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时,德妃正在惜花宫和苏蝶儿一道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缝制衣裳。
听说皇帝驾到,两个人都是一惊。
皇帝除了那次醉酒来过一次,加上得知德妃有孕又来了一次,之后可再没主动来过惜花宫了。
平日后宫有什么事,都得是德妃主动去御书房禀报皇帝。
苏蝶儿瞧见德妃惊慌,忙得安慰她道:“该是父子连心吧,娘娘方才不是才刚说过小皇子踢您了吗?大家这不就来瞧他了?”
德妃听了也跟着浅笑,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去迎接圣驾。
不想她人还没走出去,皇帝就已经气冲冲地进来了,她只得立即屈身行礼。
谁知皇帝扶也不扶她一下,径直走到了桌边坐下了。
“德妃,你干的好事!”
德妃这边才蹲了一半,听皇帝这么一说,也不敢起身,身子一晃差点摔了。
还是苏蝶儿眼疾手快,忙的上前扶了一把,将人慢慢扶着跪了下去。
“大家这是何意?臣妾干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
皇帝说着,便瞧见桌上那些精致好看的小孩衣裳,想到太子方才病榻之上穿的那件连袖口都磨破了的里衣,立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手一划就将一盒针线全推到了地上去。
“皇后那么信任你,将后宫和太子都交由你照顾,结果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难道你以为你怀了朕的骨肉,就可以取代皇后,你的孩子就可以取代太子。
所以就派人给太子下毒,在猎山刺杀他?
朕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等毒妇!”
德妃整个人都是懵的。
“下毒?刺杀?大家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太子怎么了?”
德妃来不及深思,忙跪行到皇帝的身边,一脸无辜地说道:“大家您千万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漓歌身怀六甲,将后宫和太子交给你这个最信任之人照顾,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说不知?你可知你不知,就是最大的罪过!
你可曾把太子也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这——臣妾——”
德妃的眼神果然犹豫了,这阵子她身子重,料理后宫事宜已是不易,但凡有些时间,也都只顾着在腹中胎儿上花心思,确实很少到东宫去看望。
可就是这片刻的犹豫,却叫皇帝动了大怒,竟一把将德妃甩开,站起来怒道:“你给朕记得,朕的御妻只可能是漓歌一人,朕的太子也只可能是鸿儿,不论你现在心里有什么心思,都趁早给朕断了。
你安插在鸿儿那里的人,也都给朕不动声色地撤走,不然等朕查出来,你这惜花宫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平安无事了。”
“大家!大家!”
天一太监得了消息,急急进来通信,见到此景也来不及回避,道:“启禀大家,皇后娘娘方才在东宫动了胎气,这会儿恐怕是要生了。”
“什么?”
皇帝立时想到方才被那小儿踢了一脚的景象,心里真是又激动又懊恼,忙得又瞪向德妃道:“都是你干的好事,御妻和朕的孩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朕为你是问!”
他说完拂袖而去,德妃却在地上苦笑,肚子痛得起不来。
苏蝶儿看着心疼又气不过,忙在旁边为德妃抱不平。
“娘娘,皇帝怎么能这样?皇后的孩子是他的孩子,难道娘娘的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吗?她怕皇后有闪失,难道就不怕娘娘有闪失吗?”
德妃却只是苦笑着摇头道:“傻丫头,本宫怎么能和皇后比?以后这样的话,再也不要说了。”
她说着,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微微笑道:“本宫有这个孩子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了。”
可苏蝶儿的脸却忽然扭曲地变了形,看着德妃裙下的一滩血惊叫起来。
“来人,快来人啊!快宣太医救救娘娘啊。”
皇后和德妃两位娘娘同时生产。
御用尚服局的小宫女们也是有耳闻的,这会儿也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皇帝从东宫出来,就气呼呼地跑去了德妃那里,德妃才会这么早发作的。”
“是啊,算着日子,皇后娘娘都算早产,德妃娘娘比她晚些时候有孕,怎么算也不该这个时候生的,怎么会这么快就——”
姜宝玉在一旁听着,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所以太子遇刺的事,与德妃有关?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姜宝玉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德妃位居四妃之首,平日在宫中口碑极好,是比当年还是贤妃的水漓歌,名望还要高的娘娘。
要是太子遇刺一事真的与她有关,那她隐藏的如此之深,不可能才过一日就被人查出来,还告到了皇帝那里去。
这未免也太顺理成章,太明显一些了。
她这边正想着,身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阴影。
“针脚缝得这么大,穿在里面能舒服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缝制衣服时,要赋予母亲对待孩子一般的爱意,你就是这样爱你的孩子的吗?”
穆桂一边教训姜宝玉,一边拿起剪刀,将缝的不好的地方全部挑开。
“重新开始吧。”
姜宝玉撇嘴,“我又没有孩子,怎么知道该怎么爱它?”
穆桂冷眼瞪过来,可还不等她再开口,飞燕已经递了眼刀子过来。
“少顶嘴了!没有孩子,难道还没有父母吗?你爹娘是怎么爱抚你的,你就怎么爱抚自己的作品,做不到吗?”
姜宝玉想了想每次见她都喊打喊杀瞧不起的永福伯,又想了想连煲汤都会咸死人的姜夫人,觉得还是算了。
还不如想想姑婆,于是不禁双眼一红,继续缝起裈裤来。
三年了,每每想起姜荣喜,她还是忍不住红眼。
好在裈裤并不难做,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做完,便去了穆桂的小院。
从日里回来之后,穆桂便一直自己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这很反常,再加上穆桂这两年给皇后和皇帝献策献计,得罪了很多人,姜宝玉真怕她一不小心给人暗杀在屋子里。
她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就着急地推门冲了进去。
只见穆桂正坐在案几后面,看着什么在发呆。
只是在姜宝玉进来的时候,她便将那样东西塞进盒子里收了起来,一脸不悦地说道:“也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姜宝玉还很委屈,“我敲了,是大人没听见而已。”
说话间,她便把缝好的裈裤拿到了穆桂的面前说道:“大人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好了,请大人验收。”
穆桂扫了一眼那裈裤,这会儿却没怎么有心情瞧了。
“放这儿吧,我看过了再跟你说。”
姜宝玉有些担心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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