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病养病,越养越差。
太医院给妃子看病,还不都是看皇帝的脸色?
皇帝让她三天好,不敢让她病四天。
皇帝若让她好不了,没病也要把人治死。
欲速则速,欲缓则缓,还不是都看皇帝一句话?
赵芸沫在宫里这么多年,看多了人情冷暖,对这种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皇帝不过是不想水漓歌知道真相后伤心,便就连个痛快都不愿意给她,想要把她困在这惜花宫里活活折磨死。
好狠的心!
是以在穆桂宣读完圣旨之后,她并未及时上前接旨,而是直接瘫在了地上,整理情绪。
穆桂只得叹气劝道:“娘娘,回头是岸,还有机会的。”
说着,她便要将手中圣旨给赵芸沫递过去。
可赵芸沫却突然冲向了皇帝,一把将其推进了帷幔里,然后顺手掰动手边机关。
刹那间,以床榻为中心的地面竟然直接坠了下去。
皇帝本就是被他推到里面去的,站都没站稳就遇到这种变故,徐尚宫又身子不好,方才吓唬赵芸沫,已是费了不少精气神儿。
这会儿三人之中,也只有熟悉惜花宫机关的穆桂早做了防备,却因为想要去护住皇帝,也跟着掉进了陷阱,只是一只手还顽强地抓住了陷阱的边缘,另一只手则扯住了皇帝的腰带,费力地将他提着。
放眼往下瞧着,是漆黑不见底的洞穴。
“徐尚宫!你还好吧?”
不见回应。
穆桂有些担心,又开始问皇帝。
“大家,您没事吧?”
皇帝这会儿既震惊又气愤,他没有想到在他的皇宫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他不知道的陷阱,更没想到赵芸沫竟敢这样对他。
是以也来不及回答穆桂,一清醒过来后,他便冲着上面破口大骂道:“赵氏,你大胆!你这样对朕是找死!还不快将朕弄上去?朕留你个全尸!”
穆桂:“……”
这是当皇帝久了把脑子当坏了?
她好想一松手直接把他扔下去啊!!!
这时,头顶的阴影叫她警觉地抬起头来,果然瞧见了赵芸沫一张阴森的脸。
“穆姐姐,你好狠的心!”
赵芸沫这会儿看着穆桂,既怨恨又不忍。
穆桂看着她也是百感交集。
“娘娘,你听臣一句劝,不至于此,当真不至于此啊!”
“不要叫我娘娘,叫我沫儿!你从前不都是这样叫我的么?”
赵芸沫说着,哈哈哈哈地苦笑起来,竟是直接在陷阱边上盘腿坐下来,大有一种追忆往昔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俩多好啊?你将我从寒潭中救出,听我讲心里话,做我的知心大姐姐,整个宫里的人都看我的笑话,瞧不起我,只有你愿意开导我,为我打抱不平,替我出气,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多喜欢你么?”
不知不觉,赵芸沫已经泪流满面,忽然恶狠狠地看向穆桂道:“你是我的金兰姐妹啊,我们说好了要同生共死的。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我可是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对你下死手的!”
她说着,忽然发了疯似的探身去拉住了穆桂的胳膊,一边拼命地往上拽,一边说道:“穆姐姐,你为什么会在下面?你快上来,快上来!
太重了我拉不动,要不你把他扔下去,你扔下去,我就拉你上来!
以后我做太后,你做内舍人,我们还像从前一般,做好姐妹,你觉得怎么样?”
“贱人!”
皇帝气疯了,在下面疯狂吼叫。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当朕的文武百官是死的么?就算朕当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朕的江山只会是鸿儿的,太后也只能是漓歌,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才是贱人!天底下最最下贱之人!”
赵芸沫这会儿已经精神失常,双手一松,穆桂和皇帝整个往下坠了一大截,幸好穆桂反应快,方才就没有完全撒手,但凭她的力气,其实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赵芸沫这会儿气还没消,依旧对着下面破口大骂道:“你不过就是水漓歌的一个跟屁虫而已,她对你笑一笑,你就魂儿都被勾走了,哪还有一点主见?”
“分明是我先喜欢你的!我比她喜欢你一千倍一万倍,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可你偏偏不喜欢我,要去喜欢她,娶她进府,还要封她做皇后!还把她弟弟带在身边养,宠的没边,活得像她身边的一条狗,你不下贱?”
“哈哈哈哈哈!”
赵芸沫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笑道:“可你没想到吧,在她水漓歌心里,始终还是更喜欢沈逸之,若非他短命福薄,哪能轮得到你?哈哈哈哈哈!”
“贱人!你胡说!你这是找死!”
沈逸之便是水漓歌遇见皇帝之前,订过亲的那个人,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对此,皇帝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缺席了水漓歌的童年,是为一生憾事。
这会儿听到赵芸沫如此刺激他,他便再忍不住,开始在下面瞎折腾起来。
弄得穆桂再坚持不住,手又下滑了一大截,四根手指几乎磨破。
赵芸沫却还不肯停歇,依旧大笑道:“大家你糊涂了,如今要死的人是你,可不是臣妾!
皇后信我,太子敬我。
就算您真在我这里出了事,现场有早已出宫的徐尚宫在场,本宫只要将你们都杀了,再随便编个由头嫁祸给徐尚宫,日后就还能在宫里活得好好的,大家您说是不是?”
“贱人!你这个贱人!”
皇帝挣扎了几下,竟是一口气没上来,旧疾复发,晕了过去,整个人又沉了不少,穆桂再坚持不下去,便就随着皇帝一起滑下去了。
赵芸沫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忙的想要去抓住穆桂的手,把她拉上来。
“穆姐姐!穆姐姐你别离开我!”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穆桂与皇帝掉到了洞穴里,再没了声音。
赵芸沫伏在洞口哭了一会儿,再回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悲伤,她自己勾了勾唇角,抹掉眼角的泪水,邪魅笑道:“我原本不想的,都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她又静静回头看向身后的万丈深渊,轻笑一声道:“大家啊大家,好歹夫妻一场,臣妾怎能看你寂寞,一个人赴黄泉?你且等一等,用不了多久,臣妾就把你最爱的皇后姐姐给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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