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疑将两盏灯收好, 彻底撑不住,眼前一片眩晕,身体蹭的一下冒起了蓝色的火焰, 将他直接燃起。
跟在他身后的宋轻云和圣瑜脸色顿时一沉,两人急忙合力用自己的力量将随疑身上的火强压下去。
圣瑜咬着牙,手按在随疑的身上,帮他护住要被灼烧的妖识, 朝宋轻云说:“快!送他回飞云宫泡冷泉!”
宋轻云急忙背过昏迷的人往妖族的飞云宫去。
等到了飞云宫, 宋轻云将随疑放入寒气冷冽的冷泉中,圣瑜坐在岸上给随疑的头顶扎了几针,压制他体内疯狂的业障之气。
宋轻云看着冷泉上都是随疑身上控制不住的火焰, 忧心忡忡:“宛茸茸是他的共生果, 她走了, 随疑能活下来吗?”
圣瑜专心扎针,头也不抬地说:“君主现在的情况, 就算有共生果也起不到作用,你知道妖族最重要的是妖骨, 而且他身上的元气为了解宛茸茸身上的封印, 基本耗尽。”
宋轻云听到这话, 急忙说:“圣瑜, 我可以把我的元气给他疗伤!”
圣瑜:“你的元气一碰上他体内的业障之气, 会被全部烧毁,根本没有作用,现在能救他只有他自己。”
宋轻云痛恨自己不够厉害, 救不了他, 拳头砸在地上。
“别说废话了, 先助我护住他的妖识, 让君主能在妖识内自疗。”圣瑜说完就握着他的手,蓄积了身体的妖力和宋轻云的力量,笼罩在随疑身上。
冷泉的水面开始被强大的力量激的荡起来。
随疑此时入了自己的妖识,里面都是熊熊大火,他双眸紧闭坐在火中,那些火像是纠缠的藤蔓,缠上他的身体,焚烧入骨。
剧烈的痛感让他紧皱起眉心,混沌的意识掠过许多零散的画面,最后落在宛茸茸抓着他的手,一脸害怕的模样。
心似乎被灼烧了彻底,喉头涌上的血忍不住,随疑撑着地面吐了出来,手一失力整个人都倒汹涌的火海中。
他喘着粗气,长睫颤动着,烧红的眼睛视线都模糊不清,看到地面似乎有朵被血染红的枯花,记忆恍若回到宛茸茸第一次入自己神府时。
他艰难地伸手,想捡起这朵要被烧焦的花,指尖碰上,最后却只能无力地垂下。
随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那些火更是肆无忌惮地涌上来。
被他指尖碰上的花却像是复苏了一般,飞快地舒展着花瓣。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长出绿色的枝叶,迅速地爬上他被火烧着的身体,将所有的火都压灭。
绿枝浮动的绿光不断地钻入他的身体,挽住了他最后的生机。
宛茸茸觉得全身都要被烧了一般,想醒过来来,却依旧在梦境里挣扎。
她看到一个身形枯槁的高大男人带着随从,停在墓碑前,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站在哪里,背影看不到神情,但是能看出他身上透露出来的几分遗憾。
一旁的侍从问道:“随疑,宛无源为什么要杀了他自己的徒弟?”
宛茸茸听到随疑这个名字,觉得很熟悉,却记不起他的模样。
她的视线看不到那个高大男人的脸,只能听到他说:“宛无源将她当他妹妹的替身,那夜她在弄璋山失身于我,宛无源自然不会让她活着。是我没及时带走她,才酿成这样的错误。”
“可是你现在妖骨碎了,也是自身难保,带她走又能如何?不过是你死了,她也跟着你死。”
宛茸茸听到这段话,一头雾水,心想她是谁?妖骨又是什么?
然后就看到两人弯腰,将墓碑前放的祭品都换上新的,宛茸茸的视线稳稳地落在墓碑上,只见上面写着‘宛茸茸之墓’五个字。
她背脊发凉,心里一惊,从梦里吓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十分陌生的环境。
四周都是粉红的装饰,还有很多水晶石和珍珠点缀,很有亮瞎人的特点。
宛茸茸有点晕乎了:“这是哪里?”
