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上,待太监唱过礼后,晋王立马就出列,赶在其他人之前向皇帝递了自己的折子。
因为他知道昨天没讨论出结果的事,等下还会继续争执,吵到最后父皇嫌烦了,就又会搁置。
他们在京中,离边关数万里,边陲的烧杀淫掠自然影响不到这里来,但边陲的百姓呢?他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中,迫切的等着朝廷能派人救助他们。
这不是百官们一较口舌之才的谈资,战情如火,应该从快从速的解决。
皇帝打开奏折,才看两行字,立即肃了神色,越往下看心中掀起的波澜越大。
他面无表情的合上奏折,把它递给太监,“传下去,也叫几位阁老们看看。”
这?晋王的折子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百官们心中具是好奇。
折子先到了最前头的首辅那,首辅看完脸色也变得跟皇帝差不多,一脸的凝重,他无声的把折子递给次辅。
次辅就不如首辅稳重了,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传到后面几位手里时,定力不佳的就开始冒冷汗了。
这番反应叫对面的武官们看得啧啧称奇,这群老酸腐昨日还胆大得不行,都敢跟瑞王打架,怎么今儿个只是看份折子就吓成这样?难不成那折子是生死簿,还是记了那些文官的亏心事?
皇帝终于发话,“都看完了吧,说说你们的想法。”
内阁大臣们默不作声,眼看着殿内的气压越来越低,最后还是由首辅出来回话。
“回皇上,臣以为晋王的分析鞭辟入里,晋王之策可行。”
“次辅呢?”
次辅心中虽觉得晋王言过其实,可瞅着皇帝和首辅都隐隐支持晋王的态度,也不敢逆着他们的意思,拱手道:“晋王所思之深远,臣着实佩服。臣也赞同晋王的提议,早日出兵扫平敌寇,还我边关百姓一个安宁日子。”
剩下的文官们见两位大佬摆明了态度,也立马跟上,“臣等附议。”
皇帝缓缓点头,“可。”
昨日他就想骂这群文官们了,大盛朝的百姓们被敌国人杀掠,大盛朝的官员却要去给敌国送礼慰问?这不是凶手把你爹杀了,你还给凶手酬金。犯贱!
但皇帝老了,身子骨不好,或许再过三五年年他就要挂了,他也开始注重名声。
他要是惹怒了这群文官儿,等他死后,他们在史书上乱写,抹黑他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顾忌这,皇帝这些年来才越发表现得宽和。
憋屈吗?倒也不,文官们也不是没有对头啊,就比如昨天的瑞王,他可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熊的武夫,皇帝是可以阻止的,但他就不,他就喜欢坐在高台上看戏。
昨儿是武斗,今儿就是文骂了,晋王这看着话不多,可骂起人来是真厉害,那奏折上的字啊就跟耳巴子似的,狠狠的抽打那群文官的脸。你不是老谋深算吗?怎么连姑息养奸的道理都不懂?
皇帝一高兴,就给晋王升官了,把他从工部调到了兵部,原来的右侍郎也升为了左侍郎。
看似平调,但工部掌管的就是营造、工程,素来不温不火,而兵部和吏部中则是六部中最热的部门。左侍郎是部门里的三把手,左侍郎则是二把手,只要上头的尚书一退,那就是一部之首。
当然,应对的大方向是制定了,但具体怎么安排,还得好好商量,哪些官员领兵对敌、哪些官员安抚百姓重建家园、以及粮草冬衣都需要好好筹算,这是个大工程。
朝会散后,皇帝留下晋王一块用膳,以示恩宠,完了还赏赐了一大堆好东西。
这反应可叫皇后警惕了。
原本太子的储君之位就不稳当,太子仁善归仁善,但性子也是真的软,皇帝早不满意了。
如今晋王这一表现,看得远看得深,作风又强势,皇帝可不叫喜欢吗?
