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正院后,赵霖就后悔了。
仔细算算,他已经旱了三个多月。
在灾区那段时间,每日忙死累活,完全忘了这档子事,回府后这乱花迷人眼,确实很是躁动。
只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今晚回前院,就只能自己熬了。
夜风习习,穿过竹林间,影影绰绰,夹着竹叶的梭梭声,更显幽深凄凉。
心腹太监李得福提着灯在边上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盯着前面的影子,心里头也愁着呢,王爷年轻力壮的,身边也没个可心人服侍,这漫漫长夜,居然一个人在园子里冷清清的走着。
照理说久别归家,主子爷是该歇在王妃的屋里,叙叙家常,促进夫妻感情的。奈何主子爷不喜王妃的教条死板,除了初一十五,交待重要事项,其它时候是不愿意去的。
徐侧妃嘛,以前是不错的,姿容艳丽,身材丰腴,可自打她膝下的小郡主从了主子唯一的子嗣后,就变得骄纵起来,连王妃的面子都能下。
骄纵暴躁,目中无人,那可是犯了王爷的大忌。如今看王爷这样,是打算冷一冷的。
至于庶妃林氏,那一脸的愁容,彷佛讨债的,哪是让人松快的。
倒是新进的那个小选侍,模样的确出挑,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
忽然,身旁的人停下了步子。
“王爷,怎么了?”
赵霖指了指前边,“你瞧那处,挨着柳树旁的石凳。”
李得福顺着望过去。
哟呵!
那石凳上坐着个女人!
月光如水,柳条微曳,少女临风抚琴,雪白的脖颈在夜里显得格外妖娆。
仿佛一剂春药,让人热血沸腾。
李得福就在边上,自然是感受到了自家爷一瞬间绷紧了身子。
真是个能耐人。
赵霖走近,借着树梢上的灯盏,看清了女子的容貌。
居然是她。
坐在沈妙旁边的那个选侍,好像姓周还是郑吧。
赵霖一下子没了兴致,转身就要走。
周氏一直低着头,就等赵霖出声,她便能顺势而为,成就一番好事,哪知道王爷只看了她一眼,便要走开。
再也做不得故作矜持,忙起身,快步走到赵霖身前,屈膝行礼。
捏着嗓子,柔声问候,“妾见过王爷,方才醉心抚琴,未曾察觉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都拦在前面了,赵霖不得不停下。
他摆了摆手,“无妨,你自便。”
说罢便要走开。
就这?
周氏下意识不想让他走,匆匆抓住赵霖衣角。
“王爷…”
想了想,终于找到个可以留下赵霖的由头,“妾听闻王爷琴艺极佳,可妾偏生愚钝,可否劳烦指点妾一二?”
真是厉害了,出门前也不照照镜子。自荐枕席也得要有个拿得出的俏模样啊。
李得福撇了撇嘴角,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赵霖定定定的看了她一阵,就在周氏以为赵霖会顺水推舟答应时,他开口了。
“既然愚钝,那就别学,省得委屈了这琴。”
“噗…”
李得福没忍住,笑出了声,收到了赵霖的冷眼后才收敛了不少。
“周选侍,这更深露重的,您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真要是想钻研琴艺,不如去求王妃,请个大家到府上指点。”
说罢,也不管周氏是什么表情,一颠一颠儿的去追赵霖。
因着这一出,赵霖越发觉得躁了。
路过竹林,瞧见前面有一处灯光。
“那是何处,作何用的?我怎么不记得。”
李得福略微思索,便答道:“回王爷,那是天音阁,原是府上的戏台子,眼下是沈选侍住着。”
这王府是先帝兄长的,一生未娶,去了之后这宅子被皇家收回,直到晋王出宫开府才有了新的主人。
沈选侍?
赵霖想起在花厅中那双灵动的眼睛,心头微微荡漾。
“天音阁那地方能住人?还是让本王去看看吧。”
李得福:爷你刚不是还说困了要回去歇着?合着想看美人儿就不困了。
吐槽完还是规规矩矩的在前面带路。
看到天音阁的第一眼,赵霖脑海里就想起一个词,破败。
一眼望去,诺大的院子里昏昏暗暗的,只有主院那间房有一点黄光。
院内的墙皮剥落,缝隙里长出了青苔,带着点病态的黄绿。忽而响起一声寒鸦叫,风吹过,树梢的枯枝颤颤巍巍。
等美人儿听到他的消息,慌张跑出来,站在门口等他,又惊又喜,怯生生的望着他,赵霖脑子里只剩下委屈这个词。
这个破败的小院,实在委屈这样的妙人儿住了。
“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赵霖扶起沈妙的身子,见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先进屋吧,外面凉。”
进了屋,他才发现沈妙居然是赤着脚的。
玉足不长不短,脚背不薄不厚,脚趾雪白丰润。
沈妙察觉到他的关注,有些羞涩,不禁缩了缩脚,想往后遮掩一些。
赵霖按下想要抓住那双脚把玩的想法,“怎么不穿鞋就跑出去了?”
沈妙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收回,小生说:“妾听说王爷来了,太高兴就忘了穿鞋。”·
“就这么高兴?”
“对呀。”沈妙用力的点头,“妾一直等着爷来呢,不过她们都说不能去打扰爷。”
赵霖倒是不怀疑这话的真假,只是很少有人这般外露。
这样直白又强烈的情绪,感染了他,没忍住拿手戳了下沈妙的脸。
少女的脸,莹白如玉,滑嫩如豆腐,叫人爱不释手。
王爷看着这么严肃稳重的人,居然还会做这种幼稚的事?
