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将胆子有点小的任凤娟吓得浑身一激灵,陈帆也心头一紧,脸上露出一丝惊诧。
外面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正是桃花村唯一的猪肉佬郑屠户的浑厚嗓音。
这郑屠户常年骑着摩托卖猪肉,走街串巷地练了一口好嗓门,声音浑厚有劲,极具穿透力,刚才,他在猪圈外面大吼一声,就像長坂坡上的张飞,声震四野,别说是人,就连猪栏里的二百头猪,都被他吓得嗷嗷叫唤。
陈帆心头犯起嘀咕:“娘的,王富贵这臭小子,该不会被郑屠户发现他跟李翠萍那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王富贵这小子,就是一只偷吃的猫,他跟郑屠户老婆李翠萍那点破事,陈帆早在几个月前就撞破了一次,当时还拿这件事做要挟,逼着李翠萍和王富贵帮自己干了一下午的活。
现如今,王富贵不见人影,郑屠户找上门来,陈帆心里一瞬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大步流星的走出猪圈,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郑屠户。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满是横肉的脸上带着强烈的怒意,杀气腾腾的站在猪圈门口。
郑屠户身材不高,大概也就一米六五,却是腰粗膀圆,一身肥膘,看上去是典型的土肥圆,由于常年杀猪,身上沾了血腥气,拿着杀猪刀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格外吓人,胆子小些的人,见到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怕是要吓得腿软。
“郑叔,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发这么大火?”陈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脸诧异地问了句。
“陈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啥也别问!”郑屠户瞥一眼陈帆,冷冷一哼:“王富贵是在这帮你干活吧,你喊他出来,我有事找他!”
“富贵是在我这干活,不过,郑叔你来得不巧,他不在猪圈这边。”陈帆眨眨眼,如实说道。
“他不在?”郑屠户眉头一挑,脸上露出质疑神色,却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想要直接进猪圈找人:“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连你一起收拾了!”
“郑叔,我说王富贵不在里面,他就是不在!”
陈帆见他准备持刀硬闯,脸色也是一冷:“里面只有我的二百头小猪,和我的女员工任凤娟,你拿着杀猪刀闯进去,不合适!”
“陈帆,你什么意思?!”
郑屠户脸色一变,手里杀猪刀豁然抬起,尖刃对准了陈帆的恟口,气势汹汹地吼道:“老子是来杀人的,你敢拦我,我顺手就宰了你!”
“郑叔,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以为是杀猪,一刀宰了,还能拖走卖钱?”
陈帆根本不在意郑屠户手里的杀猪刀,脸上毫无惧色:“你和王富贵有什么恩怨,我不清楚,但我劝你一句,冲动是魔鬼,不要因为一时气愤,毁了自己!”
他这话,明面上是在劝郑屠户不要冲动,暗地里也是在保王富贵。
“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讲道理?”
郑屠户提刀指着陈帆的脖子,恼怒之下,鼻子都气歪了:“老子辛辛苦苦在外卖肉,下午收到风声,王富贵个狗东西偷吃我老婆,今天我啥也不管,就是要宰了他!”
陈帆一听这话,却是愈发镇定,一脸沉着地说道:“郑叔,俗话说,捉贼要捉赃,捉奸要在床,你收到个风声,就要杀人?疯了吧!”
郑屠户愣了一下,不过他盛怒之下,脑子转不过来,惦着手里的杀猪刀,依旧气势汹汹:“陈村長,你什么意思?你拦着我,究竟想干嘛,你是不是想包庇王富贵,信不信我一刀捅了你?”
陈帆眼皮一抬,腰杆挺直,气势也随之凛冽几分:“郑叔,你别误会,我只是劝你冷静,不要乱来,而且,我也跟你说了,王富贵不在猪圈这里,里面只有我的一个女员工和二百头小猪,你拿着杀猪刀,杀气腾腾的进去,吓坏我的小猪不要紧,吓坏我的女员工,怎么办?”
郑屠户眸子一缩,没有言语,手里的刀却还是指着陈帆的脖子。
陈帆觉得劝说力度应该够了,索性侧过身子,不再拦着郑屠户,却是伸出手来:“你如果非要进我这猪圈,杀猪刀给我,空手进去,我就不拦着。”
“你小子!”
郑屠户盯着陈帆,怒视他片刻,愤愤不平的把杀猪刀递出去:“真他娘的有种!”
说完,他径直迈进猪圈,像是一头觅食的饿狼,目光扫视整个猪圈,他身上带着杀气,又沾染了无数头猪的血气,进到猪圈的时候,即便手里没有拿刀,也莫名地让猪圈的小猪们一阵慌乱,嗷嗷乱叫起来。
陈帆接下郑屠户的刀,一言不发地站在猪圈门口,五分钟后,郑屠户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郑叔,我没骗你吧?”陈帆看一眼郑屠户,冲他咧了咧嘴。
郑屠户没有搭理陈帆,走到跟前,手往前一摊:“刀还我。”
“怎么,还想杀人啊?”陈帆掂了掂手里的杀猪刀,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一句。
“杀个屁!”
郑屠户冷哼一声,抬头看一眼陈帆:“你说得对,捉贼要捉赃,捉奸要在床,今天这事,是我冲动了!”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塞到陈帆兜里:“这二百块,你拿去买点吃的,今天的事,别跟任何人说。”
陈帆哪肯收他的钱,连忙推辞:“郑叔,你这就太见外了,我陈帆从来都不是乱嚼舌根的人,这钱你拿回去。”
郑屠户不接,迈开脚步准备走,陈帆上去拦住他,咧嘴一笑:“郑叔,你要是真想给个封口费,明天给我家送两斤猪肉,要半肥半度的五花,怎么样?”
说完,把兜里的二百块钱掏了出来,对折两下,放进郑屠户的衬衫袋里。
“行!”
郑屠户深深看他一眼,点了个头,没说二话,大步走了。
“呼!”
郑屠户走远之后,陈帆長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汗,不是被郑屠户吓得,而是紧张。
当初他在清平镇面对上百人围攻的时候,也不曾有半点紧张,今天,却是被提着杀猪刀准备宰了王富贵的郑屠户,弄得情绪紧张。
关心则乱,王富贵是陈帆的兄弟,也是他事业上的帮手,如果是恶人上门挑事,找王富贵麻烦,陈帆大可以直接出手,偏偏这郑屠户拿刀找来,陈帆除了磨磨嘴皮子,其他的,想帮也帮不上。
偷人老婆,这是杀千刀的事情。陈帆想起这事,都恨不得立刻把王富贵叫到跟前,痛扁一顿,更别说郑屠户了。
值得庆幸的是,郑屠户只是收到风声,没有真凭实据,冷静下来之后,应该不会乱来。
陈帆揉了揉太阳穴,迈步走进猪圈,刚好任凤娟就在不远处,愣愣地望着他。
陈帆脸色不好,声音也很冷,冲任凤娟问了一句:“王富贵那狗东西,到底上哪去了?”
任凤娟微微一惊,低下头来,嗫嚅着回答道:“他,他去镇上了。”
陈帆眉头一挑:“去镇上?他去镇上干嘛?”
任凤娟一如既往地沉默几秒,才颤着声音回答道:“王,王富贵走之前,我问他去干嘛,他说,要去镇上找一条龙,他还问我见没见过龙,我说没有,他说他见过,还被一条龙服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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