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庄安妮离开,他都没有一句解释,她对林啸堂算是心灰意冷了。庄安妮眼里,这是一段病入膏肓的感情,可在林啸堂看来不过是庄安妮的幼稚敏感才发展到无疾而终。

    庄安妮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如惊雷一般来得声势浩大,而失恋却不声不响像个哑剧笑话。

    最难堪不是拖着行李站流落在街头,也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搬回宿舍,而他都没有挽留过,只有轻描淡写一句“分开冷静一下”。

    拉上窗帘昏天黑地的睡了两天,再拉开窗帘时,庄安妮幻想一切雨过天晴重新开始。可窗外冬日阴霾的依旧,庄安妮仰头望着天空灰蒙蒙,她问自己,难道一片晴空就能治愈她?不禁苦笑,觉得自己又可笑又可悲。

    只有忙碌的生活能够让人累到没时间胡思乱想。庄安妮答应了陆卓尔的邀请,去了游戏公司实习,一边上学一边实习。一周三天全天实习,其余时间上课。

    熟悉了游戏公司的工作内容后,庄安妮很快适应了从社会新闻到游戏资讯的撰稿风格改变。比起沉闷社会新闻,游戏资讯更轻松有趣。游戏公司的同事也多数是年轻人,一组人凑在一起探讨选题就像是开茶话会,十分融洽和谐,这愉快的工作环境倒是让庄安妮打心里开怀。

    陆卓尔会时不时买个小礼物、手办或者可爱的小人偶放在庄安妮的办公桌上,让她一早坐到工位就收到小惊喜。

    午饭时,还会带着庄安妮在公司附近探店找好吃的东西,给她讲公司的八卦。譬如,研发和产品如何互撕battle、运维和研发一个bug的恩怨情仇,那些小事被陆卓尔讲得绘声绘色极具画面感,把庄安妮笑得前仰后合。

    这样充实的生活,让庄安妮不再去想和林啸堂的事情,他也没再给她打过一通电话。若非突然接到宋仕亨的电话,庄安妮恍惚以为她的世界再没林啸堂这个人。

    宋仕亨说,宋太太明天下午飞机回马来西亚,走前想与庄安妮一起午餐。

    庄安妮答应后对宋仕亨说,她也想一起去送机。

    下午,将宋太太送上飞机后,宋仕亨问庄安妮:“晚上得空一起吃晚餐?”

    “好啊。”庄安妮也没多想就随口答应了。

    “晚上还约了仕勋和林先生,我们一起聚聚。”

    “”庄安妮一楞,正想改口拒绝,但转念又想,若拒绝好像故意避开林啸堂,让林啸堂知道了,好像她拿不起放不下、一直耿耿于怀。她想了想,语气平静的说:“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若觉得没有不妥,我可以去。”

    宋仕亨微微一怔,沉默片刻才说:“哪有什么不妥,一餐家常便饭而已。”

    庄安妮与宋仕亨来到餐厅,发现竟是那家林啸堂很中意的粤菜。还是同一间包间,窗外是摩天轮。

    两个人正翻着酒单,林啸堂和宋仕勋就一起走了进来。

    庄安妮抬头与林啸堂相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酒单。林啸堂并没有丝毫惊讶,显然是知道庄安妮会来。

    围坐在圆桌,林啸堂自觉走到庄安妮身边坐来。

    宋仕勋与庄安妮打了招呼,见她在看酒单就问她喜欢喝什么。

    林啸堂侧目瞥了庄安妮一眼,不等她开口就对宋仕亨说了几款酒。

    见状,宋仕亨只能尴尬的点头说好,又立刻看向庄安妮:“安妮呢?这几支可以吗?”

