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将手中的赤焰递给了洛云帆,道:“杀了他。”
洛云帆接过血红的长剑,冷笑道:“小畜生,受死吧!”
这十年来,洛云帆无数次这般恶毒模样冲向君泽,刻进骨血的恐惧和恨意使君泽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的手,他只是听见了剑穿过血肉的扑簌声,看见了洛云帆胸前溅出的血,感觉到了脸颊上多出的温热。
君泽怔怔看着手中多出的被鬼煞之气包裹着的正在滴血的墨剑,几乎不能呼吸。
血腥气弥散在他的鼻尖,洛云帆直直砸了下去,染开了一大片殷红。黑火烧了起来,尸山血海一寸寸铺开,望向他的夏秋满眼仇恨。
厉鬼在君泽的耳边叫嚣,它们重复着一个字——杀!
杀!
杀!
杀!
君泽红了眼眶,他握着剑的手在颤抖,他想逃,可龙琼玉站在了他的身后,她问:“你杀了谁?”
抱着洛云帆痛哭的月晞站起了身,一双眼猩红,她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赤焰,道:“我杀了你!”
君泽看着刺进小腹的长剑,嗓中腥甜,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了,他看着仇视着他的夏秋,心中悲凉。
——
洛云帆看到了从君泽眼角滚落的一滴的清泪,轻声道:“师父,君泽怎么哭了?”
夏秋秋看着明灭不定的灵火,因为紧张咬破了唇,她点这捧火,不只为了及时发现危险,也为了照亮君泽回来的路,可是此刻,君泽的识海几乎要崩塌了。
识海崩塌,轻则损毁修行,重则坠入魔道。
“云帆,你护法,我去看看。”夏秋秋不敢再等,她伸出手搭在了君泽的胸前,闯入了他的识海。
黑雾腾腾,到处都是鬼煞,炙热的岩浆冒着泡,一柄墨色长剑浮在滚滚岩浆之上。
想来这就是君泽的神武——杀
只是剑就在这里,君泽去哪了。夏秋秋环顾四周未见君泽后,用传音术,向着四面八方唤了声:“君泽。”
呼喊声从君泽头顶的天空之上传来,君泽醒了梦,他念力强大,不用动手,出现在他四周的人就成了虚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无群无尽的无脸恶鬼。
夏秋秋的一声呼喊惊醒了剑灵,滚滚鬼煞袭向了夏秋秋。在君泽的识海里,夏秋秋的功法本就受阻,又因为她是硬闯,是入侵者,识海对她的压制就更盛了。
夏秋秋只能速战速决。
犹如树藤般的鬼煞之气蜿蜒而来,夏秋秋跃身而起,跳进了岩浆中,她双手抱住了“杀”的剑柄,将除祟符咒注入。
“杀”漆墨般的剑柄上全是张开的倒刺,夏秋秋一握住,手掌就鲜血淋漓了,她不愿浪费这些血气,将洗邪的铭文和着血气喂了剑。
喂剑需要的血气远比倒刺扎出的血要多得多,夏秋秋握紧剑柄使劲拧了一把,蚀骨钻心的疼痛惹得她发出了一声闷哼。
无群无尽的无脸恶鬼一只只自爆身亡,倒下的地方盛开了一朵朵殷红的彼岸花,在彼岸花盛开的尽头出现了一位身穿暗红色衣袍的女子。
女子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容明艳无双,风扬起了她银蛇扣高束的墨发,她微笑着看向他,眼中星河万里。
君泽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浅浅地笑了。
他正要朝她迈步。
却见一柄长剑从背后刺穿了她的心脏,那人站在她的身侧,一身蓝衣,脸上是殷红的狐狸面具。
彼岸花铺成的长路瞬间缩短为只有一步的距离,浑身是血的夏秋忽然就到了他的眼前,她看着他,倒下了。刺向她胸口的那柄墨剑正握在他的手中,剑尖在滴血。
龙琼羽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问:“你杀了谁?”
君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重复道:“这是梦,这只是梦。”
“这是梦。”龙琼羽肯定他的话。
君泽墨色的眸子里闪出戾寒,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将墨黑的长剑送进了龙琼羽的胸口,温热的鲜血溅污了君泽冷峻的脸。
鲜血染红了龙琼羽的白衣,她看着他,嘴角慢慢上扬了。
紧接着,一株株彼岸花长成了龙琼羽,阴森怖世中,到处都是白衣,她们个个顶着一张诡异的笑脸。
她们并未开口,可君泽听到了
“小畜生。”
“小畜生。”
“小畜生。”
君泽握着剑的手开始发抖,戾气在他的血脉中奔腾。就在君泽即将失控之时,一声急切的求助声清凌凌地闯进了这些快要逼疯君泽声音中。
“君泽!救命啊!”
