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雪已知戚泽打算将她九大分身尽数斩杀,削弱自家势力,当即命八大分身藏入九宫阵中,以防被戚泽寻到。九大分身凝聚她毕生心血,若是被斩,实力立刻大损,会被一朝打落尘埃。
九元九身,九元化真夺龙法讲究九身归一,灵肉圆满,方能踏出那最后一步,成就长生。损失一个便需用再多苦功运炼回来,梅念雪为免麻烦,索性将分身尽数隐藏。
九尊分身藏入九宫阵中,借阵法遮掩身形,以防被戚泽乱杀。梅念雪根本想不到戚泽竟身怀太阴宗至宝太阴环,见其丝毫声息不露,根本寻不到半点破绽,暗暗咬牙。
好容易将其困入九宫阵中,绝不可放其走脱,梅念雪念头一动,粉红色真气腾空而起,往万乘龙君大军飞去。
太子见其飞走,料知非是好事,但也无力阻拦,心乱如麻,不知该支持万乘龙君一方,还是支持戚泽一方,这般反而是最好之结果,由得双方去斗,谁也不得罪。
戚泽借太阴环收敛声息,躲过梅念雪搜索,暗中放出丝丝土行之气,那真气从厚德盘中抽出,藏有他点点念头,渗入阵法之中。
九宫阵玄妙不假,戚泽就不信梅念雪修行之余,当真有精力将此阵修炼到尽善尽美。那土行真气受阵法之力一卷,润物无声,化入阵中去了。
戚泽凝神感应,要借机寻出藏于阵中的其余化身,看梅念雪对那些化身十分着紧,只要将之打杀,必定稳操胜算!
点点土行真气飘荡之间,随阵法运转,探入层层节点之中。九宫阵变化精妙,正如戚泽所料,梅念雪并非靠阵法成道,九宫阵虽是北邙山传承,只修炼了五六分,权作护身而已,遇上阵道造诣高妙之辈,便露了原形。
戚泽不通阵法,只专精剑术,用的是最朴实之法,以灵识之力探寻阵法中的破绽。
梅念雪也非庸手,当即察觉有异种灵识混入阵法之中,鬼鬼祟祟,忖道:“原来如此!你用灵识探阵却是找死了!”将足一跺,九宫阵中忽有雷霆雨雪降落,去灭杀戚泽的灵识念头!
以灵识潜入阵法之中,一旦被主阵之人察觉,必然迎来一场灭杀,阵法禁制法力运转毕竟迅若雷霆,寻常灵识绝难逃脱。
戚泽感应到阵法变化,忙将放出的灵识念头收回,神念如电,重归元神之中,但也有不少被九宫阵阵法变化困住,跟着便受天雷地火轰击,灰飞烟灭而去。
念头受损,等若元神受损,戚泽不由一声闷哼,这等伤势与肉体之伤不同,非药石所能治愈,须得常时间温养元神。一个不好,还会伤及根本,令得元神不全,影响日后道途。
梅念雪感应到已灭杀了戚泽不少念头,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喝道:“戚泽!你念头被灭了不少,元神大伤,还是速速现身投降,不然这般耗将下去,元灵油尽灯枯,那便悔之莫及!”
戚泽暗自冷笑,忖道:“别人倒也罢了,我却不惧元神之伤!”心意起处,勾动法身一侧。佛门三身之法也非无所不能,似幽州与极北之地,相隔太远,彼此联系断断续续。但二身如今皆在幽州,却是此呼彼应,迅快之极。
未几之间,戚泽化身之上已有片片大旃檀功德佛光朗照,元神之伤亦是迅速恢复!
梅念雪万料不到,练气士视作洪水猛兽的元神念头之伤,根本难不倒戚泽。说穿了也没甚么,戚泽化身所谓的“元神”,便不过是法身一缕念头所化,借用佛门三身之法演化而出。
梅念雪以为打灭戚泽念头可伤其元神,殊不知只要法身真如佛性不灭,化身元神随时都能再运化出来,死了也是无妨。
法身之处将大旃檀功德佛光隔空送来,护住化身元神,此佛光的确妙用无穷,化身得其朗照,念头纯净,甚么神伤都治愈了。
戚泽咧嘴一笑,蓦然纵起剑光,自太阴环笼盖之下飞起!
