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Case第10章 目标:zero(5)
第136章 Case第10章 目标:zero(5)-酒厂BOSS在追漫画-一本书
酒厂BOSS在追漫画
作者:光度水文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这样的黑暗里, 视觉也失去了其应有的效用,只听蝉声如潮水,一波波上涌又褪去。
答应下一起走走的邀请, 这其实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安室透很清楚自己现在并不理智,感性支配着他的头脑, 身为一个背负着秘密的人,此时此刻, 他最应该做的事是自己一个人独处——把风见裕也从公寓里赶出去, 洗上一个热水澡,独自在床上沉沉睡去。
朝阳升起时他会有新的精力深思面前的局面, 那时的决定才是一切的最优解。
可鬼使神差的,他就是点头同意了。
沙沙的脚步踏过石板,石缝里已经生出青草,两人走出了一小段路, 唐沢裕却一直没有开口。
看出安室透心情低落,他便只安静地走在身侧。
——可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
整个世界风雨飘摇不定的时候, 安室透需要的也只是这个。
像潮汐带走搁浅在沙滩的鱼群, 一波波浪潮般的蝉鸣, 让安室透的思绪也久违地放空下来。混乱的头脑渐渐冷静, 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还是把手电打开吧, ”安室透踌躇不定地说,“我记得……”
七年前的仓库里, 黑暗面前的唐沢裕,明显表现出了紧张的情绪。
焦躁、不安和随之而来的多话, 他在以观点的输出来掩饰自己状态的不对劲。这么多年过去, 唐沢裕怕黑的症状似乎没有缓解, 从提着的手电就可以略窥一二。
正常的手电光线微弱, 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区域。
常见的恐怖游戏里,这样的处理反而更加烘托出气氛的阴森,唐沢裕手中的那款却并非如此,并联的十几个灯珠,大功率的流明让小径亮如白昼,安室透甚至怀疑他拿的是不是救灾的应急灯。
“还好,”唐沢裕轻松地说,“这里的环境我熟悉,问题不大。”
他当然十分熟悉这里。
这里是杯户公园,走出小径就到了摩天轮下,这里就是松田阵平死去活来的地方。
唐沢裕不仅踏足过很多次,还在两旁的小树林遭遇过意外收获,现在,小径上又蹲了一只安室透。
不过他当然不能这么解释。
唐沢裕说:“为了找狗,我已经连着来了很多天了,就是你脚边的那一只。”
“之前听生活安全课人说,杯户公园有一只流浪狗钉子户,警惕心很强,她们一个上午也没有抓到。我正好最近下班,就顺路过来看一圈。”
白色的柴犬颇具灵性,两人在小径随意漫步,它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黑暗里传来小动物的第三道吐息声,毛茸茸的毛发时不时擦过脚踝。
“可已经这么晚了。不回家吗?”安室透问。
唐沢裕却突然顿了顿,随后才说:“……还是晚点回去吧。”
他的话音里有很轻微的懊恼,不过那情绪转瞬即逝,唐沢裕并没有为此过多解释。
这就是一条极为自然的行动链了,家里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或许会令人心烦,这才让唐沢裕决定下班后顺手帮女警一把。
他在警视厅的风评一直很好,或许这种好风评也来自背后不动声色的关心。待人接物时他有一套自洽的相处逻辑,并不会热情地嘘寒问暖,却能体察到他人的难处,并力所能及地给予支持,却并不以此邀功:就像他看到安室透独自一人在小径,即使黑暗会带来不适,却依然关了灯一样。