不过,晋王也有弱势的,跟太子一样,膝下只有一女。
想到子嗣,皇后越发头疼,太子怎就如此令人担忧,若瑞王是她的儿子就好了,既长又嫡,武力充沛,儿女成群,她何须如此烦忧?
殊不知,她心目中的最佳儿子瑞王,这会儿也烦着呢。
父皇为何把四弟调到兵部?是看出他的心思,特意敲打吗?还是父王真的开始看重四弟,想要替四弟树立军威?
晋王也有些荡漾,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
回了王府,晋王打算先去瞧瞧沈妙,是受了她的点拨,他今日才有那般言论,得了父王的青眼。
但林庶妃派人送过来的消息,打乱了他的行程。
王府唯一的孩子,大姑娘病了。
晋王到的时候,大姑娘正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的丫鬟们一人端着药碗,一人拿着糕点糖果哄,偏毫无效果,大姑娘拳打脚踢不让人靠近。
林庶妃坐在桌子前,一手拨着佛珠,一边念佛祖保佑,见着晋王过来了,忙起身问安。
“孩子如何了?”
林庶妃摇头,“大姑娘不肯吃药,嗓子都哭哑了。”
晋王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汁,连大人都不肯吃,小孩子就更不愿意了。
他走过去抱住孩子,轻轻晃荡,拍打着她的背部,“父王抱抱,不哭了不哭了…”
大姑娘如今是四岁了,父王虽不常见,但还是有印象的,模糊中更是知道父王不能招惹生气,遂停了哭声,但哭了那么长时间一时收不住,一抽一抽的瞧着更可怜。
晋王二十多岁,如今就得这么一个骨血,自然是顾惜的,手上的动作更加疼惜,又从丫鬟那拿了酥甜的糕点喂她。
大姑娘得父亲这么一番呵护,渐渐有了笑意,那药汁也被哄着吞了几口,药力发作,很快就昏睡过去。
晋王忙活一阵,身上也出了一身汗,林庶妃心中意动,请示道:“王爷,可要沐浴?”
晋王正要答应,忽然对上了林庶妃的眼睛,那里面是赤luoluo的期待。
他回过神来,冷淡的拒绝了,临走前更是告诫她:“大姑娘虽然不是记在你的名字上,但她还小,你好生养大,日后也是你的依靠,若你想着利用她来算计什么,那本王绝不手软。”
“府上少一个庶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觉得大姑娘的病生得蹊跷,但大姑娘又能报到哪里去养?
王妃一心要生自己的嫡子,沈妙更是被徐侧妃所害,岂能再委屈她养育徐侧妃的孩子?
他一走,林庶妃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撑着桌子,哭道:“我不过是想再要一个孩子,怎么就不行了?”
晋王心情不好,不想再进后院,只是想到昨儿才跟沈妙说了,冬日里晚上若无事必定要过去陪她的,舍不得她空等,便掉了头去天音阁。
沈妙也察觉到晋王情绪不大好,许是因为担忧大姑娘的病情,可大姑娘是徐侧妃的女儿,要让她说什么关心友爱的话,那真是为难她了,遂两人只是静静的挨着,各看各的书。
晋王见沈妙不曾说笑,以为自己今晚太过冷硬吓到了她,心想以后自己情绪不好时还是不过来,省得她也担惊受怕。
但是,他不过来,那她晚上又叫丫鬟暖床了怎么办?
谁也想不到,晋王会因为这个而失眠,不过终于叫他想出了办法。
他哄大姑娘的时候,发现大姑娘手里捏这个布娃娃,他要是把这布娃娃做大做长,再套上他的衣服,那不就是另一个他嘛?他不能过去的时候,就用它来陪沈妙。
但这个布娃娃没真人体温不够暖和,里面最好得填满暖玉。
被派去干这事的李得福听了要求后,可就犯难了,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那么大的暖玉?
吐槽归吐槽,该办还得办。
晋王把这当成了神秘礼物,不许下面的人走露风声,他则是带着沈妙去了京郊的皇庄过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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