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餐厅包房，闻珧的小手都紧牵着明幼珊，原本还在忿忿的闻璟一瞧这样子，扯着笑意有所指地对着成晔道：
“怎么今天闻珧不粘你了？”
问完又摇着头自问自答，“连小孩儿都知道你的这种行为有多不要脸。”
成晔本就因为一路上都被闻璟晃来晃去挡住他和明幼珊并行有些微恼，现在一听闻璟又起了话头，干脆也不走了，在包房门口停下脚步，抱胸面无表情地盯着闻璟。
“出来。”
后背渗出一丝凉意，闻璟梗着脖子瞟了一眼身后已经坐在餐桌旁的明幼珊，想到他先前开灯的一瞬间看到的旖旎画面，一时又来了几分气。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可对上成晔泛着凉意的眼神，声音却是越来越弱，“出去就出去……”
二人悄无声息关上门，站在走廊上。
闻璟有些防备地看着成晔。
他哥不会是要动手打他吧，可从小到大打架他就没赢过成晔，一会儿要是挂彩了，给明幼珊看见了多没面子。
正想着要不要说几句话平息一下他哥的心情，就见成晔缓步朝他走近。
“哥，打人不打脸。”
闻璟鼓着眼急道，双手已经警戒着，却发现成晔没有动手的意思。
并未理会闻璟的话，成晔插着手淡声道：“收起你对明幼珊的想法，别再在我面前说这些屁话。”
闻璟微瞠目，这好像还是他印象里第一次听成晔爆这种粗话。
“我未来，只会和她做更多你口中所说的无耻的事，懂了吗？”
这个人好像根本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当然，闻璟这样的想法也是完全忽略掉了自己辉煌的过去。
察觉成晔似乎只想“以理服人”，闻璟顿了顿之后有些理直气壮地问道：“你是她的谁啊？那我还可以这么说……”
被成晔斜了一眼后，最后几个字几乎只有他自己知道说了什么。
“别跟我说什么未来男朋友这种身份，你自己看看可信度高吗？”
闻璟的话如细小石块投入湖中，成晔仍旧面不改色，不过心底某个角落发生了细微变化。
成晔：虽然很想反驳但似乎找不到理由。
没有名分。
脑海中蓦地出现这四个字，成晔敛着眸低声轻笑，还真是。
不过对付闻璟，也不需要向他再解释什么。
“五分钟前，姨父问我知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闻璟：……
“哥，”闻璟别扭着一张脸，“我今天忙前忙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知道闻璟已经将他的话放心上，成晔随意点了点头，“那进去吃饭吧。”
与出来时不同，闻璟倒是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欢天喜地，而成晔，却沉了眸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
包房内的氛围全然不像外面那么剑拔弩张，明幼珊见到两个人不知何时出去了，反而松了口气，正好，她也有些话想问闻珧。
“今天受到惊吓了吧。”
闻珧听到她几乎是陈述的语气，显然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被看穿了。
明幼珊也是察觉到的。
尽管闻珧看起来很平静，描述自己今天的经历也只是说，被带到另一个房间后就打起了瞌睡，之后再次睁眼就看到闻璟了。
但他对明幼珊不太寻常的依赖，以及每次看向她时的关切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她产生了一些推测。
看着闻珧果然愣神点了点头，明幼珊唇角的笑愈发温柔。
因为不想让人担心，所以只打算自己消化那些不堪的画面。
和曾经的她，多么像。
明幼珊看着闻珧似是想起什么，黯淡下来的眸子，心头有些发疼。
“这不是你的错，”明幼珊轻轻摸了摸闻珧的小脑袋，没有问闻珧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继续柔声道：“这个世界上总会存在这样的坏人，他们也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你未来的生活，也不会因此就发生变化，你的人生中只是多了一点点回忆起来会感到难过的经历，等到将来，你会发现，回忆中美好的存在会将这些都彻底掩盖。”
闻珧眨着泛起光的眼，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却在看向明幼珊的一瞬间有些怔愣。
明幼珊看着闻珧跳下椅子，将它朝她的方向推近，直到同她的椅子紧靠着，他才重新坐回去，接着伸出两只小细胳膊用力抱着她。
伸手轻拍了拍闻珧靠过来的背，她垂头看着胸前的小脑袋，和那双抬起的眼睛对视上，明幼珊才听到怀中小孩稚嫩地安抚着她。
“姐姐，不要难过。”
心底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柔软包裹住，明幼珊同样眨着带着晶莹的眼，弯唇笑着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没多久，门被推开，成晔提步走了进来，坐在明幼珊另一侧，紧跟其后的闻璟对此也只是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眼神在明幼珊和闻珧紧靠着的椅子上扫了一眼，成晔默不作声地几次将眼光放在明幼珊脸上。
