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已经两年未见儿子,此时突然见到,心情自然激动异常。拉着苏玉文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看着儿子瘦了黑了,又是一阵心疼地呼天抢地。好容易止住了,便拉住人把这两年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
苏玉文即便早有准备,可还是有些吃不消,因此只能尽量简短地回答,差不多王氏问了四五句,才惜字如金地回一句。
最后惹得王氏抱怨道:“你啊,就和你爹一样,一棍子下去打不出半句话,明明小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苏玉文听了,只当耳旁风,依旧端坐在一旁,不多发一言。把亲爹招架亲娘的手段学得个十成十。
好在王氏也早已习惯这父子俩的脾气,因此抱怨归抱怨,自己想问的还是照问不误,等到最后,考虑到儿子才回家,身心疲惫,才意犹未尽地收了话头。
苏玉文此时,才说起了此番回来的打算:“此次回来,其实有一事,要劳烦母亲上心。”
王氏见儿子认真的模样,也料到事情可能干系重大,于是给了大丫鬟眼神,让人在外守候,才问道:“却是何事?”
原来,两年前,苏玉文突然奔赴西南边疆,正是由于苏侯爷遭人算计,多日昏迷不醒,为防止边关不稳,便暗中让苏玉文急赴西南。除宫中陛下外,其余外人,只当是苏侯爷想□□独子。
两年过去,却一直没找到背后之人,当时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畏罪自尽,线索更是断地一干二净。可不料,上个月居然突然出现转机,又有新的线索出现,一切证据更是指向京中。苏玉文才突然归京。
“两年过去,时过境迁,背后之人铁定未料到我们居然还一直盯着的,说不得正好放松警惕,让我们抓住狐狸尾巴。”
“可我这样突然回来,若没个正当理由,说不定又会打草惊蛇,让线索再次消失。”
“所以劳烦母亲,帮忙掩盖一二,但凡有人打听,还望说个不让人怀疑的应对之策。”
武安侯府,不同于其它府中男主内女主外的传统,家中主母对于侯府外事也是多有了解。只因侯府男丁多在外任职,若是当家主母只关注府中的一亩三分地,那必将会让侯府处在孤立无援的地步。因此自王氏嫁进侯府,便由婆婆徐氏,和丈夫慢慢教导一些府中的密事。
两年前,边关传来丈夫重伤的密信,当时便让王氏惊惧异常,又急又慌。可还是得强撑着让儿子连夜奔赴边关。
等到两月后,丈夫好转的消息传来,王氏才松了口气。可两年过去,幕后之人还是没找到,王氏心中那根弦便一直紧崩着。
此时,终于见事情又有了眉目,王氏点头便答应下来:“这事好办,不过就是传些话罢了。你可得好生查探,别让贼人再次逃脱才是。”
“母亲只管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张,定会揪出幕后之人。”苏玉文保证道,“而且,宫中也了解此事,陛下同意我以招兵做掩饰,查探京中几处大营。”
王氏见儿子考虑周到,也不再多担心。反倒有心思玩笑道:“那就说你是硬被家中拉回来定亲的好了。”
此话一出,反倒让苏玉文大吃一惊,脸色再没了刚才的淡定之色,震惊问道:“母亲这是何意?难不成已经说定了人家?”
这副大吃一惊的模样,让王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指着人乐道:“瞧瞧这慌里慌张的,哪儿还有少将军的模样?”
又瞧着儿子一脸害臊,王氏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娘哄你玩儿呢。你人都不在,我哪儿敢直接给你定下来。只是找个托词罢了。”
苏玉文一听,当下便松了口气,可还没待自己完全放松下来,又听自家亲娘念叨了。
“可你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今年可都就十八了。干脆,咱就趁着这次回来相看相看,若是有满意的,便定下来。等女方那边再准备准备,快得,你成亲也得二十了。”
王氏越说越觉得有理,两年前儿子的亲事便该开始张罗,可好巧不巧遇到那次变故,耽误了两年。若再不抓紧,京师的好姑娘可都去了别家。
“你放心,娘保管给你说个满意的。”
苏玉文瞧着亲娘越说越远,恨不得明日就让自己成亲的架势,不由感到一阵头疼,最后只能生硬地转了话题:“娘,福宝呢?怎没见着?”
福宝是只狮子犬,自幼被苏玉文亲手养大,很是受宠。两年前苏玉文远赴边关,便被王氏养在东苑。
王氏瞧着儿子语气僵硬地转移话题,全然一副不开窍的模样,也心知不能催的太急,只能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回道:“放心,前几个月天气冷,房子里呆得闷气,小家伙便被挪到温泉庄子上养着了。等过段时间天气回暖,再使人接回来便是。”
狮子犬福宝,个头小小,每日活动量却大得出奇,但是今冬格外寒冷,哪敢放在外面撒野,因此只能被拘在几间暖房里打转,眼瞅着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这可是儿子的心头宝,当时便让王氏有几分心焦。
最后,还是院子里的婆子提议,王氏才使人把狗挪到郊外的温泉庄子去,那里因为有天然温泉在,气温到比侯府暖和几分,正好让小家伙到处蹦跶。后来庄子报了好转消息上来,王氏才放下心。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天色便渐渐暗了下去。王氏瞧着儿子也一副疲倦的模样,便打发人赶紧回去。结果好巧不巧,正当苏玉文准备起身离开时,小厨房那边就给王氏呈了燕窝来。
王氏瞧着儿子没有起身,反倒若有所思地盯着放在案几上的燕窝,便奇道:“怎么?这燕窝有什么问题不成?”
王氏说着,还用小勺轻舀了一点上来,想让苏玉文瞧得更清楚些。
燕窝当然没有问题,价比黄金的血燕燕窝,每年除了进上的,其余的便被京师各豪门贵妇收入囊中。此时在一旁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晶莹剔透,温润生光,即便苏玉文这个外行人看来,也能辨出这燕窝的价值不菲。
看来府中光景不仅过得去,甚至比自己设想的还好上很多。既如此,当时那对主仆怎么会有那番对话,苏玉文心下疑虑。
苏玉文按下心中的诧异和不解,朝母亲摇摇头后,便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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