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婵上次来住过的房间还留着,  她一说了头晕,立刻就被钟慕期抱回了床上。

    钟慕期接了侍女递过来的温水,  让其退下。

    转头见李轻婵软弱无力地躺着,  双手搭在锦被的边角,只露出一小截手指,而双目紧紧阖着,  眉梢微皱,脸上和唇上只剩下淡淡的胭脂色,看着有些怪异,也让人心头发软。

    “阿婵?”钟慕期喊了她一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伸手抚了抚躺着的人的颊侧,然后端着茶水饮了一口,  想要低头渡给她时,  见李轻婵眼睫颤动着睁开了眼。

    钟慕期身躯微僵,眼眸一低,  若无其事地将茶水咽了下去。

    李轻婵又合上了眼,  含糊不清地开口:“表哥,  我渴……”

    “嗯,表哥喂你喝水。”钟慕期柔声说着,  俯身扶她坐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十分自然地环住她,将茶盏递到她嘴边。

    李轻婵迷糊饮了两口,  头一歪栽倒进他怀中。

    钟慕期抱着她贴近她唇边听了听,听到她微急的呼吸声。

    他退开一些,盯着李轻婵纤长的眼睫,又喊了一声:“阿婵?”

    李轻婵没有动静,  可当他拇指指腹将要触碰到那泛着水光的下唇时,半昏迷的人双唇微启,主动擦过他指腹,发出微弱的声音:“别喊我了表哥……头晕……”

    然而李轻婵并未清醒,双唇合上后,一双秋水剪瞳也依然紧紧闭着。

    钟慕期微微捻了捻指尖,那上面还残留着柔软湿润的触觉,他呼吸被李轻婵带动,喉结滚动了两下,低声道:“不喊你了,睡吧,表哥给你擦下嘴角。”

    说罢,拇指再次覆了上去,轻轻地在她唇上来回描摹着,直到李轻婵混沌中摆头、哼哼着发出抗议的声音他才移开了手。

    重新唤来侍女守着李轻婵,钟慕期又去寻了孟梯。

    孟梯的小屋子里即便燃着蜡烛也是黑乎乎的,他坐在小桌前,桌上摆着一个极小的称药用的小秤砣,旁边依次放着几张裁得整整齐齐的纸张,上面铺着小撮药粉。

    见钟慕期又来了,他急忙拦住不让他靠近小桌,道:“就这么一点儿噬心粉了,要是弄洒了……”

    话未说完,钟慕期就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孟梯双目一下亮了,接过来仔细闻了闻,喜笑颜开道:“成了,有这么多就不怕配不成药了。”

    李轻婵误打误撞服用了噬心草药粉才能压住她体内的毒,孟梯便从噬心草入手,试着调配用量平衡毒素,用量太大了会让李轻婵犯心疾,太小了又会让她毒发,得一点一点地试探着来。

    “方才看她的脉象,虽没有好转,但最起码毒素止住了扩散。”他以为钟慕期是来问李轻婵病情的,早一步说了,又问,“你让人去了姑苏?”

    “嗯。”钟慕期老早就派人去了姑苏,今日人刚回来,他与李轻婵出来时被侍卫喊去便是为了这包噬心粉。

    孟梯心情好了,追问:“那毒查出来了?谁下的毒?什么毒?”

    钟慕期摇头,他派人在姑苏查了这么久,连几年前给李轻婵噬心粉的赤脚大夫都找到了,唯她身上中毒的事,一点儿线索有没有。

    “你表妹是很不讨喜,但也不过就是个废物丫头,谁会想让她死?”孟梯很不能理解。

    “你是因为太讨人喜欢,医术高超,所以才会被打断筋骨灌下毒水扔进满是腐虫的死人堆里吗?”

    孟梯噎住,沉寂片刻,仿佛从来没发生过前面两句对话一样,镇定自若地说下去,“下毒的人肯定是表小姐身边的,说不准是她爹那填房呢,表小姐怎么说?”

    “她不知道。”她若是知道早就该说了,不敢提不敢问,应当也是在怀疑荀氏,也是害怕真的是荀氏。

    钟慕期沉声道:“年后她父亲会被调回京城,到时候要查什么都会便捷许多。”

    “是是。”孟梯点头哈腰地认同。

    话都说完了还不见他走,孟梯以为他是催自己给李轻婵解毒,道:“总要一点点试的,药先喝着,等我确定了用量,到时候给炼制成丹药,就方便多了。”

    钟慕期点头,这才说出想问的事情:“既然病情并无明显好转,为什么她现在晕倒过去还迷糊着有神智?”

