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雨更是瞠目结舌,左顾右盼,甚至还觉得南宫凛八成是瞎了,将人拉到一边来小声嘀咕道:“你管这叫丑?分明连打哈欠都是美的,这么瞎,难怪你讨不到老婆!”
南宫凛也很恼殷时雨,皱眉瞪他,同样小声道:“你还有脸说话,不是说只是正八品吗?”
他说着,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坐在主位上,还把脚垫在了他案几上的姜宝玉,脸都黑了。
“那绯衣银鱼袋是哪来的?”
殷时雨回忆着昨夜他那做羽林卫的兄弟说的话,好像确实没有提到这一茬。
“或许,是皇后娘娘连夜升了她的品级?”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像笑话,怕被南宫凛打,便躲到一边去,一直到南宫凛也进去了,才远远地跟在后头。
姜宝玉等在衙门里观察南宫凛他们的小动作,知道自己这身行头,确实对他们有作用,便也不急着说明这行头的来历,先说起正事儿来。
“昨夜本官要与南宫执事交接印信官牒,您身边的这位伯梁管事说时候晚了,叫我今日再来,只不知这会儿够不够早,南宫执事可有空与本官交接啊?”
伯梁被姜宝玉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忙的自请去泡茶,躲出了众人的眼神包围圈。
南宫凛只好自己上前,又给姜宝玉行礼道:“下面的不懂事,大人多包涵,大人若是要交接印信,现在便可以。”
南宫凛说着,又极不自在地朝姜宝玉垫在自己案几上的脚瞧了一眼,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给殷时雨使眼色,叫他去拿椅子过来,给自己坐。
“不急!”
谁知姜宝玉却忽然将双腿收回,好整以暇地看着南宫凛道:“本官最不喜欢浪费时间,有些话便先与你们讲在前头。
宫里派我出宫来养济院任职,是为了历练本官。
本官无心找诸位的麻烦,也希望诸位不要为难本官,设立障碍,阻挠本官行事。
大家能够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是最好。
若是万一本官要做的事,损害了诸位的利益,也请诸位海涵。”
姜宝玉说到这里,刻意用手掌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这里来。
“切记,反过来是不行的。诸位在这养济院做任何事,都必须——不能——损害本官的利益。”
“你这话说反了吧?真当我们大人怕——”
殷时雨有些意气用事,家里也有些底子,区区一个五品女官,他其实也还不放在眼里,遂有些替南宫凛不服气。
南宫凛却抬手将他阻了,自己上前一步,勾唇笑道:“大人是在宫里久了,没听过咱们养济院的消息?我南宫凛,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拿捏的人。”
“是呢。”
谁知姜宝玉却忽然呈现一片娇羞之态,却是有些阴阳意味。
“本官也担心我是生人,初来乍到的会摸不着头脑,所以出宫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人打听了一番。
都说咱们南宫执事性子阴晴不定,亦正亦邪,素有冷面无常之名,要不怎能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民管的如此服服帖帖,将这养济院打理的密不透风呢?
便是五品大员到了这养济院,也未必捞的到好处。”
“大人既然知道,还敢在我们执事面前摆这种架子?”
殷时雨这会儿对姜宝玉的仙女滤镜全无,一心只想着要护着南宫凛了。
姜宝玉却冲着他竖起食指,一摇一摇地说道:“殷大公子先不要心急嘛,令尊贵为翰林大学士,难道就没教过你三思而后行的道理?”
姜宝玉说着,忽又摇着头道:“殷大学士为人严谨,想来应是教过的,定是有些人子不能承父业,才会被送到这里来,体察民间疾苦的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殷时雨有些慌了,他是殷家小公子的事儿除了南宫凛和伯梁之外,养济院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就算姜宝玉出宫后找人打听了,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啊。
姜宝玉却没耐心与他周旋了,忽的站起身来,不屑一顾地说道:“你既想不明白本官是怎么知道的,麻烦就先到一边去好好想想,不要接二连三地打断别人谈话,一副没有家教的样子。”
“你——”
殷时雨真是要给姜宝玉气死了,想他在纨绔圈也是混的小有名堂的,还认了圈里的扛把子做大哥,与人斗嘴,还是头一回这么下风。
他斗志上来,立时走上前来,正想与姜宝玉舌战三百回合,却是被南宫凛一声喝止了。
“够了!”
南宫凛瞥了殷时雨一眼,冷声道:“被人查了个底儿掉,却还对人家一无所知,还嫌不够丢人?”
殷时雨立时蔫了气儿,被端茶过来的伯梁哄着坐到了一边去。
南宫凛便请姜宝玉一道饮茶,姜宝玉却不喝。
“本官的时间金贵,昨夜我已表明,这次出宫的第一件事,便是要为流民制作冬衣。
神都秋凉冬冷,离穿冬衣的时节也没多少时日了。
还是赶紧把需要冬衣的名册交给本官,再带本官去库房瞧瞧能用的材料,有则用之,无则补之吧。”
姜宝玉边说边想,说完这些,又继续补充道:“另外本官昨夜粗略瞧了一眼这里的流民数量,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之西北蝗灾严重,过些时日,人数只会有增无减。
单凭本官一人之力,必定无法完成此任务。
朝廷给养济院分了多少财政,用来请裁缝做事,也要与本官明说,方便本官早做安排。”
姜宝玉说着已经行动起来,等着南宫凛领着她往库房去瞧瞧,脑子里也还在想着其他要做的事。
却发现南宫凛根本没动,依旧在旁边坐着喝茶,甚至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些意味深长。
“大人来养济院,真是要做事的?”
“那不然呢?”
姜宝玉只觉南宫凛这话问得可笑。
怎么从昨天到这里开始,一个两个的,都以为她是来混的,她虽然做过几年纨绔头子不假,可她脑门上也没有写着“混子”二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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