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又是请安的日子,周氏一夜没睡,盯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去了正院。

    她打量着花厅中的众人,大多都是恹恹的,想来也是,王爷不来这后院,来了也多是去天音阁找沈妙的。

    天音阁在另一个方向,想截人都没机会,没了盼头,哪还有说笑逗趣的精神?

    可是她才这么年轻,就要熬日子了吗?

    不,她不认。

    徐侧妃从前多风光傲气,如今不也在避风头,收敛克制了许多?

    风水轮流转,早晚能转到她了。在这之前,她要先守好自己的心,绝不能低头认输。

    这般安慰着,面上的困顿之色也消了许多。

    可这番功夫到底没能维持多久,因为沈妙来了。

    若说她们是酸的苦的,灰暗的,那沈妙就是清甜的,彩色的。

    有王爷的精心滋润,那气色真是好看极了,真真是粉面含春,媚眼如丝。

    “妾来迟了,还请王妃见谅。”

    徐氏哼了哼,凉悠悠的开了口,“今日既没下雨,你怎么就迟了?莫非是心中对王妃不尊重,故意来迟践踏王妃的脸面?”

    因着之前被王妃罚禁闭的事儿,徐氏也学聪明了,不再事事用自己的名义,而是打着王妃的名头去压人。

    沈妙半蹲着身子,转头朝徐侧妃望过去,略带挑衅的勾了勾唇。

    我为何来迟,你心里不清楚?当然是伺候王爷,劳心劳力。

    “侧妃娘娘误会妾了,在妾心中,王妃和王爷一样重要,都是府上的主心骨,万分尊重的。”

    “王妃,妾出门时有些晚,担心迟了,一路小跑着过来,额头上都出汗了,不信您摸摸看。”

    她捏着绣帕轻轻的拭汗,又因维持着行礼的动作,格外累人,微微的喘着。

    模样瞧着十分可怜。

    徐氏撇了撇嘴,真是个狐媚子,王爷都不在这儿,还要装模做样。

    说是伯爵府的大家闺秀,这番作态真是上不了台面,跟那勾栏里的玩意儿一般,真是下贱。

    王妃挥了挥帕子,“赶紧起来,去坐着吧。”

    听着沈妙的嗓音,她心头泛起一丝酸。都叫哑了,爷得是多激动。

    她还以为爷在床上也是个端方君子,还克制守礼呢。

    她对徐氏的恨意极深,自然也没理会徐氏的挑拨,“你也无需在意旁人怎么想,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就行。王爷也跟我说过。”

    周氏默默喝茶,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听王妃的意思,她是很看好沈氏的,尽管沈氏有王爷的宠爱,可她依旧有王爷的信任。

    那沈氏若是有了孩子,王妃会不会抱去养呢?

    “明儿就是宁庶妃进府的日子了,你们回去也都好好跟下面人说说,莫要四处乱走,少嚼些话头。若是出了事,别怪本妃不讲情面。”

    王妃又强调了一番宁庶妃入府的事情。如今后院的人不少了,幺蛾子也多了。

    先是周选侍深夜在花园弹琴,后又有通房潜入书房给王爷下药。前者不必多说,是惹了王爷厌弃的,后者已经被送到洗衣房了。

    虽说是那两个人作孽犯下的事儿,偏偏连带着她在王爷那里也落下了管家不严的印象,王爷也越来越失望。

    她都怄死了,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谨遵王妃教诲。”

    众人齐声应下。

    “都散了吧。”

    王妃挥手,用过点心,喝了盏茶,歇了会,又让王府的管事婆子进来回事。

    府上各处的供应,京城各府的人情往来,王府庄子的收成,还有她自个的陪嫁铺子,桩桩件件,没个空儿。

    偶尔她脑子里也会有些荒谬的念头,若她不是正妻多好,当个妾,向徐氏、沈氏那样多好?

    不用管那些庶务,只顾好好打扮、一心伺候王爷,王爷会不会待她多些温情、少些严苛?

    当然也只是想想。

    她是正妻,妻者,齐也。百年后,无论是沈氏还是周氏,都是一捧黄土,无人可知,只有她才能和王爷共享宗庙,得子孙香火侍奉。

    宁芳儿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个红苹果,忐忑的等着新郎。

    王府纳庶妃,是没有婚宴的,自然也不会有喜堂,更不肖说拜天地。

    就连身上的嫁衣也只是绯色,不过她头上的盖头却是正红色的。、

    藏着她隐秘的心思。

    坐久了身子便有些僵硬,她捏了捏脖子。

    屋子很安静,可这是她的新婚之夜啊,本该是热闹的。

    叹了口气,盖上盖头,捧着苹果,继续端坐。

    她默念着,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波澜微起的心,又恢复了平静。

    听到外头响起脚步声,她骤然紧张起来,低声问边上的丫头。

    “可是王爷来了?”

    “姑娘稍等等,待奴婢出去看看。”

    片刻后,丫鬟快速跑回来,一脸的欢喜,“姑娘大喜,王爷来了。”

    没有婚宴,自然也不会有宾客,赵霖却在书房消磨了好一阵儿。

    这位庶妃是父皇特意指给他的。

    而在这之前,他的二哥和太子三哥却是向父皇请婚,想要这位镇北侯的嫡女做侧妃。

    谁也不是傻子,他们为的是什么,镇北侯府的兵权。

    父皇却是谁也没答应,将他拉入了这潭浑水中。究竟是不想两个儿子生出嫌隙,还是希望他做他们的磨刀石?