算了，他又不是她的谁，没什么资格说话。
被成晔欲言又止地盯了好几眼，却又没等到他开口的明幼珊：？
“怎么了吗？”
抬头观察了一下对面正在抓耳挠腮回消息的闻璟，不知道二人刚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明幼珊只能带着点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干瘪瘪的回答，成晔显然也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好，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能说什么呢？”
明幼珊：？
闻珧显然不懂大人的一来一去，他直勾勾地看着他亲哥，说出的话却让整个包房陷入沉寂——
“哥哥，我收回之前对你的鼓励，你能不能别再追幼珊姐姐了。”
正在焦头烂额找理由敷衍亲爹的闻璟：？哪壶不开提哪壶。
面无表情的成晔挑了挑眉，略带意外地看了看闻珧，显然还不知道这小子背地里居然跟他唱反调。
明幼珊倒是记起了闻珧跟她说过的童言童语，嗯，他想和成晔结婚。
想起这茬，明幼珊意味不明地看了成晔一眼。
闻璟没太把闻珧的这句话当回事，心神都放在手机上，只随意回了句：“哦，为什么呢？”
明幼珊的右手突然被闻珧握住，接着就见小孩郑重其事地举起他们相握的手，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
“因为我以后想和幼珊姐姐结婚。”
……
手机落地声打破了沉默，闻璟看了看成晔的表情，强忍住想对自己亲弟弟竖个大拇指的冲动。
太岁头上动土啊，不愧是他弟！
趁低头捡手机的时候，闻璟没忍住笑。
安静的包房顿时被从餐桌下的笑声侵扰，可惜笑声没持续多久，便被一道闷哼声终止。
明幼珊看着慢吞吞起身，肩上带着点黑印的闻璟，了然地转头看向成晔，却见他一脸无辜地扬了扬眉。
闻珧被亲哥的笑声带得有些懵，喃喃道：“不行吗？”
“你问问你成——幼珊姐姐。”
收到成晔的眼刀，闻璟见好就收地道。
感受到三人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明幼珊张了张口，没管其中一道意味不明的眼神，拉过闻珧，轻声对他悄悄问道：“不是想和成晔…哥哥结婚吗？”
这声哥哥叫得她耳尖有些泛红，佯装若无其事地看了成晔一眼，却见那里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耳朵。
脑海中突然出现下午的一幕，明幼珊咬牙瞪了瞪不明所以的男人。
耳边闻珧也用手遮着悄悄地对她道：“因为我觉得姐姐很好，最好。”
心底涌进一股暖流，明幼珊轻笑着拍着他的头，“姐姐也觉得你很好，是最棒的小朋友。”
这样的夸奖让闻珧害羞地挠了挠脑袋，忘记了自己之前装着的问题。
——
翌日，天气晴朗。
可惜原本计划好的邰城一日游没法实现，明幼珊在警局做过笔录出来时，已经是黄昏了。
天边垂挂的夕阳发出最后的余晖，初秋的树叶还留有最后的青绿，在微风中飒飒而舞。
街灯亮得有些早，一如早已等在一侧的成晔。
明幼珊刚踏出门就看见那道高挑的身影，发现同样也注视着她的人并没有向车走去，明幼珊也只得悠悠迈步到成晔跟前。
“怎么不在车里？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虽然他戴了口罩和帽子，但难保没有熟悉他身形气质的粉丝在这儿出现。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成晔垂着眸子，不知情的人听这话结合他的表情，恐怕还会以为他被谁辜负了。
语调平平，却让明幼珊摸不着头脑。
“只是担心你被拍到，”明幼珊无奈地解释道，“走吧，爱闹情绪的成晔小朋友。”
说完刚想转身，手却被拉住，一股力让她踉跄了两步，贴近了成晔。
不解地抬头看着成晔，头顶街灯的光晕和成晔深邃的眸宛如静止。
半晌，才听男人总算开了口，可一辆洒水车突然从街角转过来，带着嘈杂的噪声和音乐，将他的声音掩盖了个彻底。
明幼珊一时也没空管成晔到底说了什么，就着他拉住她的手，扯着便往车那头跑去。
直到噪音逐渐远去，明幼珊才重新看向成晔，关心起来，“你刚才说了什么？”
腰蓦地被掐住，不同于昨天轻柔的揽，感受到男人手间的用力，明幼珊微皱眉轻“嘶”了一声。
看着不知何时已摘下口罩的成晔附身低下，越靠越近的头，对视上一双闪着莫名情绪的眸子，明幼珊有股没来由的心慌。
呼吸越来越靠近，明幼珊不受控制地微闭上双眼，可那股气息只是在唇间隔着空气停留了几秒，转而轻移到耳侧。
带着让她全身变得莫名酥软的气息，明幼珊终于听到成晔的心声——
“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转正？我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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