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渔嘴唇蠕动,天呐,他在干什么?!“就小地方”他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探手去够食盒,沈剑看他他就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你去过很多地方?”沈剑又问了,目光不自觉就往桌下瞟了一眼,又自知不对懊恼地收回来。

    对这样的眼神林渔自然是很敏感的,他瞪了沈剑一眼,却不为这,食盒在沈剑那侧,他人都快爬桌上了,中指指尖才能碰到一点儿,沈剑还好心,觉得自己胳膊挡路了还让一让。

    林渔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天生就瘸腿的,你就不能帮帮忙!”

    这算是哪门子邪火,沈剑不温不火地看了他一眼,还真帮忙了,指把食盒推给林渔。

    林渔:“”

    “你不必做这些事,叫下人做就好。”沈剑旁观着林渔笨手笨脚地摆弄食盒,诚心诚意道。

    林渔当他拱火呢,回他一句,“别人不吃饭啊!”

    沈剑就不说话了。

    林渔险些要把那做工精细的食盒拆了,吃顿饭跟开宝盒似的,忙得他一头大汗,边上还有个光吃不做的。

    好在终于打开了,林渔摆好菜,把米饭放到沈剑面前,这些事他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常做,其实还挺顺手的。

    筷子递出去许久都没人接,林渔才抬头看了沈剑一眼,他做得板正,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

    “诺,筷子。”林渔拿手背拍拍他,又把筷子往前送了送。

    沈剑微侧身避过去,“不饿。”声调像是从寒窖发来。

    这还看不出来人生气了,那林渔在小区混出来的一身本领就可统统不要了。

    但林渔不管他,“哦。”他将筷子往沈剑手边一扣,自己端碗吃饭了。

    往上回忆一波,林渔可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他劳心劳力地摆好饭菜,沈剑不帮忙他还没生气呢。

    林渔拿出小时候不肯吃饭,奶奶对他的架势,不吃饭就不吃,等饿了就知道了,孩子不听话就是欠收拾。

    埋头一顿胡吃海塞,温饱了,林渔才品出来沈剑气的是什么。他想了想,拿起沈剑的筷子,替他在米饭上夹了一筷子菜,“你们家做木工的人不太行,做菜的还不错,这牛肉又滑又嫩,还挺好吃的。”

    沈剑看都不看,还把头偏到一旁。

    “哎呀,你尝尝嘛,比我们在破庙里吃的包子好吃多了。”林渔打感情牌。

    果然,沈剑吃软不吃硬,垂目看了一眼,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吃一口。

    这就算是哄好了,林渔一边帮他夹些别的菜,随意陪着吃两口,还附带解说。

    沈剑一碗饭吃得见底了,擦擦嘴,道:“你话怎么如此多。”

    林渔翻了个大白眼,也放了筷子。

    这要是都和他计较,那哪计较得过来,还得顺毛呢,“方才,咳,不是不领情的意思,就我之前也没被别人伺候过,不太习惯”

    他解释得有些艰难,一来站在自己的角度,林渔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但站在沈剑的角度想想,他堂堂一个侯爷,不计较林渔的一些顶撞,给他派了唤使丫头,换个人都得叩头谢恩了,林渔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沈剑也不自在,鼻腔里发音,闷哼一声,算是应了。

    这一茬就算这么过去了,林渔吃饱了其实有点困,但总不好赶人走吧,在别人地盘呢。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兴致勃勃地问:“我可以出去玩儿吗?”这可是首都诶,他都没好好出去逛过,这不比隔着围栏逛景点香?!

    沈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可以。”但传递出来的分明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样子。无论是情绪还是思维,林渔跳跃实在有点快,沈剑打过交道的人很多,老谋深算的、心机深重的,他们都不像林渔。

    除了林渔说话的方式以外,他整个人都很不一样。他以在破庙时对沈剑的态度对已经是侯爷的沈剑,他愿意为了一个认识十来天的乞丐以身犯险,还有他口中的小桌子何至于会和一群下等人摆在一起,沈剑下颌线收紧,兀自又生起气来。

    林渔哪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呢,上京想必比洛州繁华多了。但还有一个问题,“我在这帮你养花是有工资的吧?”