使人感到恰到好处的安定与放松,这才是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
安室透心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自嘲。
可能他的确在黑暗里停留太久,甚至连思维模式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根本变化。
他怎么会怀疑唐沢裕被别人取代了身份呢?分明他根本没变过。
上一次这样聊天,似乎还是在走下环状线以后的事。
漫步在夜晚的东京,繁华喧闹抬眼可闻。出于职业的特殊性质,守护这种和平就是安室透毕生所坚持的信念,就是在那样的氛围里,他才感到了久违的宁静与放松,于是放下警惕,天南海北地拉开话题。
像警校时代的他坐在医务室的病床前,不着四六地东扯西聊。
他谈起私家侦探安室透的出道秀,一场仓促下混杂着冲动的谋杀,年轻的凶手被自己一眼看破;紧接着又聊起以后的打算,至于所谓的要拜毛利小五郎为师,安室透只是随口一提。
因为当时的“安室透”,还只是他为了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高佐两人面前,而随口胡诌的一个身份。
没有过往、背景,干干净净一片空白。
随口一提,真的就只是随口而已……直到安室透看见了那个翻盖机。
——公安还给唐沢裕的翻盖机中,安室透替换了里面的定位器,上面的定位分明显示在警视厅,拿着翻盖机的人却近在眼前。
刹那间悚然波诡云翳,安室透心脏几乎停跳。电光火石间,他脑海几乎立刻浮现出一个解释:
眼前的人不是唐沢裕。
而细想之下,这样的猜测又说不通。
假扮唐沢裕的人又能有什么动机,替他被困环状线、挨炸送死吗?如果真的有人易容成他,这件事一定是在上车前发生的,他列车上遇见自己只是偶然,安室透并不认为这是一场为了揭穿他身份而设下的阴谋。
如果是为了作案的不在场证明的话,当天也没有出现杀人案。
无论怎样的猜想假设,推导的逻辑链都必定自我冲突。安室透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后来在波洛咖啡厅打工,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他曾尝试过试探几次,却全被唐沢裕不动如山地挡了回去。当时安室透觉得他的回应毫无破绽,现在回想却压根并非如此。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演技过人:正常人的生活就这么平静无波,只有身处黑暗的卧底,才会为此而担惊受怕。
贝尔摩德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能将人毫无痕迹地改头换面。波本自己也曾多次借她之手化装成赤井秀一去试探fbi众人的反应。
可普通人的生活里哪有贝尔摩德呢?
安室透以己度人,才会在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那个定位器还能有很多种解释:被拆下了,软件异常,或者唐沢裕干脆有两部翻盖机。可能他真的卧底太久,以至于处处草木皆兵了。
想通这点以后,安室透的心里由衷升起一丝放松的情绪,萦绕不去的困惑也似乎至此烟消云散。
他说:“流浪狗的警惕心很强,看来你花了不少时间。”
“也没有多久。大概一到两天?”说到这里,唐沢裕有些不确定地顿了顿。“哈罗挺聪明的,我带了火腿肠,一看到周围没人,它就自己从草丛里钻出来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安室透顺口询问道,“要送去收容所吗?”
