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王府的两个通房,如花似玉,晋王去了一次,将她们过了明路就没再去了。

    许是别人越逼着他生孩子,他就越反感,连着小半月都是歇在前院书房。

    新入府的人,还没摸透晋王的脾气,加上在宫中时也是个小管事,素来自信,不甘就此冷落沉寂,玲珑心肝琢磨着,去了前院。

    一般来说后院女眷是不能去前院的,但最近王爷一直不去后院,彷佛看破了红尘,无欲无求。

    这怎么能行?王爷不近女色,王府就没子嗣,那不是断子绝孙了?

    本着一片好心,李得福急得出了昏招,放了那个新通房进去。

    新通房也是个“艺高胆大”的,担心不能成事,还贴心的带了“补汤”,连衣裳也抹了香。

    赵霖正埋首看舆图,压根没抬头,只是感觉到了有人进来,以为是李得福。

    “东西放这,出去吧。”

    新通房没出去,而是上前吹灭了桌案上的烛火,整间屋子都变得昏暗起来。

    赵霖不得不抬头,看见了面前的女子。

    深秋的夜里,只穿了一件红纱衣,矜持而又雀跃的望着他。

    新通房见王爷盯着自己,没有出声赶出去,心中欢喜。

    这一步她赌对了。

    王爷定然是满意她的,不然她早就被轰出去了。

    这种认知无疑给了她很大的勇气,她走到赵霖身后。

    “王爷辛苦,奴替王爷按按…”

    手刚搭上男人的肩,就被抓紧。

    这么急的吗。

    还没窃喜完,眼前一黑,人就掉了个头,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自打新通房进去后,李得福就提心吊担的守在门前,听见响声后,心下一喜。

    成了!

    听这响声,还挺激烈的。

    “李得福!给我滚进来!”

    啥?

    听这话爷咋还发脾气了?

    他要不还是躲躲,等爷怒气过了,再回来请罪?

    这个作死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然后飞快的被掐死。

    他这次真要是躲了,估计也不用再回来了。

    猫着腰进了书房,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女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啥也不说,立马跪下,做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拍。

    “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黑了心肝,花了狗眼。”

    赵霖有些复杂的看着李得福。

    从他三岁进上书房时,李得福就跟在他身边了,日夜不离,比父皇母妃陪他的时间更多。

    李得福比他大十岁,从小的照料无微不至,如今更是周到。

    许是因为太周到了,所以就忘记了分寸?

    李得福一直跪着,他感觉到头上一直有道冰冷的视线注视着他,沉默得越久,寒意越甚。

    深秋的夜里,他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李得福,你知道错哪了?”

    李得福也是个精明人,这事肯定不是他放新通房这么简单,不然早发作了。

    难道是想借机敲打敲打?

    他最近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没啊,和往常一样,跟进跟出,啥都伺候啊,也就多念了几句劝他去后院,去繁衍子嗣。

    去后院?新通房?

    李得福觉得他抓到了什么。

    “老奴不该擅作主张。”

    他是奴才,以前主子小不知事,他可以大包大揽,可如今主子二十多,早需要他僭越拿主意。

    他不是主子的长辈,不能替主子当家。

    “但凭主子发落,奴才绝无怨言。”

    过去他自诩是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人,连王妃也不怎么看在眼中。

    越发的膨胀,才让他今天作出了违抗王爷命令,私自放人的事。

    “你自行去领三十板子吧。”

    就三十板子?这么轻飘飘的惩罚,王爷是决定要撵他出府了是吗?

    李得福没忍住,红了眼圈。

    赵霖见他眼眶泛红,有些于心不忍,提前把后半句说了。

    “伤好后再回来伺候。”

    ???

    伤好后再回来?那意思是不用出府,还能在王爷身边伺候,不用伺候?

    李得福回过神来,喜不自胜。

    “谢谢爷,谢谢爷。”

    李得福准备出去领板,早点领完早点回来当差,不然耽误久了,后面那些兔崽子就在王爷边上站稳了,到时候就没他的位置。

    “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赵霖描了一眼那新通房,“带出去。”

    李得福明白了,王爷都不愿意和这位新通房说话,摆明了是不喜的,他居然还胆大的放她进屋去勾引王爷。

    真是疯了。

    那新通房不甘愿就此离开,但也不敢留下来。

    方才那一摔,她都怀疑屁股摔成瓣了。

    咬着唇,不甘不愿的被拉出去了。

    出去后,李得福立马甩了手,“您以后好自为之吧。”

    虽是笑着的,但这话说得不阴不阳的,无端的叫人冷飕飕的。

    “李公公,您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

    新通房不死心,还想再挣扎挣扎。

    李得福收了笑,“安分过日子吧,不然就——别过了。”

    太监天然就少了男人的阳刚之气,夹着一股子怨气,这话就显得格外阴森。

    新通房暂时被吓懵了,哆嗦着身子,一路跑回了屋子。

    回去后,见自个屋子里塞满了人,都是通房,顿时明白过来,这群人都是来看她笑话的。

    “都出去,我要睡觉了。”

    众人在这就是为了等消息,若是这新通房今晚不回来,那就表示成事了,以后她们也可以走条路争宠;若是人回来了,那就看看笑话呗。反正不亏。

    赵霖有些烦躁,彷佛所有人都在逼他,逼他生孩子,父亲逼,母亲逼,妻子逼,下人也在逼。甚至还拿着药来强他。

    把他当成了什么?种猪吗?

