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发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众人在云门寺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见朝廷的人过来放人。
到了第二日,更是有云门寺的和尚过来说,西厢出了盗匪,为保众人安全,要关闭东厢大门,非必要不得出入。
姜宝玉仔细观察了,崔友雄和了缘此刻并不在东厢。
想到当日在西厢听见之事,姜宝玉隐隐感知到了什么,并不像往常一样想着去凑热闹,而是安安静静地照顾起暗竹来。
虽然暗竹从被她发现染了疫病不省人事后,到如今已经十一日了,未曾醒过。
但每日送进来的吃食,却都是满盘子进,空盘子出的。
今日看人从暗竹房里端出来的盘子又是干干净净,姜宝玉便再也等不了了,自己进了暗竹的房间,坐在他床边瞧着依旧闭目不醒的男人,轻咳一声道:“别装了,不就是得了疫病吗?我也得过,没啥丢人的。”
暗竹眉眼微动,却仍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姜宝玉于是表情严肃,左右看了看,确定外面无人后,小声说道:“如今他们将咱们关在东厢,恐怕是西厢要有大动作了,我仔细看过了,了缘和崔伯伯都不在。”
她说着,便又看向榻上男子,见他眉头很明显地动了动,但却仍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姜宝玉便急了,下意识推了他一把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那伙人八成是要劫持咱们,要挟朝廷让步了!”
见暗竹依旧没有反应,姜宝玉气急,便在暗竹腰间软肉上拧了一把,实在是拧疼了,暗竹才终于冷声说道:“姜典衣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些。就凭你我和那些流民,足以用来要挟朝廷吗?”
“我——”
姜宝玉很想反驳,却又觉得暗竹说的没什么错。
东厢这边关着的,本就是生了严重的疫病,身份较低,随时都可以被放弃的普通人,纵使当真有一两个朝廷命官,可以江山社稷相比,那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不是要用咱们要挟朝廷,那他们锁住咱们作甚?而且郭神医都进宫这么久了,朝廷该早知道咱们是安全的呀。”
“姜典衣如此聪慧,不如用自己聪明的脑子好好想想原因?”
说话间,暗竹已经坐了起来,没事人一样地下了榻,整理起衣襟来,似乎是想要趁着姜宝玉思考此事的工夫桃之夭夭。
如此一来,他当初在姜宝玉面前夸口说自己身体好,绝不可能染病一事,大致便可翻篇了。
可他还没走到门口,姜宝玉便把他叫住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锁住东厢,不是为了那咱们做人质要挟朝廷,而是为了保护咱们?”
想到这里,姜宝玉立时也站了起来,凑到了暗竹的身边,双眼炯炯道:“这么说,西厢密谋之事,朝廷已经知道了,是你告的密?”
姜宝玉又开始担心,水寒舟与崔友雄一直不对付,要是知晓他被牵扯其中,说不定真会毫无保留地向皇帝告密。
可她是相信崔友雄的,不,应该说,她是愿意给崔友雄一次机会的。
谁知暗竹却面露鄙夷道:“姜典衣把我家世子想的太过浅薄了,这种事情,压根就无需他出手。”
“不是你们?”姜宝玉讶然,“那会是谁?”
暗竹见姜宝玉实在是想不出来了,便也不与她周旋,别过头去,依旧冷脸道:“是了缘主持和崔大将军亲自动的手。”
“他们俩?”
姜宝玉愈发震惊,“怎么会?”
眼瞧着姜宝玉又愣住了,暗竹便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正好趁这会儿开溜,不想他刚要迈腿,手臂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你今日的药还没喝呢,这是要去哪?”
姜宝玉说着,就转身去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继续笑眯眯说道:“大娘说了,你身子太差了,需得二十四包药统统喝完才能痊愈,这些药可是大娘亲手为你配的,据说能解你陈年痼疾,可是半点都不能浪费哦。”
暗竹偏头看像女孩,总觉得她说到“身子太差”四字时是特意咬了重音的,脸刷刷刷地就红了起来,哪还有心思喝药了,恨不能当下就遁地逃走。
好在秦子澜忽然从外头找了过来,急急地说道:“姜二你快跟我来,鱼梦龙那小子又犯浑,说是西厢有匪,合该他们羽林卫去抓,非要闯出门去,如今正与寺里的十八罗汉对垒呢。”
姜宝玉一听也急了。
“跟十八罗汉对垒?这小子疯了吧?他那三脚猫的工夫能打过谁啊?”
姜宝玉一边说一边跟着秦子澜走了。
暗竹本以为终于躲过了这一劫,正准备将汤碗中的药喝下去,不想姜宝玉却又忽然回头说道:“对了!”
瞧见暗竹迅速将汤碗放下,活像只偷鱼被抓包的小猫模样,姜宝玉不禁咧嘴笑道:“大娘说良药苦口,配蜜饯的话恐会折损药效,所以你怕苦也要忍着点,直接把药喝了,一滴也不要剩哦。”
怕苦?
谁怕苦了?
他堂堂大燕武力值排名前十选手,怕苦?
暗竹被姜宝玉这么一激,当即把汤碗拿起来,将里头的汤药一饮而尽了,还当着姜宝玉的面将碗翻了过来,展示果真是一滴不剩。
姜宝玉却与他笑笑道:“嗯,真乖!”
说完,她便回头去与秦子澜说话了。
秦子澜:“我说什么来的,暗竹护卫一身的男子气概,怎会怕苦,连我都不怕苦呢。”
他说着,便伸出手来,和姜宝玉讨要赌金。
姜宝玉却冲他挑眉,一副“小样还是太嫩”的模样。
拉着秦子澜一道躲到路边小树丛,偷瞄暗竹,就见他一本正经等到二人消失之后,立时伏在路边呕吐,一张还算俊俏的脸都快变成痛苦面具了。
姜宝玉十分得意,朝秦子澜伸出小手来道:“我赢了,赌金拿来。”
秦子澜一脸惊奇,就算是亲眼瞧见了,也还是难以置信。
“神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怕苦的?这应该是很私密的事吧?”
“这有什么私密的?”
姜宝玉一脸得意,道:“前几日他昏迷不醒时,都是我在照顾他,每次只要汤药端到他嘴边,他就皱眉,喂他一碗汤药,总是吐出大半,但若喂了蜜饯给他,他便会眉头舒展,甚至还有笑容。
这不就是厌苦?
不然你当他是为何这么久才痊愈的?”
秦子澜一开始听姜宝玉说话,还连连点头来的,可是听到后面,他便忽然笑不出来了,等到姜宝玉笑眯眯说完,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姜二,你观察他如此仔细,该不会是——对他有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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