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劳李婶操心了,我家勾崽很乖巧!” 见中年女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 钟延玉的脸色有些难看。
“老伯说得对,李婶还是先想想自家的事情吧, 我记得李叔这腿伤不仅要躺上一个月, 这药钱也不贵吧,李婶这么勤俭持家,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干脆给李叔钱让他买肉就好, 还让他去上山打猎捉野味” 这句话听起来是好意,可格外刺人, 精准地踩中了李婶的痛点。
中年女人大声道:“是他自己要去的, 又不是我要挟他的,这关我什么事情!“ 有人听她这话,立马笑了起来,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 谁不知道这刘春花的德行本来家家户户过年起码都会买块肉, 他家二虎又是个喜欢吃肉的, 平时也没少卖力气干活, 结果工钱都到了这女人的手上,对方又攥得紧, 不就是这样李二虎才上山捕猎的嘛。
“李家的,男人想吃点肉又没什么, 你就舍几个钱买一斤肉又怎么了 这几年年成又不错,虽然农户家吃肉少, 但一年也得有个十几回才是。”刘春花的脸色青红交加,这下倒是安分了, 一路上没有再说些什么话。 牛车赶紧赶慢地走着,外面天气冷, 不少地方还结着冰,寒风刺骨。 钟延玉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用貂皮包紧了小孩。 小孩要是感染了风寒, 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到时候喝药苦, 勾崽又不想喝,他还要哄着, 所以钟延玉宁愿花大价钱给他多买点防寒衣物,也不愿意他生病。给小孩披的这一张貂皮引人注意了些, 村里到镇上的路还远着呢。 李婶搓了搓手暧身体,看到自家闺女也冷着, 忍不住说道:
“我家孩子要用,勾崽的风寒也没好几天呢。” 钟延玉才不借给她, 刚才这个女人还对他家勾崽说奇奇怪怪的话, 若不是都一个村里面的,他都懒搭理对方。李婶撞了撞自家闺女的胳膊, "玉小大夫不会还在计较刚才的事情吧, 小孩子不是还穿着貂皮围脖吗 我看他穿戴的棉衣和棉鞋也挺厚的,可怜我家闺女彩花, 这大冷天急匆匆出来也没记得多穿几件衣裳, 这不得已才向你借下嘛。”
“娘,我不需要,怎么能抢小孩子的貂皮呢。”李彩花的确是有些冷, 她今早是被自家母亲拉着起床的, 要她带绣花去卖,顺便给爹抓药, 结果现在这天,冷得她的嘴唇也有些发紫了。
但她还是有羞耻心的, 自家母亲刚才还教训人家, 这时候跟人家要貂皮,人家怎么会愿意给
“我不用了,这镇上就快到了, 待会儿下了牛车,好好走几趟路就热起来了, 娘你别说了。”人的袖子, 车上冷的又不止她们两个, 哪个人不是顶着寒风出来钟延玉看了李彩花两眼,她倒是个明事理的, 又见她嘴唇发紫,衣着单薄, 看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妙,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现在的人出来怎么都不准备好他想了想, 问了问小家伙的意见。
“勾崽,有位姐姐很冷, 把貂皮一半给她盖盖好吗”毕竟是大夫, 总不好见人眼睁睁在他面前生病。勾崽知道爹爹这么问了,就是动了恻隐之心, 他乖巧地点头,没有说出反对, 他家爹爹就是好心, 刚才那个婶婶都这么说爹爹了,爹爹还帮她。貂皮是可以拆卸成两部分的, 钟延玉征询到小崽子的同意后,立即拿出来, 拆下来扣子,将一半递给了李彩花, “你先盖着吧,等到了镇上再还给我们。”李彩花想要拒绝, 她都有些羞愧自家母亲方才的行为, 直到李婶给她拿过来,温暖的貂皮还带着温度, 暖洋洋的,怪不得小孩一直披着,但这半块貂皮太小, 她只能盖在身前挡会冷风,1 旦也比之前的好多了, 她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牛车速度慢,将近大个时辰才到镇上。李婶眼馋那块貂皮,本不想这么快归还的, 但是自家闺女却是个缺心眼的, 直接还给了钟延玉那两父子,看得她来气。
“多谢。”李彩花的脸颊带上了红晕, 忍不住低下头说道。
“不必。”钟延玉接过来貂皮,重新拼接, 盖在了小孩身上,都没怎么看她, 让李彩花顿时又是一下神伤。李婶连忙拉她回来,“送个东西磨磨蹭蹭的, 是不是想要偷懒,快点回来, 今天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闻言,李彩花只好收起脸上的神色, 快步去绣房那里, 希望能把自己绣的手帕卖出个好价钱。钟延玉抱着勾崽,先去了书肆把书卖了银两, 因为是镇上员外订下的,还赏了不少钱, 前后拿到手的比他预料的多些,足足有八两多银子,不枉他这个冬天每晚都抄书。
