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凛这边正想着,身边伯梁竟然已经眼泪痛涕。
“呜呜呜,要是姜典衣能看到这场景,该有多好,都值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呜呜呜,我的姜典衣啊。”
南宫凛:“……”
说得好像她再也见不到了似的,等她好了,自然是要给她庆功的。
南宫凛这样想着,不禁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官们,忙碌了这一整夜,大多数人几乎已经累瘫了。
有些干脆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毡包的墙壁歇息,全然顾不上体统。
就连孙掌衣都带了头。
南宫凛微微含笑,心中暗道:“都是大家的功劳,明日一早,他定要好好写折子,记下所有人的名字,事无巨细,全部写下,叫皇帝给他们论功行赏。”
次日,皇帝坐在御书房里,听中书侍郎郭尚卿禀报城中大事。
“昨夜城中忽降冻雨,以致街道成冰,近日神都涌入大量流民,无处安置者死伤惨重,急需朝廷安置。”
“死伤惨重?”
皇帝大惊,忙问道:“养济院呢?神都那么多养济院,都是挂名逃税赋的吗?要真是这样,那就该杀!”
郭尚卿眉头抖动,面上却还算稳重,继续与皇帝解释道:“城中养济院已经收治了大批流民,但奈何人数太多,实在难以全部接收。
况且昨夜冻雨来的突然,很多养济院没来得及早做准备,加之流民的居住环境实在简陋,便是一些养济院中,也多有死伤。”
皇帝听了,也觉得是无奈之事,只还忍不住问道:“皇家养济院呢?皇后前日不是派去了许多尚服局的女官帮忙?总不会情况也不乐观吧?”
郭尚卿松了口气,从袖口拿出一本奏折,递到了皇帝面前道:“皇家养济院因着早有准备,只有一人受损,其余人等皆平安。且臣觉得他们的法子甚好,可以推广,故特来请大家批示。”
皇帝听说他自己的养济院成绩斐然,虽还在为死伤的流民而忧心,却也难免略感欣慰,顺手接过南宫凛的奏折,随口说道:“便是只有一个流民受损,也不能够掉以轻心,定要请大夫好好医治才行,都是朕的子民啊。”
郭尚卿闻言立时解释道:“回大家,不是流民,而是一位女官,据说这次养济院的处置措施就是她的主意,昨夜忽降冻雨,她担心流民安危,未披暖袍便跑了出去,感染风寒,高烧不退,这会儿还不省人事。
依臣之见,如此心系百姓之人,大家当予以嘉奖,还有那养济院执事南宫凛——”
“女官?”
皇帝闻言,也不等郭尚卿说完,便自己翻起折子看了起来,在文中最后一行才找到了姜宝玉染上伤寒,高烧不退的内容。
“太医!给朕派太医过去!”
“不不不!”
皇帝说着,将折子往案几上一拍,猛地站起身来道:“朕一并去!”
这不出大事儿了吗?
前日水寒舟那小子刚警告过他好好待他媳妇,今儿人就病得不省人事了,这要让水寒舟知道了,不得回来跟他尥蹶子?
西北蝗灾治理算是告一段落了,那灾后重建还得指望那小子呢。
水寒舟要是这会儿回来,他要派谁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皇帝一着急,下头做事的人动作自然更是利落,不多时,皇帝的大队人马就已经浩浩汤汤地来到了养济院门前。
等南宫凛接到消息,慌慌张张扶着官帽出来时,就见皇帝身边的侍卫纷纷鼻青脸肿一身狼狈,便是皇帝自己也好到哪去,只堪堪落了个衣衫整洁而已。
南宫凛刚要跪地请安,皇帝大手一摆,没事儿人一样地迈进了养济院去道:“废话少说,朕借人给你帮忙,可没说让你不计后果的使唤,连个小姑娘都照顾不好,你这个养济院执事到底是怎么当的?人呢?还不快带朕瞧瞧去?”
皇帝说着,人已经走在前头去了,一帮子内侍跟在后头,只是屁股上都无一例外挂着脏污。
南宫凛一把扯住天一,悄声问道:“公公,怎的诸位都如此风尘仆仆,难道是路上遭遇了刺客?”
“别提了。”
天一也是一言难尽,“这不是咱们大燕开国以来头一遭下冻雨,大伙儿都没什么经验,路上抬轿子滑倒无数,差点把皇帝给摔了。最后还是皇帝他老人家自己走过来的。”
皇帝风风火火一进院子,正瞧见两座大毡包立在院子里,幼童们穿着漂亮的冬衣跑进跑出,脸上露出嘻嘻哈哈的笑容,不知是哪家的女子正坐在毡包里唱曲,悠扬的歌声伴着毡包棚顶飘出的袅袅青烟,叫人一时忘记了寒冷,忍不住驻足。
皇帝虽然在来的路上受了点惊吓,但鼻子还是灵光的,才刚在毡包边上站下不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羊膻味,忍不住回头看向南宫凛道:“你这里伙食不错啊,竟然还有羊吃?”
不过他很快就变了神色,生怕刚弄死一个赵乾明,再叫流民们遇到了第二个赵乾明,冷着一张脸说道:“是你自己吃,还是大伙儿都有份儿啊?”
南宫凛连忙上前解释道:“臣这点子俸禄,哪吃的起羊?是姜典衣为了给大家庆功,提早定下的,今日这毡包建成,明月楼便叫人送过来,给大伙烹着吃了。”
又是姜宝玉。
皇帝心里微微一沉,叹着气道:“这丫头有心了,还不快带朕瞧瞧她去?”
皇帝说着,也不等南宫凛解释,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待走到毡包门口时,忽然从另外一个毡包出来一个宫女穿着的女子,边走便笑着冲那个毡包里喊到:“宝玉,你也别光在那屋唱曲,这屋的大伙儿也想听你唱曲呢。”
没一会儿,姜宝玉便从这屋出来,笑呵呵道:“真是忙死人了,我这才大病初愈,你们也忒不知道心疼人了,就不怕真把我给累病了,再像昨夜那样吓死你——们?”
话说一半,姜宝玉整个人都惊呆了,站在门前与皇帝大眼瞪小眼起来。
老半天还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道:“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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