——
“杀”上的鬼煞之气被洗邪的铭文尽数镇压后,滚沸的岩浆也平静下来,大功告成的夏秋秋想要松手却发现自己被“杀”粘住了手。
她拔不出它,又甩不开它,只能任由它恋得吸食着她的血气,可是这样它这样“吃”下去,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她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束手无策的夏秋秋只能求救,虽然她明知君泽此刻可能自身难保,可不管怎么说,他是男主啊,总会有些男主光环。
“君泽,救命啊!”夏秋秋大喊。
——
一声呼喊惊醒了君泽。
君泽墨黑的眸子中潋滟的戾光慢慢平息,他抑制中了灵脉中暴走的阴邪鬼煞。
他记起了他是为寻剑而来,他抬手托出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巨型法阵,法阵落下,神识世界里的污秽之物尽数被驱逐了。
墨黑的长剑被他双手握紧,他通过剑灵牵引剑器。手中的墨剑一寸寸闪起了白光,通过剑灵的牵引,剑器被他从隐秘世界中拔了出来。
剑器完全出现的一刻,白光乍泄,地动山摇。
等到世界稍稍清明,君泽看到了身穿暗红色衣袍的夏秋秋从天而降。
被“杀”出世时释放出的惊天动地的灵力炸飞的夏秋秋以一个屁股墩的姿势灰头土脸地跌在了君泽的面前。
为了掩饰尴尬,夏秋秋忍着屁股瓣的剧痛改了姿势,盘腿坐好了,她面上端着一本正经,仰着脸望向君泽的眼睛,道:“既然剑已寻到,就醒梦吧。”
君泽静静地望着夏秋秋,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泛起了泪光。
夏秋秋见他神色有异,问询道:“怎么了?”
闻声,君泽的鼻子更酸了,他垂下了眼眸,颤抖着声音道:“弟子在梦中杀了人。”
梦境虽可为外力操控,可究其根本是做梦者心底最深处真实存在的隐秘欲望或者是做梦者脑海中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
君泽这副表情,夏秋秋很难不猜到他梦到了什么,他必然是梦到了将她一剑穿心,将洛云帆碎尸万段。
夏秋秋按捺下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笑着道:“无碍,梦而已。”
君泽忽闪着湿漉漉的眸子望向了夏秋秋,忐忑道:“师伯不问问弟子杀了谁吗?”
夏秋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真心话,她笑着道:“总不至于是杀了我?”
君泽低下了头,双膝跪地,伏在了夏秋秋的面前,道:“弟子有罪。”
夏秋秋被他这一跪惊飞了魂,她急忙宽慰他,“无碍,梦而已。况且你是被阴邪之气控制,那些并非是你本意,并非你的本意。”夏秋秋特意着重强调了一下。
君泽慢慢抬起了头,他看向夏秋秋鲜血淋漓的手,道:“疼吗?”
“疼。”夏秋秋抓住机会卖惨,换取他的同情。“所以,快点醒梦吧,师伯要疗伤了。”
“…师伯。”君泽再一次望进了夏秋秋的眼睛。
君泽生的实在好看,夏秋秋按捺下内心的悸动,端着长辈的庄重和疏离,道:“何事?”
君泽感觉到眼前人的刻意疏远,他前倾的身子往后收了收,“弟子要醒梦了。”
“好。”夏秋秋轻轻颔首。
君泽垂下了眼眸,道:“弟子从小心思敏感,惧怕生人,弟子担心醒梦时,会无意识与师伯相斗,所以,弟子想请师伯帮忙?”他在梦里亲手杀了她,他担心自己无法控制恨意。
夏秋秋:“怎么帮?”
君泽:“只要弟子的意识确认师伯无力伤害弟子,醒梦时,弟子就不会与师伯相斗。”
夏秋秋一边思索解决办法,一边道:“你打算怎么做?”
君泽垂着眼眸,轻声道:“捆仙索。”
“好。”也没有更简单的办法了。
君泽没有想到夏秋秋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微微一怔后,道:“得罪了。”
金光闪过,夏秋秋就被捆仙索缚好了,只是…
为什么会被绑成春/宫图上的姿势啊!
一张坠着红帐的软床,夏秋秋被捆着手跪在床中央,肩头衣衫半落,露出了玉白的肩颈,头上银蛇扣也歪了,额前垂落了几缕发丝。
“君!泽!”夏秋秋咬牙切齿。这哪里是要确认他伤不了她,分明是要确定她屈服于他。
君泽慌乱中红了脸,他急忙上前单膝跪在床上,仰着脸解捆仙索的绳扣。
只是,君泽越解,那绳扣越紧。
夏秋秋看着眼前隐在衣料下的结实胸膛,不知不觉也红了脸,她无声啐了一口——无耻!
“好了,别解了,凝神醒梦!”
君泽下了床,往后退了一步后,开始闭目凝神。
片刻后,君泽睁开了眼,望着吊在红帐内的夏秋秋,自责道:“弟子醒不来。”
夏秋秋无奈之下只能剑走偏锋,她柔软了身子,娇嗔轻喘道:“君泽过来,到为师身边来~”说罢,她咬住了唇,用媚眼勾他。
君泽从未见过夏秋秋如此模样,脸红心跳之余,惊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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