她从未见过这么粉嫩的房间。
宛茸茸坐起来,有点茫然,想到梦里的事,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是一缕幽魂,跑别人房间了。
但是掐了把自己的手,感觉是疼的。
她稍稍松了口气,想到那个诡异的梦,还有那两人说的话,说她和随疑睡了一夜,就被师尊杀了?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心里又认为是可信的,这种感觉很奇怪:“难道我死后重生了?刚才是前世的梦境?”
她拍了拍空空的脑袋,也没想出到底是什么情况,喊了声:“有人吗?”
她一喊,门立刻就推开,一脸凶相的男人匆匆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排侍女,手里都端着东西,有热水还有衣服首饰,样样齐全,看起来像是要伺候大小姐。
宛茸茸:“?”我重生成富家小姐了?
她看着男人走到床边来,自己还没问这是哪里,就听到他高兴地说:“茸儿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担心死我了。”
茸儿?重生后名字没变吗?宛茸茸有点糊涂了。
“你是谁?”她看着他问道。
漆离:“……”
他没想到宛茸茸不认识自己了,想来是那个封印的后遗症。
漆离觉得不记得也好,好从重新教育:“我叫漆离,这里是魔界,我是魔尊,也是你的爹爹。”
宛茸茸看他虽然有胡子,但面容也算年轻,觉得有点不太可信,不过他见自己的目光不像有恶意,于是试探地问了句:“那你认识随疑吗?”
漆离听到她说随疑,有点诧异,他以为她都不记得了,没想到还记得随疑。
心里嫉妒的不行,心想,哼,记得他不记得老子!
嫉妒归嫉妒,他还是温声回了句:“茸儿问他做什么?”
宛茸茸看他听到随疑的名字,神情起初有些诧异,但是转瞬又很平静,感觉可以深入再探探,便说:“我想找他。”
如果他就在魔界,刚好可以问问他梦里的事。
漆离听她这么说,目光闪躲了下。
心想,虽然随疑对自己闺女确实很好,但是现在妖族动荡,他还生死不明,让她去找随疑暂时还不可取,只能说:“你不能去找他。”
宛茸茸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漆离看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时间还有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编。
目光不由地瞥向放在床边的小床上,宛茸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里面正放着一颗很漂亮的小白蛋。
“这是什么?”宛茸茸好奇地攀着床边看,“好可爱。”
她伸手摸了摸,就感觉这蛋动了动:“还会动?”
漆离看她小心翼翼地将小白蛋捧在手心,眼中都是笑意。
漆离本不想跟她说,这蛋是她的孩子,但是看她满脸喜欢愉悦的样子,还是如实告知了:“这是你生下的孩子。”
宛茸茸摸着温热的蛋蛋,一脸震惊:“我的孩子?一颗蛋?!”
她傻眼了,她跟谁生的孩子啊?突然想到梦里,随疑说她失身于他的话。
心想,难道我没有重生,而是失忆了?
漆离找到了瞎编的思路,一脸语重心长:“哎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
漆离从头开始编,半真半假地说:“这件事要从我和你娘,爱的天崩地裂的时候开始讲。”
然后宛茸茸就听了半个时辰的“父母”爱情故事。
她打了个哈欠,听漆离从跟她娘亲宛源芜第一次见面就一见钟情,说到后面你侬我侬,仗剑天涯,再一起孕育她,实在忍不住了,急忙打断:“我想知道我怎么会怀孕生了颗蛋,还有为什么失去了记忆。”
漆离这才停了脑补,咳了几声,变得一脸沉重:“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就是有一天你外出时被坏人残害。”
宛茸茸想到刚才那个梦,问:“是不是宛无源?”
漆离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宛无源的名字,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没错,他和我们家有世仇,以后见到他,你就跑的远远的!”
宛茸茸:“……”我这么没出息吗?