    他的心里存着不畅快。

    他掀了盖头,下面是一张鹅蛋脸,两道剑眉浓黑茂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是个有主意的人。

    他心里头有了判断。

    “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熄灯后,望着昏暗的屋子,宁芳儿有些惋惜,她从家里带了一对龙凤烛,先前应该点上的。

    沈妙一边砸着小核桃,一边翻着书,看得起劲。

    自从之前的避火图被收走后,赵霖又搜罗了些真正的风俗地志给她,作者多是些游走四方的名士,无论是遣词造句还是看法见地,都很有意思。

    “主子,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秋分看着沈妙,颇有些不争气的意味。

    沈妙轻笑,“担心什么?王爷纳庶妃,是皇上定下的,就连王妃也拦不住。”

    “可您也…”您瞧着这么开心,委实太奇怪了。

    “那我该怎么样?愁眉紧锁,长吁短叹吗?那样老得快,不好,不好。乖,好好擦你的叶子去。”

    不用当打工人,又有好吃好喝好玩的,还有人帅活好的男人睡,,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何必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情意,找那不自在干啥?

    秋分啊,还得调教调教。

    白露从外头进来,灌了口热茶,凑到沈妙身边。

    “主子,牛婆子又溜出去了。”

    “去哪了?”

    “她去了周选侍那,呆了一阵子,又跟着周选侍去了徐侧妃那边。”

    沈妙停下了动作,“她们一块去的徐侧妃那里?”

    “是。”

    “去了多久?”

    “牛婆子只待了一刻钟,但周选侍却没出来。奴婢先回来回消息,那边让小六子盯着。”

    沈妙没出声,凝神思索着。

    秋分分析着:“奴婢原以为这牛婆子是王妃的人,再不济也是徐侧妃的人。倒没想到,她竟然是听周选侍的。”

    白露却不大赞同,“可周选侍跟咱们主子一块进府的,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哪有那么快收买牛婆子?更何况,周选侍一没权势二没宠爱三没银子,能用什么收买牛婆子?”

    “白露说得有理。”沈妙点头,“也许是牛婆子有什么把柄在周选侍那。这倒不是很紧急,要紧的是牛婆子到底去跟她们传了什么消息?”

    这宅斗嘛,无非是害人和被害。可她没害人的心,那就只有被害咯?

    就目前这个形势看,王爷的宠爱,她独占一半,被害的可能性的确挺大。

    “你们两个先去清点屋子里的东西,衣裳首饰都要好好清点记着,对对有没有多的少的。若是多了,只怕要被当回贼,若是少了,只怕要被泼脏水。”

    两个丫头面色一紧,都是从伯府出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伯府大房二房人丁旺盛,姬妾争宠手段颇多。今天丢个栽赃你偷个手串,那都是轻的,若赶明儿栽赃你丢个帕子肚兜,说你偷人,那可就全完了。

    “以后,咱们这屋子离不得人,无论我带你俩中谁出去,剩下的那个人就守好家,莫要给人动手脚的机会。”

    两人种种点头,“是。”

    沈妙想了想,又道:“等小六子回来了,让他多注意着点院子里,看看院子的土有没有松动,墙根下有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

    “主子,这是什么说头?”

    沈妙一叹,都是些年轻小姑娘,没有buff的加持,嫩得很。

    “从前某朝有个皇后,被妃子陷害,在她的院子里埋了娃娃,便因那巫蛊之祸丢了性命。”

    巫蛊之祸,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禁忌。

    “这也太歹毒了吧。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查看,绝不给贼人可趁之机。”

    “去吧,去吧。”

    沈妙没了心思继续看书,只有千日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她如今人手不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要自己先来个“抛砖引玉?”

    徐侧妃听到周氏带来的消息,整个人就懵了。

    “沈氏怀孕了?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怀孕哪是那么容易的吗?她才进府半年,伺候王爷也才三个多月,哪就那么容易怀孕?

    况且自从大姐生下来后,整个王府都三年没人怀孕了。王爷能不能生都还是个问题呢。

    周氏知晓自己口说无凭,特意等了一天,找人去查验。

    这回她可是带着认证过来的。

    “侧妃娘娘,这是沈氏院子里的牛婆子。牛婆子,你说。”

    牛婆子接到示意,站上前去,“侧妃娘娘,这事千真万确。”

    “我们院子的衣裳一向是由老婆子送去洗衣房的,前几日就该是我们选侍换洗的日子里,可老婆子看了几天,都没看见那脏的裤子。老奴就留了个心眼,多留意了秋分姑娘,也没见着她去领月事带子。”

    “而且我们选侍主子比往常更爱犯懒犯困了。”

    徐侧妃听着牛婆子这话,琢磨着这些症状,回想着先前自己怀大姑娘的状态,心头一个咯噔,也隐隐的信了这话。

    随后猛地摇头,这不行!绝对不行!

    若沈氏有了孩子,凭着王爷的宠爱,侧妃之位必然不在话下。

    她就不再是这府里的独一份,就连她的大姑娘也会被压得死死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恨不得冲进天音阁,将沈氏一脚踢死,彻底断了这后患。

    绝不能让沈氏生下孩子来!

    她看向周氏,一如来时的沉静,八成是有了打算。

    她决定先探探对方的口风,“周妹妹…”

    眼尾扫到牛婆子,眼里闪过一份厌恶,这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牛婆子,你立了大功,该赏。这是一百两银子,回去买酒吃吧。”

    “多谢侧妃赏赐,老奴受之有愧。”

    牛婆子欢喜极了,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留了点神,就挣了这么大笔银子。这下可真是发了。

    心头一点也没背主的紧张和心虚,她在天音阁不得重视,就做那扫地和洗衣服的事,光靠每月半两银子的月钱,要两百个月才能攒到一百两银子!

    果然跟着沈选侍没出息,还是自食其力才行啊。

    打发了牛婆子,徐侧妃和周氏这才开始谋划,怎么能快速的除掉沈妙的孩子,又不占一点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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