梅念雪察觉剑光晃动,大喜喝道:“看你往哪……咦?不好!”这才骇然发现戚泽剑光所指,正是一尊分身的藏匿所在!忙即转动阵法禁制,想将戚泽挪移出去。
戚泽牺牲了许多念头,才寻到一尊分身的所在,正要一击必杀,岂会给梅念雪挽回之机?腾鸾剑剑光依旧呈现一头鸾鸟之形,扑向阵中一处虚空,势若雷霆,一击之下,又如蜻蜓点水,转身远飚,不留丝毫痕迹!
那虚空之处现出一尊化身,手捂脖颈,忽然身首分离,死在当场!
梅念雪真身随后赶来,见分身已然被斩,不由暴跳如雷!九尊分身祭炼不易,每死一个,便是断去她一分冲击长生的指望。待要寻觅戚泽之时,其早已藏匿无踪!
梅念雪念头一转,亦是当机立断,竟是立刻收了九宫阵与神通,就那么破空而去,再不管戚泽如何!那厮能藏匿虚空,已立于不败之地,若破不去这门手段,任他宰杀其他分身,损失更大,不如及早退去。
梅念雪一走,戚泽当即自虚空之中现身,望着一线遁光飞走,颔首道:“倒也果断!”竟不理会太子大军,而往中军之处飞去,接应法身去了。
戚泽法身端坐中军大帐,自太子带兵走后,中军便由他一手统领,可谓诸事繁杂,戚泽却能面面俱到,处理的恰到好处。其实常罡与戴玉娘所言,不通军务,只是虚言罢了,能修炼到长生之人,哪个不是绝顶聪慧?只是不愿费神劳力,又复沾染俗世杀劫罢了。
戚泽既发宏愿,救渡众生,自当亲力亲为,亲手结束这一场绵延数十年的兵祸。
此时已是夤夜时分,法身端坐帐中,忽然心头一动,便见一位道人足踏芒鞋,背负法剑,踏空而来。
那道人面如少年,一派从容,落于军营之中,奇怪的是其所过之处,一干军士俱都被凭空定住,宛如时光凝固了一般。
戚泽法身摇了摇头,推案起身,合十道:“贫僧圆信,不知是哪一位真人到此,还请赐下名号!”
那道人行至大帐之前,打个稽首,说道:“贫道平天道孙天韵,奉道主师先天之命,特来取道友性命!”
戚泽道从容不迫,说道:“平天道素来自称玄门正宗,何故要与北邙山沆瀣一气?如此一来,在道门诸派中再无立足之地!”
孙天韵道:“此一时彼一时!虞帝已死,龙脉传承已断,唯有万乘龙君身为前朝太子,尚有几分可能重续龙脉,本教与其联手,只为匡扶天下,引领正道!”
戚泽笑了一声,道:“万乘龙君为魔道巨擘,杀人无数。北邙山魔兵自入幽州以来,以杀人为乐事,闹得民不聊生,你平天道起事多年,搅乱天下,也敢妄言引领正道?简直笑话!”
孙天韵淡淡说道:“本教行事,只为此界生灵皆得解脱,问心无愧!”
只听一声阴沉沉的冷笑响起,一道惨白光华飞落,正是屠遍天到来,其大笑道:“好一个问心无愧!与平天道相比,我阴山派简直就似小白羊一般纯洁了!哈哈哈!”
孙天韵瞥他一眼,道:“如今北邙山与平天道结盟,还请屠前辈慎言!”
屠遍天连笑几声,道:“对不住!对不住!屠某是实在人,猛一听你如此不要面皮的辩驳,实在忍不住!哈哈!”
孙天韵面沉似水,决定不去理会,对戚泽道:“师道主对道友赞誉有加,诩为此界百年一出之人物,以一己之力,勾连佛道两家,更促成虞帝之死,所作所为,皆是惊天动地之事。师道主特意吩咐,只要道友肯转投本教,不但那一部《皇天清平经》可倾囊而授,他老人家亦会立时退位,将平天道交由道友执掌,决不食言!”