漆离:“他发现你是我女儿后,就想杀你,随疑无意将你救下,然后就……”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小白蛋,欲言又止的。
宛茸茸却从他隐晦的目光了,顿悟了:“然后我就把他给睡了,我怀了他的孩子就跑路了?”
漆离刚才只是没想好怎么编,现在觉得宛茸茸这个想法很不错,还可以吓吓她,顺带打消一下她要找随疑的想法。
于是开始添疯狂的油加醋:“没错!你把他给睡了后,你就揣着孩子跑了!随疑可是妖族的君主,凶残暴戾,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奇耻大辱,现在正暗地里打算把你抓起来严惩!还要带走这颗蛋,所以,爹爹才不让你去找他的!”
宛茸茸和蛋蛋都齐齐一抖,她急忙把自己的宝宝护在怀里,觉得那些话还算可信,毕竟梦里有提到妖骨,妖才会有妖骨的。
她手摸着蛋蛋,又问:“那我怎么会失忆呢?”
“宛无源伤你太重,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了。你这回可得记在心里,宛无源这人离得越远越好!”
宛茸茸觉得漆离说的这些话,和自己的梦能重合些,可以暂时相信他几分。
毕竟自己现在带着孩子,漆离作为魔尊,给她安排这么好的住处,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口水跟自己胡说八道,她现在脑袋空空,也没有什么价值。
其实漆离说完就心虚了,急忙转移话题,笑着问:“茸儿,你现在身体还不舒服吗?”
宛茸茸摇头:“没有。”
除了刚开始从梦里醒来时,有被火灼烧的感觉,没有其他的。
漆离看她乖乖的样子,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我要她们伺候你洗漱,等会吃点东西,就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你重伤后需要修养知道吗?有事情跟爹爹讲。”
宛茸茸嗯了声,看着正在自己手里微动的蛋蛋,问道:“我的孩子为什么是颗蛋?”
“因为你是凤翎鸟,鸟儿生下的就是蛋。”漆离跟她解释着。
宛茸茸这才松了心,鸟确实是生蛋的。
她觉得这蛋蛋里大概也是只可爱的小鸟,她特别喜欢小孩,虽然这孩子来的有点稀里糊涂的,但是她也很高兴。
只是刚高兴,就听到漆离说:“对了,鸟蛋是需要孵出来的。”
宛茸茸有点傻了:“所以,我还要跟小鸟一样孵蛋蛋吗?”
她想了下母鸡孵蛋的样子,顿时不快乐了。
漆离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你暂时每日带着它就好,等爹爹给你想个可替代的办法孵出来。”
宛茸茸看他这么为自己着想,心想,应该是自己的父亲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事无巨细的为她考虑。
立刻道谢:“谢谢爹爹!”
漆离听到她喊的话,僵住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喊的爹爹,激动的眼中都冒泪花,抖着声音说:“没没没事,爹爹现在就去帮你找!”
他说完就起身,宛茸茸看他同手同脚地走路,皱起眉,心想自己这爹,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侍女伺候着她洗漱完,宛茸茸喝了点粥,就让她们都离开了。
自己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放在身旁的宝宝,伸出手碰了又碰,就看到自己手腕绑着一根暗红的细绳。
她不解,自己手腕什么时候绑过细绳的?
宛茸茸还注意到自己脖间挂着一个骨坠,觉得有点奇怪。
正想着,手被蛋撞了下。
她吓了一跳,怕蛋给撞碎了,急忙看,没发现破损,一颗心才放下,望着小白蛋,感觉到由内心散发出来的喜爱,轻轻地吻了吻:“蛋蛋,我是你的娘亲。”
蛋蛋像是很快乐,滚来滚去的。
滚到她怀边,似乎想钻进她的衣领里,往里蹭了蹭。
宛茸茸试着把蛋蛋放到衣服内,就感觉蛋蛋像是到了无比舒服的地方,安逸地静止不动。
她低头看了眼被蛋蛋微微顶起的衣服:“?”还真要孵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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