣扎痛号的乔三寿死死抱住,就要飞起,韦石忙叫道:“道友等我!”

    窥真老僧忽然喝道:“别人走得,你却走不得!”扬手便是大片佛光洒出。

    韦石惊骇欲绝,叫道:“道友助我!”

    丑猛好容易能逃出生天,哪里顾得上他?头也不回的遁走而去。

    韦石大恨,眼见佛光撇来,运起铁剑抵挡。

    湛空也道:“不错!此人乃是个祸精,还是留下罢!”亦是参战。

    可怜韦石不过区区旁门出身,哪里抵挡的了两位阿罗汉联手?不出几个回合,已被拿下,被一圈佛光囚禁起来,垂头丧气,委顿之极。

    窥性大师道:“将他镇压到明王堂地下罢,也算换过那两个魔头。”

    湛空提着佛光,领命而去。

    窥性大师叹道:“万年古刹,遭此劫数,是老衲之过也!”

    窥真恨恨道:“此仇必报!”

    窥性大师道:“先救治弟子,修葺寺院,再将师叔舍利子起塔供奉,至于其他之事,容后再议!”

    窥真老僧叹道:“也只好如此!”

    此时罗海和尚走来,戚泽一跃而下,现身六识法身,窥性大师见到,欣慰笑道:“我佛门后继有人矣!”

    戚泽再拜说道:“多谢大师许我观瞧经文,才有戚泽今日,请受我一拜!”复又向窥真老僧拜倒。

    窥真道:“你修炼的可是佛门九识之法?”

    戚泽坦然道:“正是!”

    窥真叹道:“传闻当年那烂陀寺中曾有月惠禅师欲创此法,为佛门再开一道法统,惜乎中途夭折,想不到老僧还有机缘见到这部法门!”

    戚泽道:“晚辈也只接续了第六层功法而已,那九识之法根植于小无相禅功之中,借禅功修行开启九识,我自《大般若涅槃经》中开悟,得证第六识意识,还要以上就下,将第六层小无相禅功之法创出才可。”

    窥真老僧十分意动,问道:“待你创出第六层小无相禅功之法,可否拓印一份留在本寺?”

    戚泽道:“这是自然,大菩提寺于我有恩,自当报答!”

    窥真老僧喜动颜色,连窥性大师亦是露出笑容。大菩提寺中只有前五层小无相禅功法门,若是戚泽接续了第六层,等若多出一条法脉,就算戚泽此后再无存进,若干年后,也许便有天才弟子出世,借此将九识之法补充圆满,对大菩提寺乃至佛门传承皆是极为重要。

    窥性大师道:“你可多留在寺中几日,一面研读《大般若涅槃经》,一面补足第六层小无相禅功。”

    戚泽道:“是!晚辈还有些疑问向大师讨教!”

    窥性大师点了点头,道:“待老衲先收拾了残局,再来寻你!”

    戚泽道:“是!”当下回转天王殿中,重拾《大般若涅槃经》研读,这部经文实是佛门一部宝经,只读了其中两章,便已悟透意识之道,这一次须得从头来过,一点一点参研。窥真心切那第六层禅功修持之法,想必也不会再提七日之约。

    戚泽自第一品看去,细细观读,果然又读出许多先前不曾体悟到的妙义。忽忽数十日过去,戚泽废寝忘食,只顾贪看佛经,好在六识法身奥妙无穷,已可脱离肉身而久存,也不虞真气损耗。

    《大般若涅槃经》卷帙浩繁,戚泽以六识道行,不求甚解,只先将经文内容尽数熟记,留待日后慢慢参详。

    待得他将整部经文全数拓印于真如佛性之中,大菩提寺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几大魔头汇聚,乱战之中着实死伤了不少弟子,伤者医治,死者火化安葬。

    至于那旁门妖道韦石,大菩提寺并未取其性命,而是依旧镇压到了明王堂地下,这一次汲取了教训,由窥性大师亲自出手,祭炼了数道佛门符咒,镇在其元神之上,不令其飞腾变化。韦石带来的两个弟子也被擒入寺中,索性给剃了光头出家,那两个弟子遇见一班如狼似虎的和尚,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顺从。

    窥性与窥真两位联袂而来,戚泽连忙起身相迎,窥真一派和颜悦色,说道:“不知戚施主参悟佛法如何了?”

    戚泽道:“大师不必如此,晚辈亦是佛门中人,这施主二字再也休提,只称呼我本名便是!”

    窥真也不客气,说道:“戚泽啊,不知你那小无相禅功第六层法门参悟的如何?”

    戚泽道:“这几日只顾拓印佛经,不曾有暇,不过再过几日,当可成功!”

    窥真点了点头,说道:“那禅功乃是先证其境,再悟其法,高屋建瓴,当可无碍!”

    戚泽道:“大师谬赞了,大菩提寺借我《涅槃经》研读,自当投桃报李。只是可惜,晚辈研读此经,虽证就六识,只怕第七识往上的功法再难靠此经成就,为今之计,只有西行求法,去到那烂陀寺当年旧址,瞧一瞧月惠禅师可曾留下甚么线索。”

    窥真动容道:“西行求法,乃是佛门弟子最为殊胜之行,有无量功德,你若发此心,日后必证无上菩提!”

    戚泽道:“因此晚辈欲向两位大师讨教那烂陀寺之事。”

    窥真道:“本寺初祖曾在那烂陀寺求法,带回许多典籍法器,自此佛门教义在中原之地弘传,不过自从数劫之前那烂陀寺覆灭之后,便再无音讯,本寺历代也有高手长老欲效仿初祖,行诣那烂陀,可惜大多功亏一篑,莫说法门典籍,连个旧址也寻不到,俱是空手而归!”

    窥性大师道:“佛门讲成住坏空,那烂陀寺法统随缘而生,缘灭而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发心发愿,冥冥之中自有佛菩萨接引,定可令你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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