    庄安妮心中冷笑,抬头面无表情对宋仕亨说:“我喝水。”

    晚餐全程庄安妮都是低着头默默吃饭,时不时会望着窗外的摩天轮神游。

    三个男人讲他们的话题,林啸堂从始至终没有再看庄安妮一眼,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还是宋仕亨见她落寞,偶尔会找话题和庄安妮说几句话,不过似乎有意不想犯林啸堂的忌讳,也没有多言。庄安妮的沉默让气氛有些沉闷。连宋仕勋都察觉到,就故意时不时开玩笑活跃气氛。

    几巡酒过夜已深,庄安妮看了眼腕表,对宋仕亨说:“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早还要上班呢。”

    言毕,宋仕亨就马上看向一旁林啸堂,林啸堂敛眸浅笑,沉默着不置可否。

    宋仕勋就说:“学长喝了不少,你们一起回去吧。”

    她本想说“他喝多喝少跟我没关系”,想到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庄安妮心跳都加快了。可觉得自己情绪作怪说出来会让人见笑,就说:“我们不顺路,我先走了。”

    她说完,宋仕勋才后知后觉,讪讪的看了眼林啸堂没再说话。

    庄安妮拿出背包整理。这时,身边的林啸堂才沉着脸开口:“再坐一下,晚点一起走。”

    “不用了。”说着她背上包就站起身。

    “坐下。”林啸堂低声说,语气并没有明显的怒意。

    两个人面面相觑,林啸堂的眉眼微蹙,眼中是只有她读懂的威胁。他越是这样,庄安妮越是萌生逆反之心。本想顾着大家的脸面吃了完这顿饭,但他变本加厉,明显在晾着她还得让她陪着笑才满意。

    “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吧,林先生。”庄安妮凝视着他,想看看他如何变脸。

    话音刚落,倒是一旁的宋家两兄弟惊讶的张着嘴。宋仕亨轻咳了一声,马上低头看手机。

    林啸堂看着她,阴沉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笑意,随着笑意愈浓,林啸堂下颌线有些僵硬。庄安妮知道,他已经气的不轻,是咬着牙挤出笑。

    最终,他笑着点了点头,对她扬扬手。

    回到宿舍,庄安妮就把手机静音了,她猜林啸堂会打电话痛骂她一顿。

    第二天起床后,打开手机却没有一条未接来电,林啸堂根本没有再找她。她握着电话心里有些沮丧,这种没脸没皮的沮丧让她对自己十分失望,她自言自语的狠狠骂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这么执迷不悟。

    一天午餐,帕琳正巧在公司附近办事情,两人就约了一起吃午饭。

    两个人已经好久没见了,庄安妮搬回宿舍前帕琳就搬去和林森一起住了。他们租了一间远离市中心的小公寓,这样以来若非在学校碰见,庄安妮就鲜少能见到帕琳。

    庄安妮问帕琳:“二人世界过得如何?”

    “他特别忙,总是去中东出差,被丢到新公司开荒,老板是林啸堂那种太子爷哪会亲力亲为,都是下面的人在拼死拼活。”帕琳一股脑的抱怨不停,说完后见庄安妮没有说话,才反应过来马上捂上嘴。帕琳挽着庄安妮,道歉:“对不起,不应该提起他。”

    庄安妮讪讪笑笑,半晌才说:“之前听林森说,他不是要留在创世吗?怎么去了新公司?”

    “原本是自愿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公司指派了。”帕琳一脸无奈。

    庄安妮“哦”了一声,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着实让她心惊。庄安妮幽幽说道:“不会是因为林森把林啸堂的事情告诉了我们,被林啸堂知道了?”

    听完,帕琳刹那间惊怔了。

    以庄安妮对林啸堂的了解,他那个人心机深沉,独断专行又睚眦必报。倘若他认定,林森是造成他们分手的起因,那他一定会出这口气。但考虑到用人之际,又会留下他物尽其用。

    帕琳冷静下来,思索后说:“会不会是我们多想了?虽然林森工作变得非常辛苦,而且我们也是聚少离多,但给他的报酬翻倍了,这应该不算打击报复吧。”

    听帕琳这么一说,庄安妮更能确定这一切就是林啸堂故意报复。但她也只能安慰帕琳:“是我多想了。”

    和帕琳分开后,庄安妮回到公司就看到公司楼下围满了举条幅抗议的人。

    庄安妮小心翼翼地绕过人群走进写字楼,隔着玻璃回头一看,那些条幅上面写着“性骚扰”、“职场霸凌”、“权色交易”一类词汇。

    坐回工位,身边都在窃窃私语讨论楼下抗议的事情。庄安妮给陆卓尔发信息问他公司发什么事情了。陆卓尔就约庄安妮去三楼花园见面说。

    见面后,陆卓尔问庄安妮:“你知道咱们公司联创r·p吧?”