屠遍天倒是有些惊诧,道:“师先天对此子评价如此之高?倒是罕见的很!”师先天贵为平天道道主,一力支撑一门邪教,与圣母教和诸大道派分庭抗礼,手段之高,神通之大,可见一斑。
若非左白莲身后还有金莲圣母镇压,只怕也是比不过那师先天的。屠遍天还是头次见师先天如此推崇一个小辈,还愿以平天道道主之位相让,只求其反水。
戚泽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平天道也好,圣母教也罢,皆是邪教一流,祸害苍生,贫僧岂会与你等同流合污?”
孙天韵冷笑道:“本教与圣母教传教度人,你佛门也传教度人,又有甚么区别?”
戚泽道:“圣母教四处起事,只为将众生当做牲口圈养,为金莲圣母献上信愿之力。你平天道亦是如此,佛门自渡度人,来去无碍,信与不信,只在己心。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待得业力果报临头,方知业报真实不虚,地狱不空,叹载!叹载!”
孙天韵冷冷道:“好一张伶牙俐齿,须知大道如渊海,岂在口舌间?”
屠遍天道:“不错!不错!早该动手,何必恁多废话!”
戚泽道:“两位联袂至此,是要联手对战贫僧么?”
孙天韵道:“贫道好歹是待诏级数,还要这张面皮!屠前辈此来,只是为我掠阵而已!”
屠遍天也道:“不错!”似是为证明其言,还特意将遁光后退了许多。
孙天韵道:“贫道入道多年,今日能领教佛门正宗神通,当真三生有幸!请!”大袖一摆,用手一指,一声霹雳弦惊之下,竟有一座法坛自袖中飞起,迎风便涨!
轰的一声,那法坛落座虚空,仍是激起一阵风雷之音!法坛一落,便有道音响起,那法坛高有三丈三尺,宽有一丈,通体以一种赤红岩石打磨而成。
法坛之上还摆着金铃、法笔、法筒、令牌、朱砂等物,俨然便是一副起坛作法之态!
孙天韵凌虚而渡,步上法坛,手擎法剑,喝道:“贫道便以《皇天清平经》中天卷道法,会一会佛门正宗!”
戚泽早已手古灯檠,见那法坛一出,与孙天韵气息浑然一体,那法坛分明已是接近法宝级数,只差开启灵识,在其增幅加持之下,孙天韵本是待诏级数的道行又自拔升许多,虽未突破长生境界,但已是非常罕见!
平天道一部根本道法《皇天清平经》奥妙无穷,本是玄门正宗典籍,被平天道祖师得到,修炼大成之后,才传下道统。
此经分为天地人三卷,据传人卷讲的是称孤道寡、出将入相、云侵孤虚之道。地卷讲的是练气合神,出入有无的金丹大道,天卷则是呼风唤雨,化神无穷之天仙境界。
三卷之中自以天卷最为高深,成就最为远大,历代平天道中唯有道主能修炼全本的天卷秘经,其他天师、天王之辈,只能修习其中一门神通罢了。
孙天韵为平天道中最为接近长生境之人,得师先天厚爱,几乎将《皇天清平经》修炼了大半,更用教中历年积蓄的宝材之物,打造了这一方法坛。
此法坛乃《皇天清平经》中所记载的三十六种法器之中排行第二之宝,连孔文所修春秋笔都要瞠乎其后。此宝铸成之后,与修炼连接一体,无论甚么神通,皆可将威力放大数成乃至数倍,算的一件玄门异宝。
此宝有如此玄妙之意,祭炼起来亦极费心思,所用宝材亦是天文数字,唯有平天道这等存在千年以上的大户方能供应的起。
孙天韵亦是心性坚毅之辈,为了祭炼此物,特意闭关五十年,不问外事,这才勉强祭炼成功。也因心性纯一,祭炼之时与此宝真意相合,此宝功成之日,其亦沾染好处,一举突破至待诏境界!
孙天韵高立法坛,身旁令旗林立,烈烈招展,只觉自身呼吸意念与那法坛无不契合无比,一举一动皆有万千道力加持,不由得信心暴增,用法剑一指戚泽喝道:“兀那和尚,纳命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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