不等唐沢裕反应,脚边的柴犬居然先听懂了这句话,“收容所”的词汇立刻让它炸了毛。白色的小家伙一溜小跑,一路蹿回道唐沢裕脚边,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瞪着他。
唐沢裕哭笑不得地停住脚:“放心,我没有这种打算。”
安室透没想到这只柴犬这么聪明,意识到说错的瞬间,他立刻随之噤声,只见唐沢裕半蹲下来,耐心地叫它的名字:“哈罗。”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没事的,”他轻轻重复一遍,“不会送你去收容所,放心好了。”
哈罗警惕地连退两步,唐沢裕便原地等待着。过了片刻,哈罗似乎从无声的交流里终于确认了这句话的可信度,才慢慢踱步回来,毛茸茸的狗头在伸出的掌心下蹭了蹭。
与常见的犬种相比,柴犬的性格其实更像猫,有自己独特的性格想法,哈罗就会耍一点小脾气。
唐沢裕熟练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回头对安室透说:“你知道收容所的政策。”
——收容所会统一饲养诱捕来的流浪狗一周左右,如果还没有找到领养者,就会分批地安乐死处理。
说到这里,那只狗头又在手下一颤。
唐沢裕在小径上蹲了五分钟,起身时脚步一个踉跄,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掌心中腕骨温热的触感停留片刻,站稳以后,唐沢裕温和地道了声谢。
安室透没有问,他还是及时地补充一句:“我也没办法收养它,家里已经有猫了。”
“猫?”安室透愣了一下。
他并不觉得唐沢裕是那种热衷于养猫的人,他本人的性格倒更加像猫一点。相比之下,全心全意信赖主人的大狗才更适合他。
眼前的柴犬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以为唐沢裕耐心地与它建立信任,接下来会做的就是把哈罗带回家,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开口提议的原因。
“是啊。”
不知道想到什么,唐沢裕忽然轻声一笑:“很大只的那种,领地意识还强。”
咬人可疼了。
安室透对人心险恶还一无所知,他只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了这句话:“这样的确有点不合适。”
白乎乎的傻狗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侧。它既聪明又有点傻,分辨得出谁能给它食物吃关照它,却看不出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能不能带他回家。
话音刚落,黑暗的视野里却忽然漫起一层光,他们走出了这条小径。
小径横穿过广场边缘的小树林,从杯户公园外通往中心广场。不知不觉间,耸立的摩天轮近在眼前,月光照在空旷的广场上,地砖浮起一层银霜。
黑暗与明亮的切换,仿佛从短暂的逃避中回到现实,刹那间,沉甸甸的现实又回到安室透的肩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唐沢裕的脚步却忽然一停。
他的裤腿被爪子勾住了。
哈罗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块足以藏身的小树林,广场空旷而毫无遮掩,它不敢跟出小径。柴犬蹲坐在小树林入口,耳朵向后折成了飞机耳,眯着眼,嗓眼里发出细小的嘤嘤声。
唐沢裕挠了挠它的下巴:“好啦,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杯户公园待着好不好?明天我再过来。”
安室透在一旁等待着。
失去密林遮掩,城市的霓虹若隐若现,淡淡的微光勾勒出唐沢裕侧脸的轮廓,关闭手电筒后他就没再开启过,而现在也不需要了。
“我该回去了。”他最后揉了揉哈罗的头,起身道:“你呢?”
“我……”
安室透正想说我再走走,可就在那一瞬,一种莫名的冲动涌现在心底。他知道自己离开后还要面临很多权衡:如何周旋,如何搜集证据,如何虚与委蛇……他还有几天的时间细心考虑,慢慢下定决心、拟定计划。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想问问唐沢裕的看法。
安室透开口说:“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唐沢裕起身的动作停下了。
他仍半蹲在哈罗面前,这个角度,只看到微光照亮的发顶。柔顺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隐没在山峦般起伏的灰格子围巾中。
唐沢裕没有抬头,只颔首示意他继续。
避开了目光直视,安室透顿时放松许多。他漫无目的地仰起头,视线停留在一旁的摩天轮上。
“我不知道该如何完成它……甚至连成功的希望都看不到。”
然而,话一出口安室透才发现,不仅是眼下的自己所面对的处境,想在不涉及具体信息的情况下,向唐沢裕简明扼要地说明清楚,似乎也是件很难的事。
警视厅、公安、组织……降谷正晃。
各路势力纷纭纠杂,他必须要在同时略去大量细节。否则唐沢裕很轻易就能从叙述里窥知全貌,而他本不应知道那么多。
安室透的话音卡壳一瞬,他忽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想不到唐沢裕反问道:“那么,这是件必须做的事吗?”
这是个概括性的问题,不涉及关键信息,安室透流畅地回答道:“是。”
——而他说得是那么不假思索,以至于话音落地,安室透才后知后觉地一愣。
“必须完成,又很难做到。”唐沢裕的提问却并没有给他反刍的空间,“那如果失败,会发生什么?”