    “见过一面,之前期刊专题采访过他。”庄安妮说。

    “他胁迫女下属玩多人游戏,被女下属老公实名检举给董事会了。现在事情越闹越大,牵扯出来的受害者越来越多。”

    庄安妮大惊失色,难以置信身边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还惊魂未定,陆卓尔又说:“更恐怖的是,好多个核心部门的高管都涉嫌性骚扰和霸凌女性职员。”

    陆卓尔叹口气,摇了摇头,说:“现在有几款即将上线的游戏可能面临被玩家抵制,然后就是裁员了,之后还得背着污名去找工作。我看社交平台的舆论,已经一边倒的说公司的风气都是男性职员霸凌女性职员。”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件事情的影响远比想象中更大,甚至还有对手公司盗取了公司女性职员的私照,ai换脸伪造桃色视频指鹿为马,就为给公司那些风波中的高管加料。一时间,公司男性职员千夫所指,很多女职员也被无辜卷入桃色事件。

    事件被揭发后迅速传播酝酿,几天时间全城大小报纸头条都在写这件事。

    这几日,公司的公关部没日没夜的加班,各种发公关稿,挨家媒体去公关请求撤稿。不过,滔天骂声已经不是几篇公关稿能盖住的。以媒体的风格,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才是常规操作,所以危机公关的同事无计可施纷纷引咎辞职。剩下一些没有公关经历的人都被推到前台去解决问题,庄安妮也被抓包去公关媒体。

    庄安妮去一家媒体登门拜访时,正巧遇见同在一座写字楼的kenny。他倒是热情,还不忘调笑她,是不是因为想他了才来偷看他。

    庄安妮垂头丧气说自己来拜访楼上,被人家拒之门外。kenny便说可以帮她引荐那家主编,又问了是什么事情要办。

    庄安妮说了一下公司的事情。kenny听完连连摇头,说这事情根本压不下来,大家恨不得刨根问底抢个头条,怎么可能撤稿。

    见真没法子,庄安妮对kenny表示了谢意就要离开。kenny突然问她:“sael知道你在那个公司工作吗?”

    kenny突然提起林啸堂,这倒把庄安妮问住了。见庄安妮不说话,kenny立刻似笑非笑摇头,“呦,这可怎么办好呢?”

    回到公司,坐在工位上翻着媒体名单,庄安妮想起kenny说的话,有点庆幸和林啸堂分手在前,否则现在又免不了要大费口舌和他解释,求他原谅之类。想想现在孑然一身也挺好,自由多了。

    这段时间,她也会慢慢复盘和林啸堂这段感情。也许因为是懵懂的初恋,而且她的潜意识有处女情结,她认为自己把身体和感情都给他,就期望能和他修成正果。可悉数在一起的日子,他甚至从未说过一次“爱她”,也闭口不谈结婚。她一度怀疑,他喜欢的只是她的皮囊,需要的也只是身体带来的生理快感。

    她神游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一看备注名是kenny。

    庄安妮接起来后,kenny说:“晚上有空吗?和楼上的主编喝一杯?”

    “真的吗?”庄安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晚上9点,老地方。”

    晚上,庄安妮来到kenny常带团队来喝酒的酒吧。她到时,kenny已经微醉,正与那个主编靠在一起碰杯。

    kenny拉着庄安妮坐下陪那个主编喝酒,才落座她被连灌了几杯酒,马上就红了脸。

    见她脸红,kenny更是起劲,又倒满杯让她喝。

    庄安妮开口推辞,正僵持的时候,kenny突然抬手,指着前方大笑,“看吧,我就说sael一定会来。”

    闻言,庄安妮抬头,看到林啸堂黑着脸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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