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本身就是圣人, 还是实打实的功德成圣,比起透支了未来功德才勉强成圣的接引和准提自然要强上一截。
何况当年她甫一成圣,便带着伏羲前往娲皇宫静修, 稳稳地消化了成圣时的感悟。过了这么些年了,光是悟道上的境界也比从前长进了不少,若跟他们二人中的一个单挑,势必是要占上风的。
何况还有杨眉道君这个老前辈在, 将他们的法宝都收走了,西方二人没了趁手的法器,实力大打折扣。但凡是头脑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西方二圣讨不了好。
这两人哪能不清楚双方实力的差距, 又气闷又憋屈, 涨红的脸色许久都没有恢复正常。对峙了许久,还是接引先开口了。
他也不看通天、元始和女娲,径自向杨眉行了一礼, 说道:“道君,如今我们二人已经奈何不得谁了,还请将法宝交还于我们,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
这话听得女娲十分不顺耳,当即就摆出冷脸怼了回去。
“怎么, 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虽然是你们挑起的事端,可收场的话, 却还轮不到你来说。”
杨眉听着觉得十分有趣,没想到鸿钧这回收的徒弟还挺有意思,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呆板。
只是,今日之事,却也不宜闹大。依他对通天和三清的了解, 与西方二人的恩怨必定得由他们亲自了结,不会依仗别人。
若不是这圣人之境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天堑,哪怕是通天这等天纵奇才,也万万没有跨越这个境界和圣人对挑的道理,他和女娲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前来相助。
待日后通天自己成了圣,依她的修行底蕴,便是独自挑战接引和准提,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杨眉思索到这里,挥袖将先前收来的七宝妙树等法宝扔给接引,“不过是几样小东西,老道我不至于就不给你们了。”
女娲柳眉一皱,正想说些什么,便被杨眉挥手制止。
“道君,您为何这么轻易就把法宝还给他们?”女娲不解,言语中甚至带着些不满。
杨眉抚上自己的黑色长髯,向她解释道:“上面那位不会让东方教统一直兴盛下去,它最喜欢的就是两方相持互相制衡。西方拢共就出了这两个独苗苗,它也只能扶持他们振兴西方。若你们下手狠了……”
他眼神示意女娲看看头顶这黑云压顶的架势,这才继续说道:“你们若对西方打击太过,让天道将因果算到你们身上,那可就不妙了。”
杨眉说话时已经隔绝了他们几人所处的这一方空间,是以不论是西方二人还是旁人,都无法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通天自是明白杨眉说的道理,跟着说道:
“我与西方二人的仇怨,开始于当年他们想要度我入西方,打斗之间伤了他们二人。这万万年积攒下来,是非对错也说不清了,往后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此番多谢道君,还有女娲前来相助,到此为止便罢了。有朝一日,我会自己去跟他们清算今日的仇怨。”
她这几句话说完,原本手持盘古幡满身杀气的元始默默收了自己的法器,只是一张俊脸依旧冷得不行。
通天再看向女娲,她虽然面色依旧不虞,但还是收了红绣球,只余山河社稷图仍旧别在腰间。
杨眉见状,便知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掐诀撤去周身的结界,伸出手掌指向西方,意思很明确: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接引和准提便是再憋屈,也只能灰溜溜地坐上金莲,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生怕再出岔子。
东海终于恢复了平静,异象散去,又是一片海阔风清。
通天几人先一同前往蓬莱,路上她便和杨眉谈起话来,问起了他往后的打算。
“道君,您日后还会留在蓬莱吗?”
杨眉点头,“老道我在蓬莱也待习惯了,青石和小白象陪伴我日久,多少也有点情分。前些日子你们的弟子一来,岛上热闹得很,我这老家伙看着也觉得好玩。”
这意思,便是要继续留在蓬莱了。通天很是高兴,暂且不提蓬莱有了这尊大神镇场子,以后万万不敢有人来砸场子。便是杨眉随口指点徒弟们几句,也能让他们受益良多。
不过通天不仅是个好师父,也是一个好徒弟,她也惦记着孤零零待在紫霄宫的鸿钧。
“道君啊,我师父其实也挺想念您的,您若是无聊了,就去紫霄宫欺负欺负他,想来师父肯定不会拒绝的。”
杨眉颇有意味地看了通天一眼,大笑出声,“你这徒弟可真是贴心,还想给你师父找个玩伴?老道不喜欢踏足天外天,若是你师父当真受用你的这份贴心,还是让他自己来蓬莱吧,嘿嘿!”