    活得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他甩了书,拂袖而去。

    他不想去后院,朝着竹林走去。

    明月幽篁,凉风阵阵,渐渐抚平心中的躁乱。

    其实他并不厌恶孩子,但是不喜欢为了生孩子而生孩子,更不喜欢被强迫着,被设计着、被陷害着生孩子。

    他悠悠的超前走着,上了桥,走过了鹅卵石,发现前头有个院子,“天音阁”。

    天音阁里住着谁?好像是沈妙。

    对,是沈妙,那个爱哭的小美人。

    他好些天没来这了,也不知道那个小美人哭没。那可是个多愁善感的痴情人(大雾)。

    既然走到了,那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翻了墙直接进院。

    沈妙还没睡,床上放了个小桌子,正捧着书看得入神。

    赵霖一路噤声,悄悄的进了屋子,见里面的人埋首苦读,着实惊讶了一番。

    “这么用功,是打算考女状元不成?”

    一听这声,沈妙吓得立即合上书。

    “王爷怎么来了?”

    随后立即意识到不妥,斜了他一眼,“王爷怎么也不出声呀?您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尤其是这大晚上的。”

    她捂着胸口嗔怪他。

    美人就是美人,发脾气也是美的,赏心悦目。

    赵霖自觉坐在坐过去,将她揽入怀里。这才看清桌上还摆了其它东西,一盅桃胶,一碟翠玉豆糕。

    “倒是会享受。上次谁说见不到爷心里难受,茶不思饭不想的?小骗子”

    沈妙立即拈了一块软糕放进他嘴里,抢先甩锅:“明明是爷有了新人,乐不思蜀,还怪妾。”

    这糕看着其貌不扬,但吃起来还不错,软软甜甜的,跟怀里这小家伙一样可口。

    赵霖的心情越发明朗,“刚在看什么呢?爷也看看。”

    沈妙立即紧张起来,比刚刚赵霖说她是“骗子”还要紧张。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些风俗地志。”

    她把书卷成一筒,打算丢出去,却被赵霖一把夺走。

    “王爷,这个没意思,不好看。”

    沈妙站直了身子去抢,却被赵霖反身压下,两条大长腿压住她的下半身,一只手擒着两只纤细的手腕。

    沈妙眼见挣扎不得,只能将头埋进被子里。

    太丢人了。

    反应这么大?

    书皮是很普通的靛蓝色,印有两个大大的字,《论语》。

    不是说是风俗地志吗,怎么和书名不一样?

    赵霖抱着重重的好奇心,翻开了第一页。

    看清图中内容后,脸色立马变得怪异,翻了几页,便跳到后面去,这才发现整本书都是这个风格。

    准确的说这是一本画册,每页都有精美的人物画,还有应景的诗词。

    “玉炉冰簟…晋江和谐…今日欢。”[1]

    “似琵琶斜入抱…晋江和谐”[2]

    ……

    难怪她那个反应。

    论语不过是遮羞布,里面就是一本避火图。

    真是个小骗子。

    面前的人扭着身子,倒是将身段完美的呈现出来了,他又正巧得了“指点”,心头一阵火热。

    “你倒是好学,但是有句话你可知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早在他说“终觉浅”时,沈妙心头就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等到“要躬行”时,她就发觉有什么东西掉了,凉悠悠的,而那个熟悉的小兄弟快速的挤到了门口,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呜呜呜,妾害羞。”

    反正脸遮着,做什么表情也不怕。

    听到她说“害羞”,赵霖反而越发的兴奋。

    “不怕,我是你夫君,我带你一起学习。”他掀开被子,看着的身下人,面如朝霞,娇艳得好似灼灼桃花。

    “不许闭眼,好好看着我。”

    学习完第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筋疲力尽,简单冲洗后,两个人才抱着彼此昏昏睡过去。

    晚上胡天作地的闹,早上自然起不来。

    赵霖还有朝会,强撑着下了床,浇了捧冷水,才骑着马出府。

    临走前,还在床边嘱咐了几句。

    沈妙睡得迷糊,没听清,隐约只记得几个词眼“今晚”“复习”。

    等到月上柳梢头,好老师赵霖再度来临,将她哄上床,要她这样那样时,她才明白赵霖早上说的什么。

    “今晚我来检查功课,在家要好好复习。”

    沈妙:吐血~

    能把这么色情的事情说得如此正义凛然,也真的是个狠人。

    冷寂的内室里,周选侍听着大丫头的话,吃了一大惊。

    “此事当真”

    心中却是一万个祈祷,千万不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婢发誓。”

    丫头没给周氏留一点点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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