    沈剑挑眉看他。

    林渔立马改口,“就是月奉,每个月给点钱,那种。”他抿嘴笑,一双星星眼盯着沈剑目不转睛地看。

    “院里那三株芍药,一株五十两银子。”沈剑冲林渔比了个ok,期待着林渔的大惊失色。

    所以呢?打什么哑谜。“啊?我问你月奉呢,你老跟我提那倒霉花干嘛,我还没跟你扳扯这个呢,要我说你那花也太金贵了,多浇点水而已,就蔫巴巴的,你干脆别养了”

    林渔觑着沈剑脸色,说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以至于没有了,但还是大着胆子道:“那我用月奉赔你嘛。”多大点事啊!

    “三两。”

    “什么?”半天等来这么两个字,林渔收拾着饭桌呢,满眼迷茫。

    “月奉。”

    林渔手中的筷子逃出生天,掉落时碰在碗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着急忙慌地去补救,表情和身形同时很狼狈,不看沈剑也知道他有多嫌弃了。

    林渔侧身对着沈剑坐,清了清嗓子。

    沈剑也微微侧身,脸上就差拿笔写着‘跪谢我吧’这四个字了,据他所知,府里二等奴仆都才一两银子,这是何等殊荣。

    “就这么点啊!”林渔一脸苦相地喊,又很快冷静下来,脸上表情可谓是瞬息万变,他涎着脸讨好地看向沈剑,“那花,我觉得还能抢救抢救,这么金贵命也很贵的,不至于就这样死了,你明天再来看看,一定活得好好的。”

    还有半院子花,挪几朵补上不就得了,沈剑个大男人还能认识不成!

    沈剑拇指与食指摩挲着膝上那小块布料,林渔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当谁不知道似的,他把笑闷在心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渔的心放了一半,还有一半为他桌儿悬着呢,但上次才因为这事惹得沈剑不高兴,他打算绕过沈剑,问问长安。

    林渔一不说话,沈剑并不是个会起话头的人,在破庙里林渔往往都是累得倒头就睡,沈剑也还在养伤,整日这么待在以前倒还好,如今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竹林有风徐徐而来,撩起沈剑的衣诀,穿过发丝将清凉送进脖颈间,沈剑觉得甚是舒服,对林渔挤在脸上的送之态也就视而不见了。

    “侯爷想必公务繁忙。”林渔点到即止。

    沈剑不快地扫了他一眼,想起午后与慕容沛的约,身上越发懒散了,却是不好不去的,于是掀衣起身。

    林渔跟在他后头偷乐,不妨沈剑突然转身,单蹦子哪能活动自如,就朝人身上去了。

    沈剑稳稳地接住他,又很快嫌弃地推开,眉头皱成有史以来林渔见过最沟壑深陷的样子,还不够似的退开半步。

    “我不是故意的。”林渔有些尴尬地解释。

    又是这种不太一样的语调和词组,沈剑没有问,看林渔表情就知道他在表达什么意思了,他张了张口,欲说点什么,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直愣愣地走了。

    整得林渔还有点懵。

    隔着竹林能透过间隙瞧见他们家侯爷玄色衣袍的底色,长安快步穿过竹林,额头已是起了一层密汗。

    “侯爷。”即使知道沈剑已经依着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近身了,长安还是把控着嗓音,高到不至于炸耳,低到恰好能听见。

    “嗯。”沈剑嗓音低沉,如同那道百花圃的院门有何种魔力,能瞬间将进门前后进门后的沈剑变成两个人。

    这是让长安继续说的意思了,“林公子提起昨日让去寻的小桌子。”

    同样是来自竹林的风,却带个沈剑截然不同的感受,他为自己找缘由,是风吹起他的鬓边发,让他有些烦躁了。

    小桌子,怎么又是小桌子,也不过两月有余罢了,难不成还比得上他们在庙里的患难与共。继而沈剑又想起来,他们是患难了,并未与共,且不说两个月,怕是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及。

    沈剑压下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酸,他没来由有点生气,猛然在石凳上踹了一脚,□□之躯与硬石相碰,他这又是突发奇想之举,并未紧绷肌肉,结果可想而知。长安还在一旁,这动作本就与身份不符了,沈剑憋痛憋得脖颈间青筋浮起。

    “侯爷,小桌子”长安头都不敢抬,不该看的可不兴看。

    “去找。”沈剑不情不愿地扔下两个字,甩手就朝假山而去。

    可怜的小桌子还不知道呢,往下很长一段日子,他身体上的苦楚是结束了,却得接受心灵上的折磨。

    一边是于情爱之事迟迟不开窍的别扭侯爷,一边是没心没肺只想着如何过上舒坦日子的快活渔。

    小桌子夹在中间,沈剑打个巴掌,林渔给颗甜枣,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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