李得福觉得自己今天是开眼了,想了想又朝屋子里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静悄悄的退出去了。
男人的手本就粗大,又常年挥鞭骑射,比女子的糙了许多。
捏了一会儿,沈妙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扯了扯赵霖袖子,软绵绵的反抗,“王爷别捏了,都捏坏了。坏了就不好看了。”
赵霖停下了动作,改为摸索,深深的望着美人的双眸。
原本乌黑漆亮的大眼睛,此刻却是泪眼蒙蒙,彷佛江南的三月烟雨。
真是楚楚可怜又惹人爱。
他拢着沈妙的肩膀,沉声道,“把眼睛闭上。”
帷帐落下,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屋内的烛火在晚风的吹拂下,时明时暗,跟着拔步床一起摇晃。
一个时辰后,终于偃旗息鼓。
双方都对这场战斗感到满意,难得的酣畅淋漓。
沈妙望着头顶的绣花,气喘吁吁,感叹道:年轻真好!
这晋王穿着衣服时只觉得瘦弱斯文,哪知道脱了衣服之后却堪比猛兽。不愧是马背上的汉子,就是威武雄壮,又持久。
一向清冷的赵霖,难得的脸红了。
过于激动亢奋了。
这个妖精,怕是老天爷为他量身定做的吧。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和他契合。
天造地设的一对。
被窝下,一只手窜上他的腹部,指尖点点,好似蜻蜓点水。
才释放过的古欠望再度翻腾。
要不是明天还有早朝,他真想再来两次。
他沉着声,故作严肃,“不要闹了,早些安歇吧。”
“哦”
沈妙委屈巴巴的收了手。
真可惜,有六块腹肌的男人真的太珍贵了。
等他睡熟了再摸。
没了作乱的小手,可以安心入睡,本该是高兴的事儿,赵霖却莫名的觉得失落。
……
睡了会儿后,沈妙幽幽转醒。
侧过身子,打量睡在枕边的男人。
眉毛浓密,鼻子高挺,唇峰冷峻,蜂腰猿臂,嗯还有……总之是个表里如一的美男子。
这波不亏。
昨夜闹得尽兴两人都起晚了。
李得福慌慌忙忙叫人把朝服和早饭送到天音阁来。
他真是没想到,一向勤勉的王爷有一天也会起不来床,都怪沈氏,也不劝着点。
要是误了上朝的时辰,王爷失了体面,沈氏就等着失宠吧。
他站在赵霖身后,见沈妙只自顾自的吃,也不给伺候王爷,心中的怨念越发大了,沈氏真是没眼力见儿。
沈妙若有所感,望了他一眼。
莫cue,我就是个妾,贤惠不是我的技能。
赵霖匆匆吃了几口,便起身准备离开,“爷去上朝了,你用完膳好生歇着。”
沈妙想了想,扯了扯他衣角,颇为不舍。
“妾晚上还能…嗯…”
扭着身子,很是羞涩的样子。
赵霖揉了揉她头发,“晚上还想见到爷?”
沈妙微微点了头,发出一个轻不可言的“嗯。”
“嗯,在家乖乖的。”
确认赵霖走远后,沈妙的表情疏朗了不少,继续大快朵颐。
沾这位爷的福,膳食待遇猛涨。
放下筷子,还有不少菜几乎没动过,赏了秋分和白露,再度上床补觉。
随着树上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天色大亮,王府宅院的走动多了起来。
正院里,唐氏坐在铜镜面前梳妆,一边听着心腹李妈妈的消息。
听到周氏半夜只穿着纱衣去湖畔弹琴,巧遇晋王,镜中人勾起一抹讥笑。
“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净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顺手接过金钗,又悠悠道:“不过也怪不得她,家里没个助力,长得又普普通通,要是不上进些,只怕爷一辈子都不会进她的屋。”
“可不是嘛。”李妈妈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还有事?”
唐氏看李妈妈神色并不轻松,以为她有所求,“李妈妈要是有什么难处,便开口罢。你是我的奶妈,不必见外。”
“谢王爷体恤,老奴并没有什么要求的。只是担心沈选侍。”
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沈选侍?她怎么了”
“昨儿晚上经过周氏那遭后,王爷去了天音阁,歇了一夜,早上又叫了水。早朝是骑马去的。”
啪——
唐氏摔了手里的镯子。
“你的意思是王爷昨晚要了两次水,还贪欢险些误了早朝?”
李妈妈避开她的目光,“天音阁那边的婆子是这样回话的…”
“这个沈氏真是太不像话了。果然狐媚子就是狐媚子,面上装得再好,骨子里还是犯贱。”
唐氏回忆起晋王来自己屋时,也不过是盖着被子睡两个时辰,然后回前院。
叫水这事,已经一年多不曾有了。
偏偏府上的小选侍能一晚上叫两回水,怎能叫她不气?
李妈妈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倒也不是毫无准备。
上前去按住唐氏的肩膀,慢慢揉捏,“王妃息怒,依老奴看,这倒也不是坏事,反倒是个好事。”
“好事?”
唐氏不解,站起身甩开李妈妈,“你到底是我的奶妈还是她的?又或是说你老眼昏花了。”
这话着实不客气,可李妈妈并不难过。
唐氏是她奶大的,陪了二十多年,早就视若己出。
“王妃听我解释啊。”
“那你且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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