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玉从冷宫回来不久,就听说淑妃在冷宫暴病身亡了。
皇帝震怒,登时命人缉拿看守,下令查明真相,给韦家一个交代。
不想水寒舟竟然主动投案,说是自己不忍皇后受辱,一时气愤所致,同时奉上韦氏家主韦元贞参与郑国公逆谋一事的证据。
皇帝虽对水寒舟为水漓歌寻仇的说辞,半个字也不信,但瞧见韦元贞参与逆谋的证据之后,便也顾不得水寒舟滥用私刑一事,可对于如何处置韦元贞一事,他又再度陷入两难。
毕竟韦家是皇帝的母家,亦曾经对他有恩。
且先前郑国公逆谋一事并未声张,如今再要用这件事去定韦元贞的罪,恐怕难掩悠悠众口。
可说来也巧,亦不知是谁暗地里帮了皇帝一把。
韦元贞一家上山祭祖时,竟被一伙山贼围剿,韦氏他这一支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皇帝闻之自是震怒不已,立时派崔友雄带着水寒舟上山征缴山匪,既替韦氏报了仇,又替当地百姓清楚了山匪,倒是成了一举两得的美谈。
至于韦氏,皇帝随即下一道圣旨,将他生母慧妍太后那一支中最为老实本分的一位中年封为韦家家主,由其承袭韦元贞的爵位。
并且厚葬淑妃,仍令其以妃位下葬。
将其欲毒害水漓歌一事抹的半点不剩,连宫中已经记录在册的书册,都一并销毁了。
宫里贵人都觉得这是皇帝心中还有淑妃,是明着侮辱水漓歌这个皇后,可在姜宝玉看来。
他们怕是啥也不懂。
一件事情如果当事人不觉得是伤害,那便算不得是真正的伤害。
皇后当时既然能力劝皇帝绕过淑妃,只是打入冷宫,就说明她早不在乎此事了,是以淑妃有个什么结果,她都不在乎。
更何况淑妃连同全家惨死,水漓歌的仇早就报了。
至于她身后的名声,皇帝如此做,不过是给大家一块遮羞布而已,何须去计较?
世人只从这些表面上的事儿说什么皇帝对淑妃终究还是有感情的,却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事实。
那就是最开始弄死淑妃的水寒舟到现在不光什么事儿都没有了,还因着上山剿匪有功,摇身一变成了韦家的恩人呢。
这不是宠溺是什么?
所谓爱屋及乌,也不过如此了吧。
难道不正是因为皇帝厚爱水漓歌,所以才会如此偏爱她的弟弟?
总不会是皇帝心悦水寒舟才如此吧?
而不知道为什么,姜宝玉隐隐的察觉道,水漓歌这些年来,似乎一直都在扮演着这样不争不抢,默默吃亏的角色。
虽然到头来什么都是她的,但她好像当真如水寒舟说的一般,什么都不曾为自己争取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吗?
姜宝玉觉得也不尽然,她甚至还有点害怕水漓歌了。
因为倘若一切都是假象,那水漓歌便当真如淑妃所说,是这宫中,乃至这世上最让人毛骨悚然之人了。
不过无论是皇后的真正为人还是姜宝珠失踪的真相,姜宝玉此刻都来不及细想。
因为先前与尚服局诸女官约定的三日期限已经到了,先前交到工部请工匠按图纸打造的缎花绫织造机,这会儿也已经被推进了御用尚服局司衣司衙门。
此时此刻,姜宝玉和许清梦二人,正坐在织造机前,按照先前研究的方案,由姜宝玉坐在织造机上面,担任挽花工,许清梦坐在下面,做编织工,准备为众人演示如何能织出一匹精美的缎花绫。
“明黄上。”
“好。”
“黛绿下。”
“好。”
随着俩人一声声的口号和动作配合,郑司衣便在旁边与穆桂等人解释道:“上面的挽花工负责记忆花本顺序,根据提前排列好的花本钩子,勾起综线。
在通过口号,提醒下面的编织工使用相应颜色的纬线进行缠绕编织。两人紧密配合,便能织出精美的缎花绫了。
而且咱们的织造机不同于越国那种综线数量固定,不能随意加宽综线的织造机,我们可以用一台织造机织出不同宽度的缎花绫来。
这是比越国的缎花绫织造术还要好的技术。
宝玉还给这机器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大花楼。”
郑司衣说这番话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谱,毕竟先前只在姜宝玉自己做的微型织造机上实验成功过。
这次的大家伙可比姜宝玉做的小玩意儿要复杂多了,还加了花本和钩子,万一有什么操作不当,便会前功尽弃。
但她还是无比的骄傲。
毕竟能做到今日这样的程度,只花了短短三日啊。
她当真愿意称呼姜宝玉为天才。
但总有人不识趣地打破这种喜悦。
“若当真可成,那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道用这样的织造机,到底要花多久才能织出一匹能用的缎花绫呢?”
姜元慧一向比较务实,第一个提出了疑问。
郑司衣皱起眉头,今日是他们第一次在实物上操作,具体的耗时还真没算过。
不过陈尚服倒是已经替她算出来了。
“虽然两个人配合算的上默契,但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十日也织不出一匹吧。”
众人一听,都纷纷朝姜宝玉二人瞧去,虽说二人这会儿激情满满,片刻也不敢耽搁地织着布,可是都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也才织出半掌长度而已来,已是将二人累的满头大汗了。
立时有人皱眉道:“如今祭祀大典不过半月之后,至少需要五十套新祭服呢。十日才能织出一匹来,如何能来得及做出五十套祭服来?”
穆桂也是一脸为难,虽然姜宝玉能够研制出缎花绫织造术让她很是欣慰,可如今在祭祀大典之前用缎花绫织造术做出五十套新祭服的命令才是压在她们尚服局头顶的大山。若是不能完成,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看来,”姜元慧做出一副挺身而出的样子,大义凛然地道:“还是得我姜家做出牺牲,献出棉花种植术,换取越国使臣带来的五百缎花绫了。”
“谁说的?”
身后织造机工作的声音戛然而止,姜宝玉从上面一跃而下,连梯子都没用。
“五百匹缎花绫,咱们势在必得,但作甚一定要用棉花种植术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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