“勾崽,爹爹有钱了, 可以请你去吃糕点和糖葫芦了。” 青年开心地蹭了蹭自家小奶娃的脸蛋, 随后还带着人去买了好多东西。 勾崽被钟延玉抱在怀里面, 好奇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各种卖包子的、 卖冰糖葫芦的,还有手绢、拨浪鼓、风车车, 他还在大街上看了戏班子表演戏法, 但是因为他太矮了, 爹爹让他骑在脖子上看的。
“勾崽天快要黑了,我们必须要回去了。” 钟延玉看着恋恋不舍的小家伙, 不由得揉了揉他的脑袋。
“等下次我们再来看好不好, 要不然待会儿我们赶不上镇里面的牛车了。 ”晚上走回去有危险,住在镇上的客栈又太贵了。好在勾崽还是乖巧的,虽然有些不舍, 但也跟着他回去了。
坐回到马车上的时候, 钟延玉又看见李家两母女, 寻了个远的位置坐下, 和先前那个卖小鸡的老伯靠近, 老伯鸡笼里面的小鸡已 经卖完了,正整理着鸡笼呢。刘春花看见钟延玉回来了, 打量了一下他的背篓, 但背篓上面盖了层布, 她没看到里面装了些什么, 不过她好像闻到了肉味,再一看那小孩手上拿着的冰糖葫芦, 还有嘴边糕点的残渣,那背篓也鼓鼓囊囊的, 想必这玉清没少采办东西。啧,真有那个闲钱。刘春花撇了撇嘴巴。路上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回到竹南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钟延玉下了牛车就抱着小孩往家里面赶。
“明天再吃好不好爹爹先给你收起来。” 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手, 勾崽已经打起来瞌睡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青年只好拿过来他的糖葫芦放桌上, 又给人抱上床盖上被子。 夜色浓稠,冷风格外刺骨, 钟延玉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拿出来今早买的肉还有菜。
他今天去集市上多买了些, 反正冬天冷着也不怕放坏了,鸡肉、 鱼肉还有猪肉他都买了, 赶明给勾崽熬鱼汤喝,补补身体。
他将东西放好在坛子,又起火烧了些热水, 却看见刘老大夫也过来,他出声询问, 师傅,是我把你吵醒了吗”刘散西摇了摇头,“老头子睡不着而已, 我锅里面还蒸着药材,要过来看点火候。” 钟延玉这才注意道后面还有一口大锅, 立即说道:“师傅你去休息吧, 这火候我来看就好了,你身体熬不住。” 而他还年轻。12刘散西点了点头,钟延玉应了一声,等忙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外面的冬雪都压垮了树枝, 他端着热水去房间里面,给小崽子擦脸擦手, 随后又自己洗了洗,才进了被窝里面, 抱紧小奶娃。
“爹爹~亲亲~”小奶娃迷迷糊糊的, 蹭了蹭钟延玉的脸颊,眼睛都没有睁开。
“嗯,勾崽好好睡觉吧。” 钟延玉亲了下小孩子的额头, 每天晚上他都会给对方亲亲再睡觉的, 就是今天太忙忘记了。睡梦中,钟延玉又梦到了那个离奇的梦, 一个高大的男人压在他的身上低声细语, 不知道嘴里面念叨着什么,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两人穿着红色喜袍,灯火通明的偌大房间, 男人身材高大, 眉眼模模糊糊间也可以说得上俊美, 秤杆挑开了大红盖头,青年脸颊微红地低着头。画面一转,却是颓废幽深的房间,青年脸色惨白, 几个人紧紧地按着他的肩膀和双手,灌下一杯酒, 而耳边是太监打扮的人,嘴里面说着什么,狰狞的面孔像是要把他撕碎 乾清宫内, 景孤寒冰冷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宫女上, 虽一言不发,却足够让两人心惊胆战。
“陛下,奴婢不是故意议论皇后娘娘的, 陛下饶命!“ 两名宫女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们过来乾清宫打扫, 就闲聊起来了这宫里面原来住的人, 还说皇后娘娘就是个没福气的,作为地位低下的人,她们说话也难听了些, 哪知道这时候被皇帝撞见了一
“既然这么喜欢说话,那就多说些吧。”
景孤寒的脸色瞧不出喜怒, 他的整个人都在阴影中,已经是夜晚了, 宫女们都不知道皇帝会无缘无故来这乾清宫。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