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芒举手示意:“在不触动现有婚姻制度的情况下,我建议派遣一个连的雄子,由我带队,在结婚,陪伴军雌虫蜕之后,迅速离婚,进行下一次婚姻,如此反复!只需二十年即可解决问题!”

    众虫:“……”

    是震惊和无语交织的表情。

    大主教森莫捂住额头,一脸不忍直视。

    虫巢在上!这届圣雄我带不动!

    他目光扫到缩在桌子一角的杰米,和煦道:“杰米,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杰米一副被雷劈中的惊恐,脸色惨白,闭口不言。

    为什么要点明社恐发言?!

    大主教却还不放过他:“杰米,你在军雌退伍中心见过他们,又有帮助巢编程的经历,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杰米摇摇欲坠,气若游丝。

    紧绷的气氛像是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杰米艰难地吐出一句:“也许我们可以做个游戏……军部训练的那种……”

    他用尽全力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再度晕了过去。

    杰米的晕倒让会议不得已中止。

    休息时间,各个圣雄带着自家伴侣参观圣堂景致。

    议事厅外是一个巨大的中庭,无数白玉滕花垂下,阳光落下来,带着光斑的树影迷离又馥郁。蜿蜒的流水自台阶而下,与周围的花树们搭建出一个个新奇别致的景观。

    苏御带着诺兰来到一处角落,这里放了一把长椅,树荫青葱刚好遮挡住骄阳,同时潺潺流水自脚边过,苏御怀念地说:“以前我常常躲在这里看书,一看一下午,很舒服。”

    诺兰跟在他三步之外,闻言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长椅,嘴角噙着微不可见的笑容。

    苏御走过去坐下,拍一拍旁边:“过来坐。”

    诺兰严词拒绝:“成何体统,这可是在大圣堂!”

    苏御:“……?”让你坐下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诺兰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语气过于激烈,他耳朵尖红,慷然半跪在苏御三步之外,“诺兰冒犯御主,请御主责罚。”

    诺兰倒是没有暴躁易怒,他只是“敏感度”和“羞耻度”提高了不少。

    没办法,就是茧前综合症了。

    苏御摸摸鼻子:“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够得着你?”

    诺兰为难地左右看看,似乎是在看周围有没有人。

    然后他悄悄地挪动膝盖,向前几步,仿佛在做什么背·德又叛逆的事情。

    最终他停在距离苏御半步的地方,不肯再靠近,“诺兰,僭越了。”

    这个距离,苏御只要一伸脚尖,就能碰到他。

    但诺兰全身绷劲,如芒在背,苏御敢保证,他只要碰诺兰一下,诺兰都会被刺激得当场长出翅膀。

    无论这碰触是爱意,还是惩罚。

    就这么敏·感吗?

    可越是这样,苏御的喉咙就越痒。

    他无奈地捂住脸,指缝里吐出一口热气:“诺兰,你知道的,你不可能永远躲着我……”

    “等你痊愈,你就不能离我那么远了……”苏御意有所指地说。

    诺兰闻言颤抖了一下,绷紧了肩胛,咬着牙说:“是。”

    办公室里,阿尔芒还在和森莫主教吵架:“凭什么我就不能娶?我娶一个,虫蜕,再离,再娶,不行吗?哪怕就我一个,也能解决不少虫的问题!”

    森莫主教反对:“没有那么简单!”

    阿尔芒越挫越勇:“是你们把问题复杂化了!这个问题就按我说的来!”

    森莫主教气疯:“行啊!那你先娶一个试试看!就他们的领队蠖狼!你俩现在就结婚!”

    刚走进来的蠖狼:“……”

    看清是谁的阿尔芒:“……”

    会议的后半段,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场婚礼。

    因为是圣雄的结婚,只要在白玉滕花的见证下发誓,巢会自动录入系统。

    阿尔芒握着一捧红玉藤的捧花,一脸严厉地宣布:“我就是要给大家证明,我的做法是可行的!”

    蠖狼站得离他三步远,满脸嫌弃。

    大主教森莫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阿尔芒大步流星地冲到蠖狼面前,两虫对视,目光里兵戈铁马,霹雳火花——两虫僵得宛如一对铁打的雕像。

    亲吻是不可能亲吻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为了让大圣堂不至于变成了打架现场,森莫主教咳嗽两声:“扔捧花!”

    红玉藤被团成雪白中带粉的可爱花球,被抛起时,会在空中散成几条花序,其中一支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诺兰怀里。

    诺兰被花砸得一脸懵,绷着一张冰块脸,与粉红的花朵格格不入,手上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没错,虫族的确有着“新郎扔花,捧花者亲吻伴侣”的习俗,这意味着新人把幸福传递了他们。只不过诺兰参加过的婚礼屈指可数,他从没想过这捧花会落到他怀中。

    森莫主教此时宣布:“请捧花者亲吻其伴侣。”

    诺兰瞳孔地震。

    在哪里?

    在这个圣雄聚集的公共场合,在这神圣的大圣堂下?

    诺兰急促地呼吸着,感到缺氧和头晕目眩,动弹不得。

    不止是诺兰拿到了花序,还有两位雄子也都接到了花序,他们很自然地拥过身边的雌君,落下一吻。

    唯有诺兰,站在苏御的三步之外,很想转身就跑。

    森莫主教:“不完成这一步,婚礼是没法结束的。”

    所有虫期待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这里。

    诺兰仍是无法移动。

    苏御走近他,轻轻拿走了那重若千钧的花序。

    ?

    什么意思?

    雄主他不愿意……

    苏御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下编织,转瞬间就将花序编成了一只花环。

    浅粉嫣红,十分好看。

    苏御把花环递给诺兰:“愿意帮我戴上吗?”

    诺兰呆呆地看着他。

    阳光下,苏御的笑容如此温柔,眼眸像是浸在泉水中的墨玉,掌中的花环像是小巧的王冠。

    他的雄主,他的王。

    主宰他的灵魂,支配他的一切。

    诺兰不由自主地接过来,双手捧着,一脸虔诚地触及雄主的黑发。

    苏御低头,趁着诺兰的靠近,很自然地啄了一下他的下唇。

    “唔!”诺兰怔住。

    明明是戴花冠的动作,变成了献吻。

    大圣堂……

    在所有虫的注视下……

    主动亲吻……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诺兰,惊得弹出了触角。

    那冰晶般的两只小角,与苏御头顶的花冠撞在一起。

    这本是可以顶穿异兽肚皮的坚锐触角,此时却敏·感得不像话。

    坚硬的小角触及柔软的花瓣。

    柔软,馥郁,将诺兰的心紧紧包裹,再也容不下其他。

    诺兰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恍惚中他可能连怎么呼吸都忘掉了。

    只依稀记得,他的雄主牵着他的手,温柔道:“呼吸啊,怎么开始憋气了?”

    灼人的热度从雄主手指间传递过来,是牵着他摇摇欲坠神志的最后一根绳索。

    “别害怕,我陪着你。”

    尽管烫,诺兰还是握紧了绳索。

    当晚,诺兰的梦里,灵魂像是被剥了壳,又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捏在手心,肆意揉捏,不得安眠。

    只有苏御,是他的甘霖。

    他默念着雄主的名字一整夜,湿淋淋地醒来。

    雪松的味道像是融化了,带着一点点甘甜,萦绕在整个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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