“一切不会有丝毫改变。”安室透说,“并且我会死。”
这句话宛如一把隔空敲下的大锤,流畅的对话节奏就此中止,沉默持续片刻。
“从朋友的角度,我当然更希望你放弃……可你已经给出答案了。”唐沢裕叹了口气,“想必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吧?”
安室透顺着他的话想了想,实也如此。
国际货轮的吨位大多数以万吨起,如果任由这种走私的行为继续下去,其带来的影响必然以年计数,历史上相似的案件,后续甚至足足覆盖了长达一代人之久。
而这会诱发多少隐患、又带来多少本不该发生的火并?
一个人的死亡就足以毁灭一个家庭,他难以想象由此引发的后果。
如果就此放弃,降谷零的确有机会平步青云,可这成功却建立在无数毁灭的废墟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助纣为虐呢?他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我不能退。”安室透慢慢地说,“因为我是底线。”
如果连他都妥协了,还有谁能阻止降谷正晃呢?
而从另一种角度出发思考,自己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高高在上的政治家最爱以己度人,既然他能以血缘为理由,邀请自己和他见面,自然也会相信降谷零会因为血缘的牵扯而改变立场。
只要让他放松警惕,自己就可以慢慢渗透进降谷正晃的势力核心。
即使这条路也会出现暂时的牺牲,但这没有关系——
“如果我放弃,会有更多人因此而死。”
就像降谷零刚刚成为卧底时那样。
第一次买卖情报、第一次开枪杀人、第一次出卖以稳固信任。这些难道不都是一道道坎,这么巨大的难关,他不也一样迈过来了吗?甚至此前安室透从来没有考虑过成功的可能性。
所有的困难都终会过去,只是眼下看上去不可逾越而已。
唐沢裕似乎还想说什么,安室透渐渐坚定的态度,却让这些话逐一哽了回去。片刻,他轻声叹了口气。
“或者……”唐沢裕低声道,“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知道毒丨品除罪化吗?这是大洋彼岸的国家,州政府为了降低民众死亡率所做的尝试,最终的结果却适得其反。政府供应的货源的确危险性更小,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当地稳定的供货秩序的崩溃。大黑丨帮侵吞小黑丨帮,火并让死亡率飞速飙升。”
他口吻平淡,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惊世骇俗:
“你在守护的是社会稳定——可真正这样的时期又有多少?五千年的人类历史,和平只存在329年,二战后只有26天。稳定的社会基于的是战争构建的短暂秩序,可战争却是永久的,现在的和平,才是浮光掠影。”
“你想打破一种现有的、黑暗的秩序,就得正视打破这种秩序所产生的后果。”唐沢裕抬起眼。“zero,”
“——你在发动的,是一场小型战争。”
在这个遥远的公园广场,城市的一切都显得远。霓虹灯的光亮苟延残喘,苍白的微光照亮了唐沢裕的侧脸。
如雨的蝉声退潮了。
安室透站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像个沉默而坚毅的塑像。
直到更长的时间过去,安室透缓慢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可这里不是美丨国,”他一字一顿,“……我也不是短视的州政府。”
“我确信自己做的是该做的事,如果仅仅是因为害怕改变和牺牲,而就此裹足不前,这不是我的做法。”
在他逆光的身影里,灰蓝瞳孔中的光亮几乎灼人。这句回答中有着熟悉的少年意气,当从警校毕业,走在飘飞的樱花树下时他也是这副模样,七年过去了,有些人还是少年。
唐沢裕静静地看着他,有一瞬间那目光里的神色甚至近乎于悲悯。
过了一会,他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并不是在阻止你这么做,”他说,“恰好相反,我想说的是……和平的实现很难。毕竟比起对抗阶级上的敌人,人类更擅长自相残杀。”
可这些只被他一带而过,随后唐沢裕话锋一转:“你看,”
“你的心已经给出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与此同时,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的却是:
我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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