    “那不就还没真的晕吗?”孟梯摆摆手道,“以前说晕就晕是硬撑着到了极限,实在撑不住了。现在估摸着是晕得多了,有了点儿感觉就赶紧哭着喊着头晕,可不是不一样吗?”

    钟慕期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他才离开这一会儿,回去时,李轻婵已经醒了,正在坐在床头小口地抿着茶水。

    看见钟慕期进来,李轻婵放下了手中茶盏,让侍女换个茶盏重新倒杯水过来。

    等钟慕期走近了坐在她床边,她乖乖喊了声表哥,正好侍女的茶水也递过来了。

    李轻婵接过,递给钟慕期,拖着微哑的嗓音道:“表哥喝水。”

    钟慕期接过,觉得她有些古怪,朝她脸上看去,见她脸上带着笑,双眼弯弯,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还在催促:“表哥快喝呀。”

    等钟慕期饮下,李轻婵忙接过他手中茶盏,确定里面空了,还给了侍女。

    钟慕期更确定她有什么古怪了。

    果然,李轻婵脸上的笑没了,双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往前挪了挪,身子微微前倾对着他,道:“表哥,你人好好的刚从外面回来,我都给你端水喝了,那下回我再晕了,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钟慕期眸光一跳,先是让侍女退下了,再直直地看着李轻婵,缓缓道:“我怎么样了?”

    “你想还骗我呢,我都看见了。”李轻婵不满意地嘟囔着,“表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说过要保护我、照顾好我的……”

    她正说着,忽觉后腰覆上一只手掌,宽厚灼热,微微用力地将她往前压去。

    李轻婵浑身一颤,身子差点瘫软下去,手下意识地往后打去,“啪”地一声打在钟慕期腕上,却没能将他的手打开。

    李轻婵惊慌失措,“表哥,你、你做什么?”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钟慕期说着,呼吸粗重了起来,覆在她腰上的手掌骤然收紧。

    李轻婵腰身倏然往前一挺,差点尖叫出声。

    侧腰处阵阵酥麻感扩散来,她不自觉地弓起了脚背,浑身紧绷,整个人都被陌生感觉席卷,呼吸急了起来。

    李轻婵躲不开,只能死死按着钟慕期的小臂,慌忙道:“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照顾我的,结果我晕倒了,你都不给我喂水!”

    她刚说完就感觉腰上的手掌顿住,然后慢慢松开了。

    “我没给你喂水?”

    李轻婵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跃出,听见钟慕期嗓音低沉、缓慢地问着,不知为何,她感觉这声音里藏着丝丝危险,让她想躲开。

    但这不对,表哥虽然时常冷着脸,但对自己一直温柔体贴,一定的自己感觉错了。

    李轻婵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一下,感觉后腰上被触碰过的地方还灼灼烫人,方才按住钟慕期手腕的那只手悄悄往后,在那片肌肤上揉了一下,企图把那诡异的感觉压下去。

    她微微喘着道:“我都、我都头晕得站不住了,嘴巴里也苦得很,你不仅、不仅不给我喂水,还只顾着自己解渴。”

    李轻婵断断续续地说着,心里有点委屈,强调道:“我看得可清楚了,你只顾着自己,还是我口干得厉害,费力地说了渴你才给我水的。”

    钟慕期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用莫测的眼神盯着她看。

    李轻婵被看得浑身发毛,往后退了退,不知为何她又结巴起来,“表哥你、你方才是、是要做什么?”

    钟慕期这回又笑了,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气息,轻声道:“对不住了阿婵,方才表哥看见你腰上落了只蜘蛛,一时情急就直接……”

    他话未说完,李轻婵脸上大变,猛地扭头,揪着自己衣裳仔细查看。

    “已经被我捏死扔床底下了……”

    钟慕期正说着,李轻婵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推着他肩膀从被窝里挣扎起来,“呜呜呜快起来!表哥你怎么都不早点告诉我!”

    李轻婵简直要吓死了,手忙脚乱地下了床,鞋子都不敢穿,扭着身子往后看,哭哭啼啼道:“表哥你快给我看看还有没有了!”

    “那你别动。”钟慕期神色夷然自若,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视线光明正大地从眼前凹凸有致的身躯上一寸寸扫过,眼底越来越暗。

    他垂着的那只手的暗暗搓了搓,徐徐道,“阿婵走近点,表哥看看你头发里有没有。”

    李轻婵依言靠近他,光着的两只脚互相踩着,不安地在自己身上和左右打量着,没注意被人撩开了长发,后颈被火热的手掌按住大力地揉捏了一下。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听见她那温柔体贴的表哥问:“阿婵怎么了?”

    “我、我冷……”李轻婵感觉十分怪异,但又说不出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能双唇微张着喘息道,“我想洗澡,我要洗、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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