女娲还想替鸿钧解释两句,要知道紫霄宫可不是师父他想出就能出的,正如同她自己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离开娲皇宫一样。
不料还不等她开口,杨眉便自己接上了话。
“不要小看我亲爱的鸿钧,他要是真想出那紫霄,上面那位也有防不住他的时候,须知他可是能从三千魔神手里抢走造化玉碟的人物,一点都不简单。女娲,你也要机灵点,总能找着机会溜出来的,成年累月地闷在那宫里有什么意思。”
女娲愕然,只好乖乖表示自己受教了,打定主意回去就好好琢磨这事。
他们四人说话间便到了蓬莱,焚煊和池淼早早便领了师弟师妹们在岛边等候,青石和小白象也在一旁陪着。
见通天安然无恙地出现,徒弟们面上的神情都松快了,激动地上前行礼问好。
“师父,你没事就好。”焚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如同多年前刚刚化形时一样热情。
通天一一看过徒弟和师侄,见他们都挺精神,心里也放心了。遂退到杨眉身旁,向弟子们郑重介绍他。
“这位乃是杨眉道君,同你们师祖一辈的大人物,先前的红柳道人是他的化身。你们日后与道君相处时,可以一如既往地亲厚,但不可失了敬重,这点须得谨记。”
弟子们自然应下,将自家师父师伯和女娲这位师叔,并杨眉这位隐形师伯祖迎进了碧游宫了。
池淼带着玄女金灵奉上茶水和糕点便退下了,殿中又只剩下通天四人。
杨眉浅尝了一口茶,便分析起了准提接引成圣的事。
“通天,元始,西方二人成圣,你们可有感悟?”
此话一出,通天赶忙正了神色乖乖坐好。
她自己当然是知道立教就可以成圣,可是知道答案和理解答案是两码事。哪怕她将原本的截教教义一字不差地背出,可天道面前容不得她糊弄,这自己有感而发的东西和念别人的答案是截然不同的。
她不想稀里糊涂地蒙混成圣,更加不敢让天道察觉她不太对劲的地方,要是被发现她灵魂有异,正在强盛期的天道估计能直接法灭了她。
总之,她对于立教一事,属实还没有吃透,不敢贸然行动。
见通天不答话,元始便先开口了。
“西方二人是以庞大的功德成圣,先是立教,再是发下宏愿。依我来看,立教是最稳妥的法子,以教化的功德冲击圣位是可行的。只是,这立什么教,教义是何,却关乎自身气运,不可马虎。”
杨眉闻言面露赞许之色,“我观你一路甚少说话,想必心中已有主意,事关你的教统,我也不好多说。若是你心中尚且有不明之处,不如再在这世间走走,说不定能有所得。”
通天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打算再去洪荒看看世事。闭门造车的后果往往就是出门不合辙,她的教义要能造福世人、正确引导世人才是。不过这第一站去哪儿,倒是叫她有些难选。
见她摆出这小模样,女娲哪能看不出自家小姐妹爱纠结的毛病又犯了,提议跟她一起去个地方。
“既然是随便走走,不若陪我去一趟不周山吧。巫族对人族很是友善,我知道你和后土功劳不小。我和她许多年不曾见面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该去向她道个谢。通天,师兄,你们意下如何?”
她惦记后土也不是说说而已的客套话,当年那个人族小女孩巫承的事她一直放在心上,闲来无事就会让伏羲为她算上一卦。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后土最近的气韵很是低迷,让女娲有点担心,这才惦记着要去看望她。
通天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见元始不说话,便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元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微微点头便算是应下了。
想起老子也尚未立教,通天想了想,不能落下自家大哥,写下一道上清仙符送去昆仑。
收到妹妹仙讯的老子不久便到了蓬莱,三人一同跟着女娲前往不周山,将一众徒弟都留在了蓬莱。毕竟有杨眉的碧游宫,可比三个主人都不在家的昆仑安全得多。
在三清还没成圣前,这些徒弟都被叮嘱安分地待在家里,免得出门再遇上满洪荒度有缘人的西方二圣。
而被女娲牵挂着的后土,近日以来确实因为一件事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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